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今晚你早些休息,明日和我去杜府!”云玄耀说着起身将搭在紫楠木衣架上的长毛大氅取过披在脸色有些发白的楚夕颜肩上道,“去吧!”
“哦!”楚夕颜迷迷糊糊的起身才发现自己肩上披着的大氅,连忙取下道,“我不冷!多谢殿下关心!”
“披着!”云玄耀冷眸看向楚夕颜只蹦出这两个字。
楚夕颜轻叹了口气,只好将那大氅重新又披上,“那夕颜告退了!”
她话音刚落,还未转身,阿梨的声音便在门外响起,“殿下!”
“进!”
推门而入的阿梨,目光在楚夕颜身上披着的大氅上停留了一下,瞬间转眸看向云玄耀道,“殿下!刚才慎言传消息过来,说是杜思危尸首腐烂,杜府的人今晚就要将其入土!”
“你可会骑马?”云玄耀蹙眉看向楚夕颜问道,见她摇头,便又看向阿梨,“阿梨!快去准备马车!我这就去一趟杜府!”
“是!”阿梨又瞥了一眼楚夕颜,这才转身离去。
“杜思危,便是那个畏罪自杀的京兆尹?”楚夕颜凝眸看向云玄耀道。
“正是!”云玄耀说着示意楚夕颜和他一起向外而去,“不过却不能说是畏罪!我已差人查过,说是向他行贿的那人,前几日喝多了酒不小心跌入井里摔死了!”
“如此一来,便是死无对证了?”楚夕颜怔了一下看向云玄耀道,“那即便我们证明了杜思危不是自杀,怕是用处也不太大了吧?”
“我只想知道杜思危是不是自杀?”云玄耀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楚夕颜。即便事实俱在,萧家的地位也不可能因为冤枉了一个小小的京兆尹而有所撼动?他要做的,也不是一下搬到萧家,而是将这些事实一点点的累积,积少成多,再给与萧家致命一击!
“是!”见云玄耀不愿多说,楚夕颜便也不再问,只默默跟着他向府门口而去。
“殿下!”府门口,阿梨见云玄耀和楚夕颜走来,赶忙迎了上去,将手中拿着的一件杏黄色龙纹大氅为云玄耀披上道,“马车已准备好了!”
“辛苦阿梨了!”云玄耀看着正在为自己系着大氅带子的阿梨道。
阿梨梨涡深深,“这是阿梨应该做的!”
楚夕颜对眼前的情形视而不见,自觉的先上了马车,片刻,云玄耀一猫腰也进了马车,“走!”
“殿下!辰阳王的事情可有了结果?”在马车中坐了一会,楚夕颜按耐不住向身旁坐着的云玄耀问道。
“虽辰阳王拒不认罪,但皇上已下旨将其削为庶民,囚禁在天牢中!所以,可以说,如今已没有什么辰阳王了!”云玄耀对楚夕颜倒是没有隐瞒。
“那这件事便算是彻底结束了?”楚夕颜又试探着问道,“那参与审讯的人……”
“楚夕颜!”不等楚夕颜的话说完,便被云玄耀打断道,“你是不是想问云轻?”
“没有!我只是有些好奇,既然殿下不方便说,那就算了!”楚夕颜当即矢口否认道。既然云玄耀对她存了那种心思,她自然不敢在他面前明目张胆的提起云轻,不然,惹怒了云玄耀对她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最好没有!你要时时刻刻记着,你是我的人!所以,你能想的,也只有我!”云玄耀凝眸看向楚夕颜道,“记住了吗?”
“是!”楚夕颜口不对心的应道。心中却开始胡思乱想,曾经,云玄耀是否也是如此灌输这种思想给阿梨?唉!也不知道云轻怎么样了,被皇上从宫中放出来没有?
就在楚夕颜昏昏沉沉想要入睡之际,马车一晃,便听慎言的声音在外边响起,“殿下!您快去看看!杜家的人这就要封棺呢!”
“夕颜!”云玄耀唤了一声楚夕颜,率先跳下了马车。楚夕颜紧随其后下了马车,跟着他与慎言便急急往杜府而去。
“怎么好端端的忽然就要下葬了?”一边走云玄耀一边向慎言问道。虽说杜思危停灵的日子的确是有些长了,但他已事先暗示过杜家人,杜思危的死因有蹊跷,让他们多停几日。怎么忽然间就要入土呢?
“今日杜大人的一个远方表叔来了,他那表叔也是得了消息之后便往浮云赶。可一是因为大雪阻路,二是因为他实在年纪也大了,所以,紧赶慢赶,今日下午才到,一来就要坚持看一眼杜大人!这棺木才掀开了一条缝,便恶臭熏天,杜大人的尸首已腐烂的面目全非,见此,杜公子才要下葬的!”
