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虹大陆上,还有一类人精通丹道。
但是丹药之道博大精深,晦涩复杂,草药之间的搭配千变万化,而精通丹道之人往往隐居深林,逍遥物外,因此偌大一个兴业都城,没有一人了解此道,孟阔也仅是从书上看到些许丹道的概念。
孟阔走后,叶枫留在了炼器坊。
炼器坊的周围堆积了许多基础玄铁,叶枫取了一块,在手中掂了掂,只觉沉沉的有些压手,手掌一握,五指在玄铁块表面留下了清晰的压痕,看来这基础玄铁虽然沉重,但质地并不密实,若是用来炼器,大概只能炼成普通的兵刃。
而将十方百年玄铁炼制成一方,目的正是提高玄铁的密度和坚硬程度,正如孟阔所言,熔炼玄铁是炼器师的必备技能,也是基础技能之一。
叶枫定了定心,来到熔炉旁,只觉热浪扑面,身上的衣服滋滋作响,隐约有欲燃的趋势,忙集中全部精神,忍住灼热,将基础玄铁投入了熔炉之中。
玄铁入炉,炉内火焰陡然一盛。
不出三个呼吸,基础玄铁开始融化,铁浆顺着炉壁的沟槽,缓缓的流淌至炉内温度最低的位置,那里没有火焰,却有一处活动的下凹容器。
片刻,容器内装满铁浆,叶枫忙拨动机关,合上容器的顶盖。
待顶盖完全合拢后,叶枫迅速将容器从熔炉内取出,随手取了一个大锤,开始猛烈的捶打容器顶盖,以增加容器内的压力。
在五千斤以上的锤击力量下,顶盖快速下陷,相应的,容器内的铁浆迅速紧实、凝固。
片刻后,叶枫竭尽全力,锤击了三百次,顶盖亦下陷到了极限。
“呼——”
叶枫大汗淋漓,长呼口气,打开了容器顶盖。
容器内,铁浆被压缩到原本体积的五分之一左右,此刻已经重新凝固成了坚固的玄铁块。
叶枫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将玄铁练成百年玄铁,是十炼成一,增加十倍的密度,可我只是五炼成一,增加了五倍的密度,结果有些不伦不类。看来,还需要更进一步的练习!”
对于叶枫而言,炼器是一门完全陌生与崭新的学问,而第一次尝试也并无意外的以失败告终。可他内心的执拗恰在此时起了作用,令他心中万分不服,坚信自己可以通过辛苦的练习达到熟练的境界。
勤能补拙,万古不变的道理。
于是,叶枫振作了精神,再一次开始了尝试。
一练,便是十五天。
十五天之内,叶枫终日待在炼器坊内,闭门不出,炉火内熊熊的火焰将他的皮肤烤成了古铜之色。外衣被汗渍浸透,硬得如同铁块一般,他干脆袒起了上身,赤膊持着铁锤,冶炼玄铁。
通过连续十五天不间断的练习,叶枫终于逐渐掌握了将基础玄铁熔炼成百年玄铁的方法。
咚!
这日清晨,叶枫落下最后一锤,打开容器,终于露出了一丝宽慰的笑容。
容器内,玄铁被压缩成原来体积的十分之一,此刻表面还升腾着淡淡的热气。
十炼成一,终于成功了!
