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品法器!”见了周贤和李桐光给自己带回来的木匣,听了周贤和李桐光的讲述,张弘艾直接惊讶地跳了起来。
“小声点!”李桐光用手肘在张弘艾的后腰上一杵,压着嗓子喝道,“这是陆师叔私与我们的,若是要那两个听了去,必然要嫉妒。”
张弘艾深呼吸了数次,坐了回去,眼光在周贤腰间挎着的黑鞘长剑上停留了片刻,而后缓声道:“只是先借给咱们用,对吧?”
李桐光没说一开始陆清霜应得是直接送予他们三人,点了点头:“若是弘武大会拿不到前五,这法器还要还回去。若是不想还回去,要出银子赎买。”
“赎买?哈,笑话。”张弘艾苦笑了一声,“中品法器,千金难求。咱们三个才有多少油水?即便是再存上十年的银子,怕是也买不起。”
他没急着揭封条,又缓和了片刻,又问道:“陆师伯借你们俩的法器都是什么样的?可方便与我看看?”
周贤也不吝啬,解下长剑托着送到张弘艾的面前。张弘艾双手接过,反手抽剑出鞘,没全拔出来,提出二尺,仔细端详了片刻,又注了一些灵力进去。把玩许久之后,张弘艾将剑归鞘,双手抵还给周贤,赞叹道:“是把好剑。”
“我的依旧是拳套。”李桐光把手伸到了袍子下面——他两腿上绑了挂带,两只拳套就贴着他的大腿放置,也不影响行走,要用的时候一伸手就戴好了,十分方便。
这一双拳套取下来,放在桌上,亮堂堂明晃晃,跟周贤那柄剑看着就不是一个路数。
这双全套腕口是熟铜的,其余部件均是精钢打造,各种符篆铭刻游走,各式各样的法阵相互勾连。和李桐光之前的那一对拳套不一样,这一双上面既没有钉也没有刃,全都是钝重的铆口,看着不是特别吓人。
张弘艾拿起一只,脸色一变,略微颠了两下,张弘艾叹道:“好沉的家伙!”
“这一双拳套,看着不怎么样,一只三十斤!”李桐光显摆着,“这大小,又不是实心儿的,薄薄一层铁,一只就三十斤沉,还得说是陆师叔有本事。这手段,啧!”
“那是……不过这拳套说不得只有你们这些体修能摆弄了。”张弘艾说着就把手伸进拳套里面,“倒不是说寻常修士没这个气力,这么沉的贴身兵刃,没有一定的功夫是舞不明白的。”
灌注了少许灵力到其中,只见那原本相较于张弘艾的手掌宽松了许多的拳套,登时紧实匀称了起来,微微缩小,刚好贴合在张弘艾的手上。只是紧跟着又是一沉,带着张弘艾的手臂狠狠撂在了桌面上,把木头的桌面砸出了一颗不小的坑!
张弘艾眼睛都直了:“灌注灵力之后……”
“对,还会加分量。”李桐光笑道,“想想对敌之时,我这一拳下去……”
张弘艾苦笑着摇摇头,连忙把拳套脱了下来,递还给李桐光:“不愧是中品法器,这等威力,要是落在人身上,即便是同你一样的体修,说不得也要落一个残疾。”
“我们俩的都看完了,你的呢?”周贤敲了敲封条上写着张弘艾名字的箱子,笑着问,“打不打算当着我们俩的面儿打开?还是说想藏私,留一手,免得我们俩抢了你的头名?”
“周师弟不要说笑了,”张弘艾连连摆手,“我被选进来,无非是师公他老人家要显得自己公正些,强拉了我来凑数。这中品法器,我用一日是一日,估摸着早晚是要还的。”
“张师兄可别说这些丧气话,”李桐光打趣道,“你向来不与人动手,门内的比试也从不参加。师公却点了你的名字,想必是知道你的高超手段。你韬光养晦这么久,也该抖一抖威风了。”
“对,弘艾师兄这叫‘三年不鸣,一鸣惊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周贤也跟着李桐光一同挤兑张弘艾,“擂台上若是遇见了,还要请弘艾师兄手下留情。”
“你们就会拿我说笑,不再是小时候求着我、怕着我的模样了。”张弘艾笑了两声,把手搭到了封条上,“陆师伯准备得早啊,这封条上的颜色都不大对了。放了少说四五年。哎,看见自己的名字落在封条上,好生奇怪。”
说话间,张弘艾就把封条撕下来了。他俩手搭在这盒子的沿上,周贤和李桐光抻着脖子往里瞅。
他们两个也好奇,张弘艾这方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法器?
