沈碧曼还在为突然见到郑沅的事情惊诧,但想到快要过年了,他定是回来过年,也不觉得什么奇怪了。
又一年新春过去,出了新年,永毅侯府就异常忙碌起来。
清河郡主虽和沈碧曼与沈碧瑶都是十五岁,但清河郡主是二月里生日,待过了生日,行了及笄礼,就开始准备婚事了。
沈轩成亲,大宴宾客,永毅侯府挂起了红绸,前院后院摆了几十桌酒
永毅侯与沈轩站在门口迎客,沈夫人忙得脚不沾地,不得不将厨房的一些事物分配给沈碧曼管理,连沈碧瑶也在后院厅中忙着与各家小姐寒暄。
“秦妈妈,你快去看看厨房准备妥当没有,待会客人到齐就要上菜了!”沈碧曼扯着嗓子喊,这会也顾不得维持自己一贯轻声细语的形象了。
“哎,大姑娘别急,急了容易乱,我再去催催。”一个穿着棕色布衣的老妈妈,一边应声,一边颠着小脚,快步往厨房里去了。
沈碧曼用帕子擦擦额角的汗,心下叹气,到底是没有怎么历练过,这样的大事一上手就显得有些慌乱。
只是沈轩成亲的日子,是万万不能出一点错的,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
“这位客人,这里过去就是厨房了。”垂花门口,一个拎着菜篮子、身着青衣的丫头,不知道在和谁说话。
“不好意思,走错路了。请问前院大厅要往哪里走?”说话的男子似乎很温和,说话之间也带着丝丝笑意。
那小丫头正要红着脸回答,就听沈碧曼远远的叫她:“小翠,还站在那里干嘛,这都忙不过来了!”
“大姑娘,这里有位公子迷路了呢!”小翠收敛了自己脸上的红晕,躬身回答,又转身为那公子匆匆忙忙指了路,就小跑着回来了。
“哪家的公子,居然迷路到厨房里来了?”沈碧曼疑惑地问小翠。前院和厨房可是隔了老长一条路呢!
“是位姓崔的公子。”小翠回答完,听见厨房里的妈妈又在叫她,忙向沈碧曼行了一礼,就进了厨房。
沈碧曼上前几步,站在垂花门口好奇的往外看,正见那公子回身朝她一笑,一张俊脸熠熠生辉。
这不是崔中良那个混蛋嘛!沈碧曼顿时黑了脸,想扑上去挠他两爪子,又深觉被人看见不妥,就愤愤转身,躲进厨房去了。
“你们动作都麻利些,待会上菜,听秦妈妈的安排,按照顺序上去,千万不可乱了!”沈碧曼在厨房一通训斥,叫几个偷着闲聊的洗菜丫头都脖子一缩,不敢再多说话。
沈碧曼看着丫头们都低头做事,厨房里一片忙碌,这才心里舒坦些了。只不过刚看见崔中良那张虚伪的笑脸,就像是一根鱼刺一样,梗在心里,叫她好不痛快!
前世也是在沈轩的婚宴上,她遇上的崔中良。
只不过是她当时有心寻摸到前院酒席上,好为自己找个好夫婿,正遇见迷路的崔中良,就顺势勾引他,将自己特意绣了名字的帕子扔在地上叫他捡去。
果不其然,隔了几天,崔中良就让人上门提亲了。只是她当时不知道,崔中良是沈夫人为沈碧瑶相看的夫君,见到沈夫人那副沉着脸要吃人的样子,才惊觉自己犯了大错。
后来,沈夫人莫名其妙的没有多加责罚她,倒是收拾了几样摆件,又取了公中银子,将她利落的嫁出去了。只不过,三朝回门之后,沈夫人再也不许她回永毅侯去,只当她是泼出去的脏水了。
这次她没有在半路上“偶遇”他,他倒是自己迷路到厨房里来了,可见这人本身就不是什么好货色。说不定前世他也是故意在后院绕来绕去,本想着巧遇沈碧瑶,却没想到被她撞上了!
现在看到崔中良,沈碧曼虽然恨不得将他扒皮拆骨,但为了不在这风头之上闹出事情来,她还是决定忍了,只以后见到崔中良远远绕开就是。
婚宴结束第二日,沈轩早早的就带着新娘子来拜见双亲。沈碧曼与沈碧瑶也一早就在大堂里等着了。
沈轩自然是神清气爽,清河郡主虽眼下有些疲惫,却也是容光焕发,面色娇羞。丫头拿了垫子,让两人跪着给永毅侯与沈夫人敬茶。
清河郡主本不用下跪,但想着既然沈轩跪下,她这做妻子的自然要夫唱妇随,遂也一撩裙子,就跪在了垫子上。
沈夫人虽想摆婆婆架子,但见儿子眼色灼灼,又有永毅侯在一边看着,倒也不敢给清河郡主甩脸色,只多说了两句“好好相夫教子”的话,才给了郡主一个大红包叫她起来。
清河郡主虽然娇蛮,却也知道家嫁人了毕竟与闺中不同。婆婆对自己虽然有些不满,但是自己身份高,婆婆也必然不敢多为难。
以后日子长了,婆婆习惯了这个身份高的儿媳妇,心情自然就会顺畅起来,遂清河郡主也不绞尽脑汁去讨好婆婆,只自己做好本分就行了。
沈碧曼和沈碧瑶都高高兴兴的叫了“嫂子”,清河郡主自然大方得很,一人给了一套宫中赏下的头面做见面礼。
沈夫人见沈碧瑶得的头面,比沈碧曼好上许多。做工精细花样别致不说,上面还镶了颗指甲盖那么大的东珠,整个大庆朝也没这样好看的头面,顿时就对清河郡主这个媳妇满意了不少。
沈碧曼得的是一副白玉头面,玉质晶莹剔透,微微泛着光泽,正适合她这样年纪的姑娘戴,也是欢喜不已。
做什么要去和沈碧瑶比较,她得的这头面,看得出来,是用一整块上好的白玉雕刻出来的,也是稀罕得很了!
