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茵的注意力瞬间就被吸走,一下子坐直了,“你知道?那为什么不早说?”
黑加仑理所当然地回答:“你没问我。”
茵差点气笑了:“那你现在为什么又主动告诉我了?”
“玛格丽特•修文是一位非常年轻的魔法师,但是修为极高,我没有见过她本人,不过关于她魔法亲和力评的价一直备受争议,有人说她的魔法亲和力高到超过了索美拉大陆上仅有的六位大贤者,反对派则认为她其实根本不懂得魔法,是这彻头彻尾的魔法绝缘体。”黑加仑连辩解的话都懒得说,自顾自地讲起了故事。
茵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地听着。
“她死得很早,据说死的时候只有二十一岁,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黑加仑这时才转过头来看她,“她是被处死的,理由是她使用了反人类的禁忌魔法,违背了大陆各国的公约。”
他的话说完,好一阵子房间里安安静静地听不到一丝响动,茵呆坐在床上,浑身发冷。
玛格丽特竟然是被处死的,而且罪名还是使用禁咒,这倒难怪老太婆不愿意对她详细说,但禁咒这种东西,难道真的有吗?茵记得魔法理论课上老师有提到过禁咒这个词,但禁咒究竟是什么,是谁发明出来,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一概没有提及,连禁咒的名字都没有让他们知道,她一直以为这种东西只是个抽象名词,没有具体指代。
没想到禁咒竟然真的存在,使用者还被处死了。
茵心里乱成一团,想到自己和玛格丽特的属性一样,如果被人发现,说不定神殿会偷偷派人追杀她以绝后患,天啊,她只是想出来避避风头,怎么会牵出这么多危险。
黑加仑又将视线挪回天花板上:“不用害怕,有我在没人敢动你。”
哇,这口气可不小,茵着实震惊了,别看这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实践起来可是要同时和索美拉大陆的六大政权对立,一个人,可能吗?
“啧啧啧,真是意外啊,没想到这么肉麻恶心的话也有从你嘴里说出来的一天。”
安静的房间里突然冒出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听上去是一个十分年轻的男人的嗓音,带着几分愉悦,几分玩世不恭,却并不令人讨厌。
茵猛地被吓一跳,左看右看也没找到这说话的人躲在哪里,反倒是黑加仑四平八稳地躺在床上,看上去是胸有成竹,不过和他相处了这么久,茵还是发现他其实正全神贯注地防备着,于是可以猜到说话的人,十之八九就是那个神秘的“他”。
“滚出来。”黑加仑语气带着威胁的意味。
“唉,滚是多么不优雅的一个词,怎么能作为我的出场方式呢?”随着这声抱怨,房间里亮起一团蓝色的光,紧接着声音的主人出现在两张床之间。那是一名怀抱七弦琴的青年,金色的头发如阳光般璀璨,面容当然也是十分英俊的,可是他的穿着……
茵有点哭笑不得,这个陌生的青年穿着贝利亚王国传统的庆典礼服,就不说那华丽得像公鸡尾巴一样的帽子了,光是那不知道有多少层蕾丝花边的大摆袖就够让人嘴角抽搐的了,更别说那红辣椒一样的灯笼裤,还有长得诡异的尖头鞋,让人觉得只要给他鼻子上安一个球,他就可以直接到马戏团去表演了。
黑加仑冷冷地看着他:“你在扮演会走路的蛋糕吗?”
金发青年立刻露出怜悯的神情:“不懂得美的真谛的你永远不会理解这个世界的美好之处,否则也不会选择这样一个毫不起眼并且缺乏女性魅力的小女孩作为终生的伴侣。”说着眼神轻佻地瞅了一眼茵的方向。
茵被连带着损了,不爽地回道:“毫不起眼并且缺乏女性魅力什么的,真是对不住啊,不过也比你审美畸形性别颠倒场合错乱要来得好上一点吧?”
“哎呦,竟然有人敢反驳我的话,”金发青年笑眯眯地凑上去,用食指托起她的下巴近距离打量,“真是一张牙尖齿利的嘴啊,喜欢猎奇的我又怎能放过呢?”