周贤的那口盒子是狭长的,看就知道那是剑匣或者是刀匣。李桐光的那方盒子近似于正方体,两只拳套一颠一倒的立在盒子里头。他们俩给张弘艾带回来的这方盒子,是扁平的。就像药铺里头装千年老人参那种大盒子一样,面积特别大,却只有薄薄的一层。
什么法器长成这样?
张弘艾把盒子打开,周贤和李桐光都懵了。这件……这套法器看着好奇怪……
修士们的法器向来都是奇奇怪怪的,与常人用的兵刃不同的有很多。周贤还曾在青要山上见过拿傀儡娃娃当自己贴身法器的。但即便是在奇门兵刃里,张弘艾的这套兵刃也算是最奇怪的那一小批。
盒子里头规规矩矩,摆放了足足一百零八枚金属破片。形制还都不一样,大的大小的小,有的是梭形,有的是圆形,但更多的是各种锯齿齿的不规则形状,每一片的边缘都是薄薄的锋刃。全都银光烁烁,用法器明珠一照,幽幽的,泛起一点淡蓝色的光辉来。
“这是什么呀?”李桐光先问出来了,“这是一套中品法器?张师兄,你是用暗器的?”
“我瞧着也不像是暗器呀。”周贤也摸不着头脑,苦笑道,“把这些东西做暗器,你看这些个不规则的形状,它既不符合流体力学,重心也不稳当。这套法器,究竟该怎么用啊?”
张弘艾眼睛都直了,双手虚按,从这些金属片上抚过去,任谁都能看出来,他那股子喜爱之情。
陆师叔当真就这么了解我们这些子侄辈的人吗?看着张弘艾这个反应,别人反而想到了这件事。陆清霜久不在青要山,为什么能炼制出这些特别贴合的法器赠人?很可能这些法器,是他们几个的师父,特意向陆清霜求来的。
过了好久,张弘艾才缓过神来,重重把盒子扣上,长呼一口气,紧皱着眉头,一拍桌子站起来:“这弘武大会,我非拿到前五不可!”
“看的出来,你是真喜欢。”周贤一挑大拇指,“您有志气,我可不敢争这弘武大会的前五。这可不是在青要山了,整个中原,乃至来自于周遭各国,三十岁以下的能人异士,都要来参加这个弘武大会。在这里头杀出重围,难如登天。”
“你别说那些有的没的,”李桐光赶忙打断了周贤,“张师兄,我们也从来没见过你认真出手,更没见你随身携带什么趁手的法器,怎么这一套法器就这么合你心意?它究竟该怎么用?”
张弘艾微笑着缓缓摇头:“在看见这件法器之前,我说过不藏私,有什么说什么。可我如今要反悔了,暂且保留这个秘密。到弘武大会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了。有一样我可以告诉你们,这可不是一套法器,而是一件法器。”
“什么法器这么零碎?”李桐光都乐了,“莫不是陆师叔这件法器没炼完,把零件给你送来了吧。”
“不是,多了我就不说了。”张弘艾抿着嘴笑,“到时候见。二位师弟要是没什么事儿,就先请回吧。我要在这两天把这件法器祭炼成自己的。”
“哎!”周贤出了个怪声,有点不乐意了,“卸磨杀驴?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我们俩把这件法器给你带回来,一句谢谢没有不说,都不想着请我们两个吃顿好的。你这是过河就拆桥,放下饭碗就骂厨子。”
“你嘴里哪那么多零碎?”张弘艾被周贤给气乐了,“是是是,是师兄我的不是。二位师弟辛苦跑这么一趟,替我把陆师伯借给我们的法器带回来,劳苦功高。待我将它祭炼完,一定带二位师弟去京城最好的馆子吃一顿。”
周贤和李桐光一听这话先是一愣,再而对视一眼,脸上都浮起了贼笑。李桐光一拍张弘艾的肩膀,大大咧咧地说:“那可就这么说定了,男子汉大丈夫……”
若放在往常,看见这师兄弟两个这个表情,张弘艾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绝对不会上他们两个这种恶当。但现在张弘艾是在大喜之下被冲昏了头脑,满口答应:“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那我们俩先告辞。”周贤拉着李桐光走到门口,一转身,冲着张弘艾一抱拳,“可记着,男子汉大豆腐,吐口唾沫都得是个钉!”
