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水榭里相对而坐,一时无言。
孤男寡女,共处一处,终究还是有几分别扭。
还是柳月笙率先开口,君子坦荡荡,“当日承蒙二小姐相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若是日后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必当竭尽全力在所不辞。”
敏行根本每把那件事放在心上,“小事一桩,何足挂齿。暗害柳二公子之人,厉害得很,我也只是侥幸而已。”
柳月笙叹道:“近来无论朝堂还是江湖,皆是动荡不安,便是四大世家也不能置身事外。这都怪我,不够谨慎小心,这才着了他人的道。”
敏行若有所思,“术法万千,马有失蹄,柳二公子无需介怀。倒是对这施咒之人,柳二公子可有计较?”
柳月笙笑得滴水不漏,“无凭无据之事,不说也罢。”
敏行微微一笑,言语间多有试探,“其实,不瞒柳二公子,当日我的确曾在房内发现施咒之人所用的布偶,只是,被我给烧毁了。”
柳月笙愕然,“竟有此事?”
敏行点点头,“不错,所以,后来当有人从柳大公子房间里搜出另一个布偶时,我很是想不通。”
柳月笙问:“为何?”
敏行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柳月笙的神情变化,“我虽学艺不精,却也知道,真正对你造成伤害的元凶,是被我烧毁的那一个布偶。”
柳月笙垂眸,声音轻柔,“原来真的是错怪大哥了。”
想要转移话题?
没门儿!
敏行唇角微勾,不接柳月笙的话题,继续自己之前说的说下去,“按理说,关键之物既被我毁去,柳二公子自当安然无虞,不再受诅咒之苦,可那日柳二公子身体却更加虚弱,倒不像是被下了诅咒,反倒像是受到了某种反噬。”
柳月笙面色微变,“那施咒之人想必是另有后招。”
敏行笑容无害,“若非我深知柳二公子乃真君子,怕是要误以为柳二公子才是那个施咒之人了。”
柳月笙笑笑,温润如玉,端的是处变不惊,“如此,在下还要多谢二小姐的信任才是。”继而一叹,“世人皆知,我柳家阴盛阳衰,非男子不想修习玄术,而是习不得,一如沈家,自先祖沈轩之后,能修习玄术者越来越少,直至绝迹,皆是天意,不可道也。”
敏行道:“凡事总有例外,不可绝对。”
柳月笙深有同感,“说的是,二小姐可不正是这个例外。以二小姐的实力,怕是直逼当年惊才绝艳名动天下的国师沈轩。”
敏行不为所动,直直地看着柳月笙眼睛,刻意放缓了语调,“我说的例外,可不是说我自己,而是说这世间术法有千万种,总有一些是柳家男子可以练得,譬如说——巫、蛊、之、术。”
柳月笙神色一肃,认真道:“旁门左道害人不浅,在下虽不才,却也拎得清轻重。二小姐如此说,怕是对我有些误会。”
敏行垂眸,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转而笑眯眯地歪头看向一边,水榭外面,花开正好,“柳二公子真是有趣,本大师不过跟你开个玩笑罢了,看把你紧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