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初愣愣地接过药瓶,摩挲着瓶子上面精致的纹理,低垂着眸子,苍白的唇张了张,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苏浅白也不多说些什么,知道自己刚认的这个妹妹是个极其傲娇的人,也不会轻易地表达出自己不一样的情绪。
“好好休息。”丢下一句关心的话语,苏浅白便转身朝着敞开的窗口走去。
看着那抹雪白的背影渐行渐远,祁云初才低低地说道:“谢谢……哥哥。”声音到了最后竟犹如蚊蝇般细小。
但是耳力良好的苏浅白还是清晰地听到了,薄唇轻扬了一下,便也闪身离去。
祁云初抿了抿苍白的薄唇,倒出瓷瓶中的药丸,一颗颗晶莹通透的小药丸静静地躺在祁云初细滑白皙的手心中,精致而小巧。
药丸泛着淡淡的清香,一呼一吸之间,让人不自觉地有种排出污浊之气,豁然神经气爽的感觉。
凝香!自己这个哥哥还真是大手笔,这样甚好的疗伤圣药,可遇不可求,制作过程繁杂而原料又难寻,可是自己手中居然有着满满的一瓶。
祁云初感慨的同时也延伸出了感动,其实这个便宜哥哥也是很温柔,只是有些别扭罢了。
微凉的夜,偌大的公主府。
书房内。
楚汐颜静静地坐着,目光失神地看着手里握着的璃萧,碧玉通透,精致典雅,就像某人一样。
而藏匿在书房外的一抹雪白的身影也静静地伫立着,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开一抹无奈孤寂的身影。
“苏浅白,你是不打算回来了吗?”低低的声音一点一点地传出,字字敲落在苏浅白的心口上,就像雨滴在水波中一般,晕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波澜。
汐儿……
苏浅白在心口轻唤了一声,低下眸子,微垂着的眼帘,长长的睫毛在光的折射下留下一片浅浅的剪影。
“苏浅白,为什么你会是祁晔卿,是那人的儿子,你知道我有多爱我母后吗?”
沉闷的声音再一次的传来,震碎了苏浅白有些期许的心,果然她依旧是在意,即便不是出自我手,却也该是我负的责任,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风卷残动,夜似乎更凉了,透彻心扉的凉意。
房门外的苏浅白落寞地离去,雪白的背影化作一道残影,带着决然和孤寂。
汐儿,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这是苏浅白在心口为楚汐颜独自许下的诺言。
“谁!”楚汐颜从思绪中回神过来,刚才空气中的一缕波动让楚汐颜警觉,为什么她会钟预感,门外那人就是苏浅白。
楚汐颜疾步走向敞开一半的窗口,一把打开窗口,凉如水的夜里并无其他人的身影,更莫要说那人的身影。
踟蹰了片刻,楚汐颜方才自嘲地关上了窗,背倚靠在窗沿上,低首垂视着手里的璃萧,冰凉的触感从手中传递到心口,阵阵的发凉,让人宛若处于冰窖中一般,感受不到一丝的温暖。
苏浅白、苏浅白……其实只要你回来,放弃一切,我就不会计较的,好吗?
喃喃的低语,有着爱恋的乞求和哀怨,浓浓的思念之意却没能传达到对方的心口。
夜色如水,触及凉意袭人,泼洒出去即覆水难收。
如此的夜,收藏了多少人的思念和牵挂以及无奈,无人知晓。
三日后。
石魔森林后。
苏浅白一身白衣站在高台之上,衣角飘扬,墨发吹起,一派出尘之色,而那张谪仙般俊美的脸庞却带着肃杀之气。
苏浅白看着高台之下三千的暗祁之兵,沉声地开口:“此行必肃清逆贼,有异议者出列!”
三千的暗祁之兵无一人有异议,皆是笔挺着身子,穿着暗祁特殊的黑衣劲装,目光森然沉着的看着苏浅白。
三日前,苏浅白便吩咐夜一去调查祁连的藏匿之处,并且从这三万人中挑出无后顾之忧的三千人,今日便要做个了断,然后去……
苏浅白深层的眸光中闪过一丝的眷恋之意,很快就被肃杀之气所取代了。
“出发!”苏浅白示意了一下站在身旁的夜一,夜一收到讯息,跨步上前,抬手,大喊了一声。
另一边。
“连王,您如何了?”粗哑的声音着急地问着。
“咳咳……本王无碍,下次定灭了那个贱人!”祁连靠在椅凳上,右手捂住胸口,那日受得内伤,至今还未痊愈。
现在回头想想也是蠢了,那个贱人肯定也是受了内伤,而且绝对不会比自己轻,装作一副没有事的模样,害得自己还以为她的功力又上涨了。
祁连狠戾着眸子,胸口传来的气闷之感,让他着实感到难受。
“报!暗祁攻进来了。”一个黑衣人从殿外急忙地闯进来,大喊道。
祁连沉着脸色,大手一扬,将黑衣人扇到墙壁之上,“慌慌张张的做甚!废物!”