说着一副要强吻下来的架势,茵已经暗自屈起一腿,准备在他实施犯罪的时候狠狠一脚踹向他的要害,不过青年只是做了个样子,在两人即将四唇相接的一瞬间,他闪到了通往阳台的门边。
茵有些悻悻地放下了腿,为不能教训他而稍微感到有些遗憾。
金发青年打开了通往阳台的门,笑眯眯地将两指压在唇上,朝他们抛了个飞吻:“这样宁静美好的夜晚,身为爱与美的使者的我怎能在这里就倒下,再会了,一点儿也不漂亮的小姐,希望你旁边那只巨型猛兽在床上不会像对我那样凶残。”说着手把栏杆一跃而出,从三楼高的阳台上飞了出去。
“……原来你们是那种关系。”茵目瞪口呆地望着阳台的方向,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你觉得他有那样的机会吗?”黑加仑面无表情地重新躺下,刚才那青年之所以闪电般抽身而退,根本是因为感觉到背后杀气腾腾,如果不赶紧跑路,很有可能会被拆掉几个关节折断几根骨头。
茵想笑又不敢笑,起身去关阳台门:“不然你为什么这么怕他?可是我看他也没有很强的样子,只是个奇怪的人而已吧。”
黑加仑冷声打断:“他很强。”
“所以?”茵示意他往下说,结果他又不出声了,还是忍不住噗地笑了出来,“所以你吃亏了?”身后传来骨节错动的声音,她赶紧举手投降:“好好,我收回刚才那句话。可是你越不说,我越是好奇啊,好奇就会胡乱联想嘛。”
即使这样,黑加仑也还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个字也不多说,茵只好插上阳台的门闩,准备睡觉。
就在这时,一声尖叫极具穿透力地响彻了方圆数里,茵如同被打了一棒子般呆立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声音应该只可能是优莉卡发出的。
“小黑快起来,出事儿了!”一旦反应过来,就再也坐不住了,茵慌慌张张打开门,只见一条走廊上全是被吓醒的旅客,伊斯和菲利普也在其中,但优莉卡的房门却还关着。
三人拼命敲优莉卡的房门,可是完全没有回应,菲利普试着撞了一下,门纹丝不动,叹气道:“不行,这种路边旅馆的门为了防强盗,本来就做得很结实,撞不开的。”伊斯赶忙说:“我去找老板想想办法。”说着就掉头往楼下跑去。
茵喊了几声没得到优莉卡的的回应,突然想到穷奇也在里面,便又大声地喊它:“小白!小白!”然而穷奇也没有回应,她心里不由得窜起一股凉意,难道吸血鬼连妖兽也不放过?
“让开。”黑加仑拨开围观众人来到他们身边,茵顿时看到了希望:“小黑,快把门踹开!”话音未落,面上带过一阵疾风,只听“嘭”的一声巨响,门……不,门框整个儿地与墙壁分离,向房间内倒了下去。
在所有人都惊呆了的瞬间,黑加仑踏着门板走进了漆黑的房间,点上了放在床头的油灯。
房间里整整齐齐,就连被子也没有被动过的迹象,唯一可疑的也就只有敞开着的阳台门了。茵跨过门板走进来,小声地说:“优莉卡该不是被刚才那家伙被带走了吧?”
“不会,他的眼光没有这么差。”黑加仑斩钉截铁地回答。
茵哭笑不得,心想人家优莉卡可是不惜重金要买你,说话也不留点口德。
很快伊斯和老板就爬上了三楼,老板一看脱框的门脸就绿了,还是菲利普拼命解释情势所迫并承诺过后会赔偿,老板才缓过劲儿来,跟着走进房间,问道:“住在这里的是优莉卡小姐?”得到大家的确认后他懊丧地一拍大腿:“都告诉你们年轻的单身小姐很容易成为目标,你们偏偏不信,现在可好了吧,这么一搞我的店还怎么开下去?”
“小黑,”茵扯扯他的袖子,“快走,现在去追说不定还来得及,晚了优莉卡和小白就都没命了。”
黑加仑摇摇头:“不见得。”说着弯腰在阳台附近里里外外查看。
茵叹了口气,不由得想起了老太婆说的话,果然太任性很伤脑筋,可是命令不管用,她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办法可以使唤他。
检查了一番后,黑加仑直起身朝阳台外看去,茵好奇地跟过去,只见旅馆的后院里安静地拴着几匹马,翻过一道后墙是一望无垠的荒野,也就是不出意外的情况下,他们明天要走的路。
“这样看不到吧,而且要走早走远了。”茵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伸长了脖子看远方,无奈太黑,什么也看不清。
黑加仑手扶着栏杆沉默了好一阵子,才说:“有危险的是穷奇,而不是优莉卡。”
茵奇道:“你怎么知道?”
“带走他们的人是优莉卡放进房间里来的,”黑加仑沉声说道,“最近频繁发生年轻女性遇害事件,优莉卡不可能不关上阳台的门就睡觉,阳台的门和门闩完好无损,只能证明人是她自己放进来的。”
他这么一说茵的思路就清晰了,立刻顺着往下捋:“她半夜里要见一个人,但是被小白发现了,对方就对小白下了狠手,优莉卡是因为看到那场面太吓人才尖叫起来,对方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干脆把他们都带走了?”
回头再看房间里,油灯的光虽然不很强,但很明显房间里没有血迹,证明穷奇应该没有受伤,不过也因为房间过于整齐,证明它根本来不及做什么就被制服了,那对方究竟有多强?
“小白不会被杀了吧?”茵想到以前常听说目击凶案的人被丧心病狂的犯人杀了之类的事,就浑身发寒。
黑加仑没有回答,目光在后院里打了个转,落在了马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