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个问题搞得脑袋空白,冷汗淋淋,卫漠懊恼不已。想他也是领兵打仗七八载,练兵亦是一把好手。从他手中练出来的精兵强将也有万人。怎么今儿被一个初出茅芦,连兵字怎么写都不会的小女子给鄙视呢。
卫漠挺直腰板,冷下脸,语气不善道:“狼后身为女子,还是不要掺和男人的事。”
“哼。不是我小瞧你,就这种练法,十对一也许能赢,一对一绝对会输。”木宁夕轻蔑冷哼,气得卫漠脸色刷白,吹胡子瞪眼。
“狼后,卑职立即派人护送你回狼宫。”卫漠臭着脸,甩手便走。
木宁夕故意挑衅,讽刺道:“哎哟喂,说不过就跑,你个逃兵。哼,本狼后就是瞧不上你这自以为是的臭德性。你这个逃兵!”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用尽肺活量喊出来的,立即引起营区里所有兵的注意。连正在练心刺杀的士兵们都停止动作,好奇地看着卫漠气呼呼地返回去,站在小女子面前。那架势,活脱脱写着几个大字:来吧,来打一架吧。
卫漠两眼冒火,恨不得把木宁夕给烧了。他两只拳头握紧了松开,然后握紧,又松开……反复几次。他在努力压抑着满腔的怒焰,恐怕张开嘴巴说话都能喷出三丈远的火星儿。
“狼后,你到底想干什么。”卫漠忍住欲喷出的怒火,他极力控制着,尽量让自己咬、牙、切、齿,而不是火冒三丈。
被这么一问,木宁夕原本要提提建议的想法立即打消,战意被挑起,她挺胸抬头正面迎视卫漠的怒瞪,豪气万丈地宣布:“卫副将军,我要和你比一比,看看谁的练兵法子最好。”
突如其来的挑战令卫漠呆滞片刻,好一会儿才恍回神,重新审视面前的小女子,纤弱玲珑的她根本不像是懂得练兵的人。若说从古至今,也有不爱红装爱武装的巾帼英雄。包括司徒老将军的夫人杭氏,曾经随司徒老将军征战南北,救下无数士兵的性命。
可是比起当年的杭氏,眼前的木宁夕简直是养在深闺的小花朵儿,哪禁得住风吹雨打。何况卫漠深知她身中龙纹毒,命都快没了。
“狼后,卑职……”
“一个男人磨磨叽叽的。你怕输就直说,别和公公一样叨叨。”木宁夕想想,比起娘们,公公们更爱唠唠叨叨。
卫漠的脸色有点绿。他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比喻法。想了又想,既然木宁夕非要挑战,那他就……
“好,卑职应了。”卫漠答应,又问:“不知狼后要如何比试呢。”
“这个好办。”木宁夕微微一笑,说:“我想好了。既然练兵的法子不同,我们就比试练兵的效果。”
“好。”卫漠答应。他对自己练兵的法子还是很有信心的,并且这练兵的法子有一半是司徒天逍总结出来的。稳赢不输。
木宁夕嫣然,笑说:“卫副将,我们各领一队,每队十人。以一昼夜为限,明日这个时候在此处比试,如何?”
“好。”卫漠答应。后退一步,伸出一手,说:“狼后,请!”
木宁夕点头,应着:“好。”
与卫漠共同走上练兵指挥台,木宁夕看着下面站得笔直的三千精兵。一个个气宇轩昂,威不可挡。果然是虎狼之师。
“卫副将,为公平起见,我们一个一个的挑选。”
“全凭狼后的意思。”
卫漠毫不反对,比起她,自己更熟悉这些士兵。
真真正正体验了一把沙场点兵的爽感。木宁夕挑选着的士兵不胖不瘦,不高不矮,十个人站在一列整齐划一。
卫漠选了孔武有力的十个士兵,也是他最熟悉的十个人。
“狼后,如此,我们明日此时再见。”卫漠抱拳。
木宁夕微笑以对,说:“明日的对抗赛,希望卫副将军的人能全力以赴,千万别等败的时候说故意让着我的,那就不好玩啦。”
“狼后放心,卑职在战场上从不懂得何为‘让’。”卫漠脸绷得僵硬。想得美,输了比赛,他如何在众将士面前立足。
木宁夕安心地笑笑,对自己挑出来的十个人说:“接下来的一昼夜,你们是我的兵。兵者,令也。凡是不听令者,杖罚一百军棍,以儆效尤。”
“我等听令狼后。”十个士兵硬着头皮表明心意。
木宁夕点点头,对紫线说:“牵马来,我们到狼山之巅去等他们。”
紫线颌首,转身去牵马。
“只给你们半个时辰,迟到者视作弃权,罚一百军棍。”
“是,狼后。”
十个士兵心里哀嚎。一百军棍啊!狼后是多么喜欢打人啊。大夏天的不好好在狼宫里呆着,跑来这里活作什么。狼王快来吧,把你家的作妻领回去,千万别再放出来啦。
心里嚎着,身体怂着,十个士兵认命地拿着武器,往狼山之巅跑去。
天知道,他们还饿着肚子呢。
骑马很快抵达狼山之巅,此刻已是未时,一日最热的时候。
木宁夕站在树荫下,对紫线吩咐:“你回去告诉狼王,我今夜不回去了。”
“是。”紫线转身要走。
“回来。还有话没说完呢。”木宁夕叫住她,想想,说:“你把她们三个也带来。然后多带一些肉和酒,他们练兵太久,定没吃东西。先让他们吃饱了才有力气呢。”
“是。奴婢会多带一些,晚膳和明日的吃食一并带来。”
“嗯,你和红线商量吧。我就不多说啦。快去快回。”木宁夕叮嘱,看着紫线骑马离开。
转身坐到大石头上,眺望远方山峦叠嶂,思绪又回到曾经的梦境中。原主宁儿要她来狼山找狼王,到底是为什么呢?
