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城,地震之后,虽然不至于整个城都变成一片废墟,但很多房屋都倒塌了,又是半夜发生的意外,很多人都在睡梦中,屋顶直接就倒塌,被压在废墟里面的人不少,就算活下来的,不是断了手臂就是骨折,早些时候还繁华锦簇的沧海城如今已经沉浸在巨大的恐慌和悲哀中。
王渠将军中的军医都带来了,三天过去,能够救出来的人都已经从废墟中拉出来,大家精疲力尽的时候,朝廷派来赈灾的粮食也到了。
明熙他们三天都没合上眼,顾不上身上还脏兮兮的,和火凰澪儿三个人躺在榻上就呼呼地睡着。
许晋北没有他们三个能挨,他在两天前就支撑不住,被明熙强制去休息,他休息了一天,如今才养回来了精神,望着沉睡的明熙,明明看起来还是稚气未脱的少年,可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在明熙身上看到的都是一股强大坚韧的气势。
或许,这就是区别,明熙是墨容湛的和陆夭夭的儿子,那么优秀的父母,他们的儿子又怎么会差呢。
“终于睡了。”王渠从外面走进来,看到明熙睡得死沉,无奈地松了口气。
这几天看明熙带着另外两个孩子帮忙救人,他心里既感动又心疼,这可是秦王的儿子,以前的皇子殿下,如今却能够不顾一切地救那些不相关的人,和以前皇上一样都是心怀天下的人,跟皇位失之交臂,怎么能不遗憾。
“王将军,我们出去吧。”许晋北低声说,应该让明熙好好地睡一觉。
“听说沈家那边的院子受损不大,收拾一下能够住不少人,我打算去找沈越轩谈谈,你和我一起去。”王渠对许晋北说道。
沈越轩?他还不知在密谋什么诡计呢!许晋北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有将那天晚上明熙说的话告诉王渠,“好。”
沈家在沈越轩在主持下并没有因为这件事陷入混乱。
沧海城倒塌的多是百姓的平房,沈家和其他大宅受损并不算大,不过,沈家大小姐却在地震中失去了一条腿,本来差点就死了,还是大夫用尽一切方法才留住了命。
“老爷,大姑娘醒了,哭闹着要见您,奴婢按不住她。”有丫环白着脸来找沈越轩。
“你先下去,我一会儿就去。”沈越轩沉着脸,将丫环打发离开。
他正在跟心腹商量如何应对沧海城地震的事。
“虽然是天灾,但对于沈家来说未必不是机会。”一个中年男子低声说道。
“怎么是机会?好不容易才笼络那么多人成为门客,如今一场地震,他们能够活下来几个人都不知道。”沈越轩沉着脸说。
“老爷,您这是想左了,天下能人不止这百来人,如今正是老爷收买人心的好机会,天灾并不是能够控制了,如今那些么可在沧海城遇难,如果沈家不理不睬的话,只会教人寒心,如果老爷能够在这时候对那些遇难的人伸以援手,肯定能够天下能人都知道您是个宽厚仁德的人,到时候灾难过去了,何愁没有门客来投靠。”中年男子说道。
沈越轩仔细地想着幕僚的话,“何先生说的有道理,只是这样做的话,会不会显得太刻意了。”
“那就看老爷能够做到哪个地步了,如今天灾发生,皇上并没有取消明年春季的秀女进宫,如果你能够在这里挣个名声,对姑娘日后进宫是有利的。”何先生低声说。
“如何挣个名声?”沈越轩微微眯眼,他和藤烨的谋划并没有太多人知道,眼前这个何先生只是他用来笼络门客的心腹,还不知道他最大的谋算。
何先生说,“沈家是沧海城的首富也不为过了,朝廷虽然拨了赈灾的粮食,但如果沈家在这时候开仓赈粮,又给沧海城百姓通以便利,这些都是对老爷日后有好处的举措,虽然是损失一些财物,不过,日后的回报只怕不仅仅是这些。”
“开仓赈粮?”沈越轩心中一动,沈家的粮仓设在城外,这次地震并没有受到损坏,就算他拿出一半的粮食来赈送给百姓,也已经是绰绰有余,不过,如此却能够让沈家在天下有个宽仁良善的名声,将来女儿进宫了,在皇上面前也能露脸,“何先生说的对,这件事就照你说的去办。”
何先生垂眸应下。
这时,丫环又急忙来报,说是大姑娘在屋里寻死寻活,连药都不喝了。
“老爷,您先去安抚大姑娘,我先带人去找那些门客,先将他们都接到沈家来疗伤要紧。”何先生说。
“去吧。”沈越轩颔首,想到后院的沈珠,他眉心皱了起来,大步往后院走去。
还没走到沈珠的院子,已经听到里面传来要生要死的哭声。
“走开,我不要活了,你们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沈珠拖着一条腿,连站都站不起来,她不敢相信自己才一夜之间就变成这样,这比死还让她难过。
沈越轩推开门走了进去,冷眼看着趴在地上的沈珠,“你能活下来已经是侥幸,还在哭闹什么?”
“我这个样子活着有什么意思,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还不如让我死了。”沈珠叫道。
“是谁让你半夜出门的?”沈越轩冷冷地说,“咎由自取,你能怨谁。”
沈珠哭着说,“我谁也不怨,我不该偷偷跑出去,你让我去死,我死了就清静……”
她不该心存奢望,以为能够去见他一面,结果连见都还没见到,她已经被倒下来的一堵墙压住了。
“你要死,我不拦着你。”沈越轩冷着脸说道,“别人失去双腿都努力活下来,你只是失去一条腿,至少命还在,你应该去看看外面,有多少人比你还不如。”
“我这样……将来还要怎么做人。”沈珠呜呜地哭着。
沈越轩望着侄女,放缓了声音,“命是你的,该怎么做人是在于你,不是别人。”
“我还能怎么办……”沈珠的脸色发白,泪流满面,却还是没有再要生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