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中,大红华服极其惹眼,凤羽珩一眼就把莲王给认了出来。可惜,眼下不是叙旧的时候,大阵虽破,但敌军数千,就算不抵抗,一刀一个砍过去,也得把人给累死。
莲王两手拄着高塔的栏杆上,两边各有两名精卫保护着,大红袍子被风得十分带感。她一边看一边赞:“雅雅这身手可真好,本王自愧不如。”
“哼!”随后跟出来的端木安国冷哼一声,“只是自愧不如而已?据本都统所知,莲王殿下可是一点功夫都不会呢。”
莲王也不生气,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身边精卫道:“要是主子们个个会武功,还要他们作甚?端木安国,本王近日对相术生了许多兴趣,翻看了不少典籍野传,眼下见你这印堂发黑眼无精光,怕是要有血光之灾啊!”
“胡说!”端木安国气得猛地把手扬了起来,下意识地就要一巴掌拍过去。
可莲王身边的四个精卫可不是吃素的,就见其中一人手往前一伸,一把就将端木安国的手腕给握了住。“大都统,注意您的身份。”
端木安国武将出身,可毕竟是老了,再加上私生活从不节制,这些年下来,身体早就被掏了空。要不是拼了命的用上好补药吊着,哪里还得见如今气色。
他把这莲王恨得是咬牙切齿,可如今,北界将士在这莲王的打压之下已经全部被分散调离,只留他一人还在这高塔之上,纵是他想与之翻脸,也没了翻脸的资本。端木安国心里憋闷,却还惦记着莲王之前说过的话,不由得又问了句:“千周国君到底怎么了?”
莲王翻了个娇媚的小白眼,笑着说:“你管不着。”
端木安国自知嘴皮子功夫斗不过这个从小就性子扭曲的莲王,他一身怒气没处发,干脆站在一边不再说话。至少现在还有几千大军在对敌,那九皇子与济安郡主纵是有再大本事,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五千多人,累也把他俩给累死了。
可却在这时,那已经转继续投放观战的莲王却又开了口,说了一句差点没把端木安国给气出内伤来的话,她说——“哎呀!本王怎么忘了,我千周的兵马守的是千周,现在又为可要为了区区北界卖命?不行不行——”她拽了一把身边一个精卫,“你快叫他们停手!都停手!别打了!”
端木安国惊出一头冷汗来,赶紧就道:“使不得!你这是干什么?千周派兵守住北界,这可是本都统与千周国君定下的盟约,你亦是奉命办事之人,可知眼下退兵,就是不遵皇命?”
“皇命?”莲王无奈地摇了摇头,“端木安国啊端木安国,本王说过什么来着?国君他现在自身都难保,还顾得上什么盟不盟约的。”
端木安国心里急呀!这莲王一口一个千周国君自身难保,可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个自身难保法?难不成千周出了内乱?
额上一滴冷汗落了下来,突然就想到之前莲王就曾说过,江州那边挖掘龙脉的兵马都已经回撤,北界境内,如今就只剩下莲王的势力还留在这边。那些兵马撤得匆忙,当时他就觉奇怪,可刚巧碰上端木聪的死讯传来,这事儿就没顾得上多想。如今又被提起,端木安国不得不深思一番,越想越觉得那样匆忙的回撤就像是千周国境内出了大问题,难不成……又有皇位之争?
可按说不能啊,这位国君的凶残手段可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在他当初夺嫡期间,那是无所不用其极,所有兄弟没一个有好下场,包括莲王,更是从小就饱受摧残。现在的千周,所有对皇位有威胁之人都已经被他给杀光了,他自己的子嗣又都还小,哪里有人跟他争啊!
端木安国脑子里不停地分析着,而这时,就见莲王伸开双臂,把两只胳膊往两边的精卫脖子上一搭,娇声道:“走,带本王去会会老朋友,顺便咱们也帮帮端木大都统,把该收拾的人收拾干净。”
她这话出口,端木安国总算是精神一震,心说你狂妄又如何,到最后还是要听国君之命。
而这时,莲王的两名精卫已然飞身而起,就像托着一件珍宝似的,小心翼翼地送到大军当中。与此同时,另有两名精卫长剑向前疾驰而去,剑尖儿带着锋芒,直指玄天冥凤羽珩二人。
端木安国心头阵阵激动,可他却不敢太往前凑去,甚至都不敢把身子直接暴露在外。他始终记得之前那些人是怎么死的,也始终记得他的长子端木聪眉心的那个洞,大顺那郡主的手里有奇特暗器,他不能不防。
躲在塔里的端木安国眼瞅着那两名千周精卫的剑刺了去,脑子里甚至已经开始幻想玄天冥凤羽珩二人瞬间死于剑下。可他是万万也想不到,堂堂千周莲王居然会在关键时刻倒戈,居然吃里扒外,居然……两剑直刺凤羽珩身侧、混在大军当中的两名北界杀手。
打斗的中心地带离高塔已经很近了,端木安国在看到他暗中派出的两名杀手被千周人刺穿心口之后,头皮一下炸了开,可也立即做出相应对策,他再不多留,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莲王的出现,让那些原本全力进攻玄天冥凤羽珩二人的大军突然就停了下来,所有人放下长刀原地不动,直到莲王被精卫放下来落到地上,几千人竟同时跪下,高声喝呼:“莲王殿下!千岁千千岁!”