“我要见到尸首才能知道原因!”见云玄耀望向自己,楚夕颜赶忙道,“只听慎言的三言两语,我判断不了!”
“见过二皇子!”
楚夕颜跟着云玄耀刚走至灵堂门口,便有几个披麻戴孝之人拦在云玄耀面前连连叩头道,“二皇子!求求你,让我父亲入土吧!他如今已死,即便……”
“好了!你们快起来!”不等那年轻男子将话说完,云玄耀便不耐打断道,“我再看一眼令尊的尸首,你们便让他入土吧!”
“是!多谢二皇子!多谢二皇子!”一听云玄耀如此说,那几人顿时磕头如捣蒜!
“你们都先退下!”慎言看着云玄耀的眼色向灵堂中的杜家人道。
片刻后,阴冷、空荡荡的灵堂中便只剩一口乌木棺材,还有云玄耀、楚夕颜和慎言三人。三人走近那乌木棺材,慎言看了一眼云玄耀后,这才上前一步用力将棺盖移开。
随着沉重的木头移动的声音,一股尸臭腐烂之味便扑面而来。
楚夕颜屏住呼吸向棺内看去。里面的人,果然已是面目全非!楚夕颜仔细打量了半天,便伸手将他身上穿着的袍子揭开,看了一眼他的腹部,又仔细检查了一下他的手脚,这才看向站在一旁的云玄耀道,“殿下!虽暂时,我还不知道他的真正死因,但有一点我可以断定,那就是,他一定不是正常死亡的!”
“此话怎样?”云
玄耀的眸光不由亮了起来,其实楚夕颜来之前,他也请过几个仵作来验尸,不过却没有得出什么有用的结论。
“第一,尸首的腐烂速度与温度有关。如今是寒冬腊月,更何况前几日又下了一场雪,气温本就不高,这灵堂内的温度比起外面来只不过稍稍暖和了一点,可若按这种温度计算,这尸首腐烂的速度有些快了!”
“第二,人死之后,因为盲肠,也就是肠道内会存有食物残渣和粪便,所以,最先腐烂的部分应该是这里,”楚夕颜说着指向自己腹部的右下方道,“可这杜思危的尸首,右脚竟然露出了小趾骨,腐烂程度更甚于腹部!”
“由这两点便可以知道,这杜思危一定不是正常死亡!”说着,楚夕颜又转眸看向慎言问道,“从杜思危死后,每晚都有人守灵吗?”见慎言点头,楚夕颜沉思了片刻这才又抬眸看向云玄耀道,“殿下可以查一查谁守灵最多?我敢断定,此人晚上守灵的时候,这灵堂内一定放置了好些火盆!”
云玄耀当即冲慎言丢了个眼色,示意他照楚夕颜的话去做,然后又看向楚夕颜问道,“那你可还能看出别的?”
楚夕颜摇了摇头,“尸首已腐烂到这种程度,很多情况都不能判断了!不过,我有一个地方想不通,这杜思危的脚部为什么会腐烂的这般厉害?”
“殿下!不如让楚姑娘去看一看杜大人自杀的房间,说不定会发现什么我们没有注意到的东西呢!”慎言忽然出声提醒道。
“那房间还保存着吗?”见慎言点头,楚夕颜当即转眸看向云玄耀道,“那我想去看看!”
云玄耀点头,率先便向外而去。出门之后,当即有一个腰间系着麻绳的小厮领着他和楚夕颜往杜思危生前所在的书房而去。
“自老爷出事之后,这房间再没有人来过,也没有打扫过!还请二皇子见谅!”小厮一边说着,一边将房门推开。
当即,一股干燥的尘土味便从房中传出,显然这小厮并没有说谎,这房间已许久没有人来了!
“有劳了!你先退下吧!”楚夕颜看向那小厮道。
见那小厮离去之后,她才仔细打量起这间书房来,整齐的书架、摆放有序的博古架、凌乱的长案,翻到在地的圆凳。一切看起来都没有什么问题!
仔细在房中检查了一遍之后,楚夕颜闭上了眼眸,良久,才缓缓睁开!
“你在想什么?”一直默默看着她的云玄耀此时才开口询问道。
“如果是我准备结束自己的生命,我一定会将这所有的东西都收拾整齐,然后从从容容、安安稳稳的离开!”楚夕颜看向那凌乱的长案道。
云玄耀怔了一怔道,“的确!看起来这位杜大人好像在赶死啊!”
“除此之外,我也没有什么别的发现!不如就查一查那守灵人吧?既然他一心一意想要杜思危的尸首腐烂,说明他心中必定有鬼!”楚夕颜看向云玄耀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