祁连站起身来,压下自己翻滚的气息,“很好!还敢来!,本王这次定要你有去无回!”
“连王息怒,暗主一向沉着冷静,岂会在这个时候贸然攻打我们,恐防有诈。”后侧的黑衣人拱手忧虑的问道。
“哼!不过是个不知天高 地厚的小丫头,本王岂会怕她!”祁连一贯的自负和傲气让他不去思虑太多,那日的仓皇逃脱让祁连失了巨大的面子,这件事,祁连绝对不会这么就算了!
祁连阻止了黑衣人的进言,大手一挥,踏步走了出去。
黑衣人看着祁连那副自负的样子,只能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心中有了几分后悔,跟了祁连,这个祁国唯一的血脉,若不是暗主迟迟找不到太子殿下,自己又怎的需要如此。
大殿外。
三千的暗祁之兵涌向殿中,大片的黑中唯有一抹白影,站在高高的山峦上。
苏浅白看着祁连的隐蔽之处,也是偌大的谷底,金碧辉煌的建筑,奢华的作风,俨然是一个小型的宫殿,比起暗祁的城池还要宏伟。
苏浅白皱着眉看着这样的建筑,自己这个素未谋面的叔叔,听闻当年父皇继位时,这个叔叔曾谋变过,被父皇镇压之后,念在是祁氏皇族的血脉,故而留了条命,只是处以监禁。
想来也是当年,定北军进城时,慌乱之中逃脱了,不过祁连到底是如何找到暗祁的呢?对此,苏浅白倒是有些思绪不透。
祁连从宫殿内走了出来,站在高墙之上,一眼望去,众多的暗祁之兵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着宫殿。
祁连目光一冷,抬头看到的不是暗主那个贱人,而是一抹雪白的身影,祁连的眸光渐渐地失去焦距,恍然间似乎见到了当年同样潇洒自如的身影,那人也是一身的白衣*,倾城的姿色带着出尘的气息。
祁连的目光带着眷恋的神色痴痴地望着苏浅白,透过那熟悉的气息去怀念着背后的人。
当真正看到祁连时,苏浅白的眸子是带着震惊的,不可置信地盯着祁连,这人高大的身躯,俊逸的脸上有着七分熟悉的眉眼……与自己的父皇祁离是多么的相似,若是不仔细看的人恐怕也会认错!
回过神来的祁连,看着苏浅白那副震惊的模样以及熟悉的风度,嘴角扯开一抹苦涩的笑,“震惊吗?是不是长得很像?祁晔卿!”
祁连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眷恋和涩涩的苦味,是啊,这样的眉眼与自己那个名义上的皇兄是多么的相似,以至于那人在第一次相见的时候错认了自己。
对于那人来说,是一次错认,而对于我来说却是命运的相识和捉弄,也是半生至此都无法忘怀的思念。
一次谒见便是永久,努力的对她好,付出自己的一切,到头来只是一场空,换来的只是一句对不起和最后兵临城下的获救。
那不是获救,而是最后期许的毁灭,看着暗祁,看着她为祁离建立的秘密部队,暗祁,暗自守护祁国吗?错了,应当是暗自守护祁离才是。
祁连抬头看着苏浅白,面前这个年轻的男子应当就是祁离和苏沐染的儿子,也就是当年那个太子殿下祁晔卿了。
也不怪祁连一眼就认出了苏浅白就是祁晔卿,因为苏浅白的气质和眉眼比起祁离而言,更加的相似苏沐染。
“叔叔。”苏浅白虽然震惊,但是他也知道这人并不是自己的父皇祁离,而是那个名义上的叔叔祁连。
“呵。”听到这一声叫唤,祁连嘲笑了一番,“不敢当,您是尊贵的太子殿下,祁连怎敢承受。”
苏浅白抿了抿薄唇,也不多解释些什么,“叔叔,请你放弃对大楚的一切动作。”
“哈哈哈……若不是你那无用的父皇,祁国怎会灭亡,无知小儿,还敢提此事!”虽然苏浅白是苏沐染的儿子,但是他更是祁离的儿子,他恨他们!祁国不该由这群人继承,祁国是我的!
苏浅白皱着眉看着有着着魔了的祁连,心中叹然,究竟是如何才会如此魔怔了,“拿下!”苏浅白的声音中带着冷冽和决然。
得与失只在一念之间,曾经的无欲无求,现在的只为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