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的话让忘川不解:“舞阳公主下了什么贴子?”
“就是一个请各府上的夫人小姐在初十、也就是明日傍晚到文宣王府去参加一个宴会。不但请了各府上的当家主母和嫡小姐,甚至连庶小姐都请到了。”
忘川揪起眉:“可咱们府上没接到贴子啊?”
“说的就是这个。”黄泉一跺脚道:“这是怎么回事?按说舞阳公主的宴会怎么也不可能不邀请咱家小姐呀?小姐您是不是跟舞阳公主两人闹别扭了?”
凤羽珩翻了个白眼,“她昨天才从咱们这儿骗了吃喝走的,你有看出闹别扭的意思?”
忘川抽了抽嘴角,什么叫骗吃骗喝?除了白家小姐,其它几位可是一人交了十万两银子的伙食费好吧?她突然想到一件事——“难不成昨日舞阳公主所说的秘密计划,就是这个?”
凤羽珩不置可否,她问黄泉:“可知那宴会是以什么为主题的?”
黄泉点点头,“说是要为大顺祈福,为皇上祈福,为皇后娘娘祈福。”
“这就是了。”凤羽珩失笑,她有点明白那些丫头在搞什么鬼了,帽子扣得这么大,这种祈福宴谁敢不参加?这要是传出去某某官员府的夫人或是小姐不去,那就是不给大顺面子,不理皇上皇后安危,这种罪名谁担得起?祈福就得使银子呀!到庙上祈福还得给香油钱呢,玄天歌不会做亏本买卖的。
她勾起唇角笑了开,忘川到是也琢磨出些道理来,黄泉却还是一头雾水。不过她也看出来不是自家小姐跟舞阳公主之间有了隔阂,便也不再纠结于此。
凤羽珩简单吃了些清粥小菜就算是早饭膳,这个年过得没有一点喜气,但府里下人该有的福利却是一点没少。当然,这些也不需要她操心,一切都有大管家清玉那头张罗着,而她也给清玉下放了许多权力,比如说在帐上支出千两以下的银子无需向她汇报,只需把帐记好就行。每到年节时府里下人的福利都是由清玉管着,包括这些下人的家眷,但凡是在京城以及近郊的,都不能忽略。
而清玉也的确是个管家的好材料,她不但想着那些家眷,还会根据每家每户的不同人群不同需求来特定年礼。比如有孩子的,那就多备些糖果,有老人的,就要送上些补品。小厮家里有媳妇儿的,如果一起上工还好办,若不一起上工,那就按着府中丫鬟的份例来,首饰布料一样不少。而发给府中下人的也不只是双倍的工钱和额外的银两,还会分发鱼肉蛋油等必需品,很是贴心。
凤羽珩始终认为不能完全靠金钱打动人心,有时候做些贴心的小事,才更能让那些下人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毕竟她的郡主府里冒不起留有细作的风险,就算不是细作,可有那么几个心术不正的下人,也会搅混了一池清水。小恩小惠能收得人心,她绝不会吝惜那点银子,而除此之外,府中下人有病痛的,可都是免费送到百草堂去治疗,不需要下人们自己掏一文钱,全部由府里承担。
现在百草堂关了,她往封地去也不可能带走府里所有的下人,为了抚留守人员,她还特地让王林选了个年纪稍大些,家业都在京城不能跟着走的大夫,工钱照给,专门负责给郡主府、姚府,以及跟她要好的几座府邸人员的诊治工作。下人们听说此举,一个个都十分感动,纷纷表示一定会守好郡主府,等着郡主回来。
而那些被选出来要跟着凤羽珩一起往封地去的下人,这些日子也在抓紧着收拾东西,一个个对未来的新领地都充满了希望。
现在,凤羽珩要离开京都去往封地的消息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她并没有刻意的隐瞒,甚至让王林和清玉那两边都把这消息放出去,并且话里话外声明她是被那些老臣给赶出京城的。而那些老臣都是谁,百姓们自然清楚,可不就是逼迫济安郡主关闭了百草堂的那几个么!人们同样也不会忘了,那些人可都是靠着八皇子的!
