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们,为了你们的人身安全,在凶手被抓到之前希望你们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这个房间是我接待重要客人的时候才会使用的豪华宴会厅,我想你们也不会感到委屈,”男人态度十分傲慢地,目光巡视了一圈,“守在外面的士兵已经得到我的命令,发现可疑人物不用汇报直接击毙,如果你们当中有人想逃走的话,恐怕会发生我们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事,希望你们心里明白。”
在场的姑娘们大都是城里普通人家的女孩,本来生命安全得不到保障就已经很害怕了,还被他这样威胁,都忍不住哆嗦着低下头。
“那么,祝你们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城主说完,带着保镖离开,宴会厅中又只剩下一群少女和一个无聊的变装控。
优莉卡叉着腰十分不高兴地嘟囔:“什么态度啊,身为城主不能保护居民的安全,还这么傲慢,真是差劲。”
茵在门关上的那一刻就收回了目光,见索兰达尔还饶有兴致地望着那边,忍不住问:“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说什么保护我的话,猪都不会相信的。”
“唉,真是绝情的打击,”索兰达尔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然后脸上露出了别有深意的微笑,“怎么说呢,我也是追寻着吸血鬼的踪迹才来到马可波里的,所以无论是在新月镇也好,在这里也好,遇到你们都是非常巧合的一件事,我们姑且把它当做【纵横】爱神指引下的美丽邂逅吧!”
茵板起脸:“说重点。”
索兰达尔摆摆手示意她不要着急:“我一路跟着犯人道这儿来,当然是为了抓住他,然后……”
“然后告诉他你杀人的手法太没有美感了?”茵很自然地接了一句。
索兰达尔打了个响指:“虽然不完全正确,但已经很接近了,我想要告诉他,真正的美的艺术绝不是让生命以这么残忍的形式凋谢,如果是我,我会在镶嵌着五彩玻璃的神殿祭台上铺上洁白的丝绸,然后洒满红色的玫瑰,再将少女余温尚存的身体放置其上,让她以最美的姿态回到神的怀抱中去。”
茵哼哼两声不予置评,伊达洛斯曾经教过她,对于变态要以宽大的胸襟去包容,因为他们多半内心缺失了最珍贵的部分,简而言之就是——缺心眼。
“就算是要抓到凶手进行爱与美的教育,你也没必要穿成这样吧?”
索兰达尔拎着裙摆原地转了一圈,眨眨眼:“身体力行地告诉他何谓美难道不好吗?”
茵嗤之以鼻:“我可不觉得在长裙下面穿男式长裤可以称之为美。”
“那是时间仓促的关系,”说着,金发的变装控附到她耳边,“比起那个,难道不是在上衣里塞两只面包比较重要吗?”
茵十分认同地点了下头,然后伸出手:“说的太好了,我正好饿了。”
这句话,终于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爱与美的缔造者缩到墙角去种蘑菇了。
成功挫败了这个自我感觉过于良好的家伙,茵心情很好地继续欣赏窗外的风景。宴会厅的窗户正对着城主府邸的庭院,宽阔的草坪中央是喷泉,四周是常绿针叶树,庭院中散布着守卫的城卫队士兵,实在是三步一亭十步一岗,这样子吸血鬼应该进不来了吧。
突然,茵的眼皮一跳,她看到院墙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团黑影翻了进来,闪电般放倒了距离最近的一个士兵,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不是吧,防得这么森严也要来,真是执着了。”茵有种无力感。
那黑影很快就把庭院中的守卫全都解决了,所有动作衔接流畅毫无停顿,然后又以野兽才有的灵敏度窜上房屋外的排水管,眨眼间就爬到了宴会厅所在的二楼窗户外。
茵:“……”
窗外,黑加仑面无表情地叼着一把短刀,一手攀着排水管,一手按在足有两人高的窗玻璃上,只听玻璃发出一阵古怪的声响,紧接着就以他的巴掌为圆心蔓延开了蜘蛛网一样的裂痕,“锵”的一声整个儿碎裂。
声音不大,但也足以将歪歪倒倒睡着的姑娘们惊醒,一睁眼,呈现在她们眼前的就是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将吓傻了的少女掳走的画面。
一时间尖叫声此起彼伏,整栋府邸所有的灯都陆续亮起来,穿着睡袍的城主在保镖的簇拥下匆匆赶来,现场只剩下一滩碎玻璃和随风飞舞的窗帘。