等到清河郡主过了三朝回门,沈轩的亲事才算是彻底办好了。
“听说你在厨房里见着外男了?”沈夫人听完下面的管事回禀这几天婚宴上的大小事,对这沈碧曼在厨房见着崔中良的事情,自然是特别留心。
“女儿并未当面见着,是厨房的小翠在垂花门口见着了,说是那公子迷路了,就站在垂花门口为他指了去前院的路。”沈碧曼心里自然清楚,要赶紧和那渣男撇清关系,以免让沈夫人觉得她不安分。
“我也见着了,是不是那个上回在永宁寺的崔中良?”沈碧瑶在旁边听着,忽而插嘴进来。
“你也见着了?在哪见到的?”沈夫人沉声问,语气似乎有些严厉。沈碧曼也盯着沈碧瑶看,神情很是紧张。
“在后院廊下见到的,说是找不到去前院的路呢!”沈碧瑶还是有些迷糊,见母亲和姐姐都一脸严肃的样子,才觉得有些不对,遂疑惑的问:“怎么,有些不对么?”
“瑶儿,咱们前院给客人用的东西,一应俱全,就是去更衣也是有丫头带着去专门的厢房里。你也不想想那崔公子居然没个丫头带着,竟迷路到厨房去了,后又偏偏在后院遇见你。”
沈碧曼暗暗咬牙切齿,“那厨房到前院可是有条专门的路直通过去的,怎么他就迷路到后院去了呢!”
那混蛋肯定是故意乱转,想到后宅里面窥探闺中女子!沈碧曼心中敞亮,却不能明着说出来,只在心里把那混蛋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以后小心着些,怎么好好的在府里,竟会让客人迷了路,真是不像话。”沈夫人嘴上又敲打了沈碧曼几句,心里却暗自思量,这崔中良行事似乎不太光明磊落,遂将他在女婿的名单上悄悄划了去。
沈碧瑶也惊觉那崔中良似乎是故意跑到后宅来,心中也是不喜,就忙和沈碧曼一起点头应了。
崔中良自然是不知道自己已经得罪了沈碧曼,被她在沈夫人和沈碧瑶面前上了眼药,已经让她们厌弃自己了。他还想着在永毅侯府见着的两位侯小姐,盘算着怎么能够上门提亲呢!
沈碧瑶长得珠圆玉润,气质端庄,又是嫡女身份,自然是不错,但是她是沈夫人的掌上明珠,怕是不容易攀上。不过小丫头片子,若是哄得她高兴了,迷上自己,说服沈夫人下嫁,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清河郡主不就是自己请了太后的懿旨,嫁给了沈轩嘛!崔中良自认为他也不比沈轩差了几分,若是下场科考,状元之类的,还不是新手拈来?
只是听说永毅侯惯是疼爱女儿,只怕他身份不够,永毅侯不会轻易将沈碧瑶轻易嫁他。而沈轩和沈夫人,听说也不是那么轻易好惹的。求娶沈碧瑶,或许有些难!
不过,若是实在求不来沈碧瑶,将沈碧曼求来也是好的。
崔中良站在窗口看桃花,边拿着纸扇扇着,边回想自己在永毅侯府里,远远看见的,那穿着粉色襦裙,站在垂花门中探头小心张望的女子。
沈碧曼看着瘦些,却也是眉眼精致,一张樱桃小嘴嵌在巴掌大的小脸上,正是红唇欲滴。又加步履轻柔,身姿娇弱,看着更惹人怜惜。
她虽然是庶女,却养在沈夫人膝下。娶了她,也勉强算和永毅侯府结亲,他也不算亏了。
不说崔中良怎样凭空自想,沈夫人却没得一点空闲,刚忙完沈轩的婚宴,又急着开始准备沈碧瑶与沈碧曼的及笄礼。
她俩的亲事,沈夫人左挑右选,看京中年纪相仿的公子哥看花了眼,却都还未有着落。沈夫人知道等过了及笄里再寻摸,只会更加着急,却也只能无奈的放下,先着手准备及笄。
所幸清河郡主已经过门,能帮着办不少事情,更甚至请了端阳公主来为沈碧瑶行及笄礼,沈碧曼跟着沾了光,一路上都昏头昏脑的,都不知东南西北了。
她是万万没有想到,这辈子的及笄礼,竟能由端阳公主为她梳头插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