凤羽珩这些年在京城可是从没放弃过经营名声,善事更是没少做,京中受过她恩惠的人一抓一大把,甚至她的医术还医好了不少官家人。那些人原本都是中立党派,就因为凤羽珩妙手回春,心中的天平也渐渐地向着九皇子这边偏移过来。
百姓们又自发地组织起“反八联盟”,上千人的队伍分散开来,往那些个与济安郡主为敌的官员家门口堵了去。他们也聪明,不往里面闯,知道擅闯官员府邸那是要掉脑袋的,就在门口坐着,一人搬了个小板凳,甚至还有人用水袋装了水来,口渴时就喝上一口。
这样一来,每个府邸门前都有一两百的人围堵着,人们也不是干坐着,三五不时地就要组织一下齐声声讨,冲着府门就大声道:“还济安郡主公道!还我们百草堂!凭什么把济安郡主赶出京都?真正该滚蛋的是你们!”声音此起彼伏,好生热闹。
不高喊的时候,人们就三五成群地唠嗑,在大环境的带动下,唠的磕全部都跟凤羽珩有关。人们始终记得凤羽珩曾经为京都做的贡献,有人提起两年前的冬灾——“那年家里老娘冷得都硬了,眼瞅着人就要不行了,多亏有人说郡主在百草堂门口施暖茶,我背着老娘去领茶,郡主一看老娘病重,还把人接到百草堂里头亲自诊治,硬是把我老娘从鬼门关前给拉了回来。直到现在老娘都还念叨着济安郡主是恩人,总跟我说看到郡主一定要嗑头。”
他说完,立即有人跟着说:“可不是嘛!要不是济安想着咱们城北的贫民,给我们发粮食,还着人帮我们修房子,不然谁能管咱们的死活啊?咱们全都冻死在雪地里了。”
又有人提起那一年洪涝以及洪涝之后的时疫——“那年山洪,要不是郡主和九殿下当机立断把难民们都堵劫在城外,怕是整个儿京城的人都得被染上。那可是时疫啊!谁沾着还能活命?是郡主和九殿下救了整个京城的人。”
“那是!郡主和九殿下都是好样的,为了不让外头那些人送命,他们那么金贵的身份居然出了城,在外头搭帐子亲自救治难民,天底下还有这么好的皇子和郡主吗?”
“就是!郡主还给咱们大顺炼钢,听说咱们的钢器把宗隋的铁精之器都给轻松断掉,可是逞了威风!”
“郡主还收复了千周呢!”
人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凤羽珩的这些年的丰功伟绩,不只一处府门口有着这样的议论,而是所有被围堵的府邸门口都在讲着同样内容的故事。人们越说越激动,越说越觉得有这样的郡主在,大顺才有希望。只有九皇子和济安郡主结了连理,共同治理天下,他们才有对未来的希望。
“可是这么好的郡主,要被这帮王八糕子给赶走了!”有人激动地叫喊起来,站起身指着面前的府门大骂:“你们到底是不是大顺的官员?你们到底是不是大顺人?你们是别国派来的细作吗?为什么对大顺好、对百姓好的人要给赶走?为什么就看不得大顺一天比一天强盛呢?”
有人带头,其它人也坐不住了纷纷站起身来破口大骂,甚至一边骂一边哭,最后终于发展成所有人都面对皇宫的方向跪了下来,不停地哭求道:“皇上!您看看这些不顾大顺安危,不管百姓死活的官员吧!这样的官员朝廷可不能再用了呀!有他们在一天,大顺将永无宁日啊!皇上!人心叵测,八皇子没安好心啊!请皇上明查!皇上明皇!”
一声声呼喊震天响,十里长街都能听得到,人们被这样的气氛所感染着,越来越多的百姓走出家门加入到“反八联盟”中,那场面壮观得连京兆尹派出来维护治安的官差们看着都直起鸡皮疙瘩,甚至都有冲动也跟着跪下来。
京兆尹看到了这样的场面,他是京城的父母官,有这种情况发生按说应该第一时间人镇压,但做为凤羽珩一党,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的是进官面圣,把外头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给皇上。不管有没有用,至少这种情况必须得让朝堂上知晓。
而那些龟缩在府门里头的官员以及其家眷们,此时却是心惊胆颤,一个个吓得都直哆嗦,全都聚集到了一间屋子里,互相猜测着这件事情最终会演变成什么样的结局。
有胆小的官员已经开始筹谋着一旦被降罪应该怎么办,是逃还是去找八皇子想办法。更有胆子大的则派出自家下人从小门儿悄悄出府,往城门处跑去,告知守城大军京中有动乱,让守城大军出兵镇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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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知,守城大军的将领叫王卓,从四品武将,那是凤羽珩一手提拔上来的。早听说城内的事,宫宴当晚他也是在场的,却无奈官职太低,又是武将,嘴皮子功夫哪里有那些文官厉害,干着急也插不上话。却没想到眼下居然人跑来不要脸地让他出兵救救去镇压那些百姓,王卓气得把那报信的下人吊起来打了一顿,硬是给安了个破坏城防的罪名扔进了大牢。
而那下人也是倒霉,破坏城防吗?他的确是破坏了,因为跑过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城墙边儿上士兵们闲得无聊堆青砖玩儿,刚垒好的五块青砖被他给撞倒了。
京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当然也能传进凤羽珩的耳朵,而告诉她消息的人,是半个时辰前登门的七皇子玄天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