“你又发什么疯啊,杀了那么多人闯进去……”话没说完,迎面一阵风险些把帽子吹走了,茵赶紧抓住两侧的缎带。
“只是让他们昏过去而已。”黑加仑毫无负罪感,带着她藏到一个光照不到的死胡同里。
茵正想再说点什么,身后又亮起一团蓝光,仍然穿着贵族长裙的索兰达尔阴魂不散地跟了过来,口中啧啧有声:“如我所料,不把她放在身边就不能安心呢。”
黑加仑立刻摆出迎战的姿态,严肃地警告:“再敢靠近一步我就打断你的鼻梁。”
索兰达尔折扇掩面,唉声叹气道:“对于只懂得摧毁美的野兽,即使是我也不得不敬而远之啊,不过你似乎还是慢了一步,我和你家的小宝贝已经一见钟情,私定终生了,即使不得不面对短暂的分别……”话没说完拳头带着劲风擦着鼻梁划过。
堪堪避过毁容一击,索兰达尔一挥手中的折扇,脚下腾起的烟雾迅速将他全身淹没,等到烟雾散去,人已经不见踪影。
“……好厉害,居然能避开你的拳头。”茵叹为观止。
黑加仑沉默地推开了胡同一侧的小门,橘黄色的灯光照了出来,茵明白里面一定有什么人在等自己,于是不需要他提醒,自觉自愿地走了进去。
门内是一架向下的楼梯,下方低矮的房间里堆满了杂物,似乎是一间储藏室,天花板上不时因为有人走过而落下灰尘,茵捂着口鼻绕过高高码起的木箱,这才见到了等在那儿的人,不由得吃了一惊:“费狄鲁前辈?”
艾拉蒂亚坐在一只旧木箱上,对她做了个不要声张的手势,然后招呼她靠近。
茵一头雾水,猫着腰走到她面前:“为什么你会在这种地方,发生了什么事?”
“说来话长了,详细的情况我稍后会向你解释,”艾拉蒂亚拉她在自己对面坐下,“现在我必须告诉你的是,你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连我都不确定能保护你。”
茵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连火枪女王都没有把握的事,究竟是有多危险?
黑加仑在离她们有一段距离的门边找了个角落坐下来,逆着光看不清他的表情,茵忽然觉得心里没了底气,攥紧了艾拉蒂亚拉着她的手,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有危险?”
艾拉蒂亚眉头紧锁:“事实上我也是看到蕾娜小姐的尸体才终于明白过来,发生在新月镇、磐石镇、还有马可波里的吸血鬼杀人事件,其实都是针对你而来的。”
“针对我?”茵打了个寒战,艾拉蒂亚点了点头,嗓音压得更低,好像怕上面的人注意到似的:“之前在长蛇山谷遭到杰里曼他们伏击时,你还记得他说过一句话吗?他说克鲁泽要塞已经被封锁,公主想要逃出国只能走南德尔要塞。”
茵点了下头,这正是她不愿意去南德尔要塞的原因。
艾拉蒂亚的表情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恐怖,她说:“新月镇是前往南德尔要塞的必经之地,虽然还不知道幕后的指使这是谁,但行动的人从半个多月前就已经埋伏在了新月镇,专门杀和你年纪差不多的年轻姑娘。”
“可是仅从年纪上不能说明他们是在等我出现呀!”茵说道。
艾拉蒂亚苦笑了一下,说:“我当然不会仅仅凭借这个就下定论,之所以敢这么说,是有证据的。第一,你们昨晚留宿在磐石镇,今天一早就有人发现被吸血鬼杀害的少女,而就在你们到达马可波里短短的两个小时里,这边也发生了同样的事件,这证明吸血鬼是跟着你们、至少是和你们同期的队伍在行进的。”
“第二,当然也是最重要的,到目前为止被杀的少女都和你一样,留着浅栗色的长发。”
一瞬间寒意窜上脊梁,茵回忆了一下白天看到的那位饭店老板家的小姐,她的发色确实和自己非常相似。
艾拉蒂亚看到她表情僵硬,便拍拍她的手背:“不过你暂时不用太紧张,凶手在磐石镇没有杀你,而是错杀了另外一名少女,这证明他并不确切知道你的相貌,只是按命令行事,有人告诉他你离开了新月镇到了磐石镇,他就在磐石镇找符合条件的人下手。幕后的人对你的行程了如指掌,但却无法准确传达你的其他特征,这是非常值得注意的一点,如果你能想到什么,说不定我们就能将凶手抓到。”
茵忍不住缩了缩肩膀,小声问:“也就是说,我身边有鬼?”
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优莉卡、菲利普和伊斯,他们三个当中有人在向追杀自己的人透露信息——会是这样吗?
艾拉蒂亚又安慰了她几句,就不得不离开了。能够支开丹单独来和她见面,想必也挺不容易,毕竟那家伙神经敏锐得超乎正常人的水准。茵目送她离开,又一个人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