叶枫欣喜之下,顾不得铁锭烫手,两指一捻,便将百年玄铁提了出来。但见此铁锭数寸见方,却重达百斤,正是炼制神兵的好材料。
接下来,叶枫不作休息,马上开始利用这块百年玄铁,炼制神兵。
与熔炼玄铁锭的过程相比,炼制神兵需要更为精准的掌控。炼器师身为神兵的制造者,一则需要发挥足够的想象,二则需要掌控最佳的淬火时间。
这是叶枫第一次炼制神兵,他将百年玄铁锭放入熔炉内之后,死死的盯着火焰中的铁锭,仔细观察铁锭表面的变化,丝毫不敢放松。
渐渐的,百年玄铁锭的表面软化了下来。
叶枫忙夹出铁锭,在其表面快速捶打,试图敲击出神兵的轮廓。可百年玄铁锭的冷却速度非常快,待敲击了二三十下之后,其表面又恢复了坚硬,叶枫只好把未成形的百年玄铁再次放入熔炉之中。
往复几次,叶枫终于勉强的敲好了神兵的轮廓。
这是一柄一尺长的小剑,由于叶枫技艺生疏,其剑刃并不平整,剑柄也有些歪斜。叶枫苦笑一声,随手将小剑放入冰水中进行淬火。
滋——
小剑入水,冰水内顿时滋滋作响,表面升腾起袅袅白烟。
待淬火完毕,叶枫将完全冷却的小剑取出,捻在手中,仔细的感应了起来。
这小剑采用百年玄铁为材料,勉强的可以称为一柄神兵,可其中自带的元力仅有三十左右,与理想中的数百元力相去甚远。叶枫又是一声苦笑,道:“看来,失败了。”
恰在此时,孟阔推开炼器坊的大门,走了进来。他眼见叶枫手中持了一把丑陋无比的小剑,咦了一声,问道:“叶枫,这是你炼制的?”
叶枫点了点头。
孟阔接过小剑,道:“恩,材料为百年玄铁,自带元力三十左右。若是炼制的好,纯用百年玄铁最高可炼制成自带元力四百的神兵,这把小剑,首先是剑锋不利,其次是淬火的时机掌握得不好,在小剑与冰水作用的刹那,没有锁住更多的元力。但叶老弟你只练习了十五天,便能将普通玄铁熔炼成百年玄铁,又能依据想象,炼制出一把神兵,这样的速度,已经远远超出我的想象了。至少……比我初学炼器的时候强上许多。”
叶枫摇了摇头,道:“孟大哥,在炼器上,我完全是个门外汉。但我知道,若是没有天赋,就一定要付出百倍的努力。”
对于叶枫的话,孟阔表示出了极大的赞许,他将小剑掂了掂,放回到叶枫的手中,道:“叶老弟,我相信,若不是付出了艰苦卓绝的努力,你断不会在短短半年之内便达到了玄阶初期武者之境,更不会仅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便成功熔炼出了百年玄铁以及这第一柄神兵。从今天开始,我这炼器坊中的材料,你随便用。”
话到此处,孟阔一叹,继续道:“我隐约的觉得,总有一天,你的成就会在我孟阔之上。”
言罢,他持起铁锤,袒开衣衫,猛地提高了声音:“叶老弟,我再为你演示一遍神兵的炼制方法,你可看好了。”
说罢,他右足在一块百年玄铁上一踢,正将其踢入了熔炉之内。
叶枫忙立在一侧,聚精会神的观看了起来。
两个时辰后,一柄神兵出炉。
这是一把长枪,自带元力四百,正达到了纯用百年玄铁可炼制出的神兵的极限。
叶枫在旁观看了整个过程,赞叹不已。
身为兴业行省数一数二的炼器大师,孟阔炼制神兵的过程如行云流水一般,每一步都掌控得恰到好处,淬火的时机分辨得清楚分明。
孟阔将长枪提在手中,怅然道:“叶老弟,我孟阔一声钟爱此道,在炼器上耗费百年时光,终有今日的成就。但或许是天赋有限,近十年来,无论是在武道还是在炼器上,我都无法再进一步。现在,即便给我所有稀少昂贵的材料,我穷尽所能,最高也只能炼制出元力一万的神兵。哎,想来穷尽一生,我便只能达到这样的境界了。”
他的话中带了些许的唏嘘,又有一些悲凉,听得叶枫心中一酸。
可是,叶枫却大笑起来,道:“人生在世,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不经努力,又怎知不能再进一步?孟大哥,你玄阶后期的实力,拥有寿元四百,不到最后一刻,怎么就放弃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