凤羽珩听得都值皱眉,女人有毛病不成?她的手下人都有毛病不成?这都什么时候了,大敌当前,居然他们居然还有心思行这大礼?
玄天冥到是对这莲王早有所耳闻,他也不惊奇,只是收回长鞭,甩了甩上面的血迹,然后帮着凤羽珩整理了一下因长时间打斗而有些散乱的头发,又把她的斗篷紧了紧,然后小声问:“有没有受伤?”
凤羽珩摇头:“没伤着。”
“冷不冷?”
“有点儿。”
一听说有点儿,玄天冥赶紧把自己的斗篷给取了下来,紧紧地把这丫头给裹了住。冷毅无情的面具下,却是掩不住的似水柔情。
莲王就在他俩对面站着瞅,也没顾得上让将士们起身,就自顾地跟边上的精卫说:“看到没?最没良心的就是这种人,你救了她,她压根儿就不知道感激,就知道在那儿跟别的男人腻歪,真是枉费本王一番苦心。”
凤羽珩皱眉看她,纠正道:“不是别的男人,这是我自己的男人。”
“那我呢?”莲王凑上前来笑眯眯地问她,“我呢我呢?”
“你……”凤羽珩想了想,“估且算是我的女人。”
“那么,”玄天冥开了口,同时指了指这一众将士,“本王女人的女人,今日之事,你又是怎么说?”
莲王笑嘻嘻地踹了身边将士几脚,“起来起来,都给老子起来!退后!哎呀你们给老子退远点儿!”不多时,数千将士就这么被她赶得退兵数十步,就留了四名精卫在身边。见退得差不多了,这莲王才又道:“也没什么可说的,本王就是跟端木安国有仇,他的台必须拆。今日别说是帮着守这北界,即便有一天你们打到千周都城,只要端木安国在,本王照样把城门给你们打开!”
他说这话时,凤羽珩立即就感受到了当初在隧道里就感受过的那种仇恨,是莲王对端木安国的仇恨。她不知道这样的仇恨来自哪里,一个千周皇室,一个大顺官员,八杆子打不着的两个人,怎的就会生出如此深仇大恨来?
玄天冥到是带着思索地看了莲王一会儿,随后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这话一语双关,理解得浅显,是他听明白了莲王的解释。理解得深邃,那便是他已然看出这莲王绝艳的外貌下隐藏的真相。
他把身边的丫头又搂紧了些,小声道:“少搭理他。”
“喂!”莲王不干了,“玄家老九,你是不是也管得太宽了?你管天管地,你还管你媳妇儿交朋友?老子这辈子就相中这么一个好姐妹儿,你敢给我搅黄了信不信我把那五千兵马再给调回来?”
玄天冥点头,“信。”
“那你还……”
“本王乐意。”
凤羽珩抚额,行吧,她信了,玄天冥的狂妄对上莲王的嚣张,两人真是棋逢对手旗鼓相当啊!
“姓封的。”凤羽珩扬眉看她,“如此大的一个人情,你就这么拱手相送?千周既然派兵来驻守北界,一定是国君的圣意,你回去之后如何交待?”
莲王眼睛一亮,“雅雅你是在关心我?”
玄天冥皱眉纠正她:“是阿珩。”
“我乐意叫雅雅!我气死你!”这人跟玄天冥就对上了,“好歹我也算是个救命恩人,有你这么不知感恩的吗?我告诉你,要不是老子守在这儿,要不是地道里头出来的那些人是老子的人,要不是老子想尽办法一早就支走了端木安国的兵,你们以为这松州城能如此轻松就破了?”
没破好吧?凤羽珩望着远处的城门,堵门的冰还是很厚很厚。
“哎呀跟你们说这些也没用,好事都做了,本王也就不留名了。不过雅雅,你可得记住,你又欠了本王一个人情,还是个大人情。将来本王有事情求到你的时候,你可千万不能拒绝!”
凤羽珩眉心微皱,莲王总是把人情放在嘴边,她到底有什么事一定要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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