难道是请狼王去救她?
不不不,那时候她已经死了。
那么是请狼王为她报仇吗?
木宁夕想不出原主宁儿在梦境中到底是什么意思。到狼山,找狼王,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狼后,你怎么在这里?”
青禽的突然出现打断了木宁夕的思绪。
回头警惕地瞧了一眼,木宁夕继续眺望远方,说:“你的鹰又跑出去玩了?”
“是啊。最近它有点不乖呢。”青禽淡淡而笑,坐在旁边,说:“狼后偷跑出来,不怕又被狼王家暴吗。”
“他舍不得。”木宁夕莞尔,说:“你的鹰很乖。有空也帮我训练一只,专门拔人胡子的。”
青禽警惕地摸摸自己的羊须胡,干笑道:“狼后以前被长胡子的男人欺负过吗?”
“是啊。欺负惨了。”木宁夕皱皱鼻子,说:“所以每次看见胡子多的男人都想欺负回来。”
“狼后,那属下就先告辞了。”青禽立即站起来要走,却被一只小手抓住长袍的下摆,无法脱身。回头,暗自苦笑,说:“狼后,你就放过属下的胡子吧。”
“今儿没功夫拔胡子。坐下来陪我说说话,一个人呆着有点孤单。”
青禽心里猛翻白眼,怕孤单就回狼宫去啊。狼王很乐意陪你聊天解闷,或许为了讨你欢心来个“烽火戏诸侯”也没关系。
木宁夕看出他不乐意,说:“走吧走吧。”
呃……和狼王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连脾气秉性都一样。
青禽才要作揖告退,便听到小路传来杂乱的喘气声和大喊声。
“到了到了,兄弟们,再加把劲儿啊!”
“为了不挨军棍,再加把劲儿啊。”
“兄弟们,还有十步,十步就到啦。再加把劲儿啊。”
……
一个喘着粗气的喊声越来越近。
木宁夕端坐在大石头上,面色平静,大眼睛清亮亮地看着冒出头来的第一个士兵。
之后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直到第九个士兵与第十个士兵手拉着手走上来。
一个个弯腰驼背,双手杵着膝盖,大喘粗气。
青禽嘴角抽抽,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会有士兵跑到狼山之巅?难道他们营寨的统领没有告诉他们,这里是禁区吗?
木宁夕冷眼瞧着这些人,说:“第一关通过。这只是小小的试验,你们就疲惫成这样。看来你们需要加大体能训练呀。”
“狼后,我们饿着肚子,又顶着大太阳苦练一个时辰。现在又跑了五十里山路,哪还有力气啊。”
第一个上来的士兵气喘吁吁地说着,语气里不少嗔怨。
“你们上过多少次战场?”木宁夕审视这群人,看着年纪不算大。
那个士兵说:“跟着司徒将军在北契国边境打过七八次吧。”
“嗯。”不算多。
木宁夕想想,也许司徒天逍故意保留实力,想要慢慢培养壮大。毕竟这些兵是他自己的,要用在关键时候。
“狼后,我们要做些什么?”那个士兵试探地问。如果可以,他们想先抓点野兔的什么填饱肚子。
“你们先休息一下。我已经吩咐人回狼宫去拿酒和肉,一会儿让你们吃饱了再练。”
十个士兵激动地握紧拳头,几乎要欢呼。有酒有肉,多么美好的事情。
“多谢狼后。”士兵们纷纷鞠躬致谢。
木宁夕扭回头抿唇偷笑。一会儿你们会更感谢我的,哈哈哈哈。
青禽眼睛微眯,对于狼后的奸笑,他实心胆颤。当初要拔光他胡子时也露出来这种奸笑。
不知道该不该庆兴,这次被作的人不是他,而是别人。
“狼后,属下告退。”青禽恭敬地作揖。
“嗯,去忙你的事吧。”
木宁夕正重地摆摆手。这家伙回去一定会跑到司徒天逍耳边打小报告。敢乱说话,一定再剃光他的羊须胡。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