“您二位走吧。”张弘艾送到门前,“咣当”!他把门关上了。
周贤对着李桐光一笑,压着嗓子问:“福天楼一顿多少钱来着?”
李桐光把手拢在周贤耳朵边上,另一只手伸出两根手指头来:“少说也得二百两。”
“二百两?那是成本!”周贤背着手,仰天大笑,“最少四百两起!”
“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孔诤言和方丹并着肩出门来,正巧遇上师兄弟二人。两人收了笑意,冲着孔诤言和方丹行了一礼。
方丹眼睛先搭在了周贤腰间的佩剑上,问:“这剑是哪来的?”
周贤抿着嘴,说:“师父师娘,咱回屋里我们跟您细说。”
回了孔诤言方丹的屋里头,周贤和李桐光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孔诤言夫妇两个笑盈盈地听着,等他们说完了,才点点头。
方丹笑道:“你们大可不必藏着掖着,就是要另外两个人知道了,他们也没什么可说的。要埋怨,就埋怨自己没有这么大方还会炼器的师叔。”
孔诤言摆了摆手:“也不要刻意显摆,自然些就好。他们若问起来,你只管答,却不要故作得意地去伤人。”
“弟子明白。”周贤和李桐光一同答道。
“这些法器,你们当真以为是白来的吗?”见周贤和李桐光这副模样,方丹终究是没忍住,笑出了声,“清霜她不与你们说是对的,本就是我们商量好的,存了一些考校你们的意思。这些法器的材料都是难得的,我们搜罗了好久才攒下,你当器修便是能白地生出银子来?”
孔诤言一见方丹把事情说开了,连忙补充道:“不过你们陆师叔说的可还作数。若是拿不下前五名的好名次来,这法器你们还是要还回去,等什么时候突破到炼神返虚的境界,再去找你师叔讨要。”
“果然如此。”周贤长叹了一声,“不过,徒儿还是有一件事不大明白。”
“你问。”孔诤言说。
“如果说这些法器都是您几位委托陆师叔打造的,那自然是要打造与我们最为契合的法器。”周贤轻拍了一下剑鞘,“那为什么……”
“哎,自有妙用!”孔诤言摆了摆手,“等你把这法器祭炼成自己的了,自会明白。你们两个各回各的房间去祭炼法器吧,我们没工夫陪你们多待。”
李桐光问了一句:“师父、师伯,你们这是有什么事儿啊?祭炼法器不着急,离弘武大会还有两个多月呢。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您尽管吩咐。”
方丹笑了一声,没做回应。孔诤言背着手、板起脸,说:“我们夫妇二人好不容易一起下山,那缠人的小魔头又交了山内的人照顾。现在我要与你师父一同到街上转转,买些点心玩物胭脂水粉,你要一同吗?”
李桐光赶忙退了两步,接连摆手:“不必了,我不叨饶师父师伯清闲了。您二位,玩的开心点……”
待送着孔诤言与方丹出了门,周贤终于是憋不住了,在客栈的门口毫无形象地捧腹大笑。
李桐光恶狠狠瞪了周贤一眼:“笑!你还笑!灌一肚子风进去,小心你拉痢疾!”
“我乐意!”周贤大声回道,“哎呀~好久没这么开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