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看他那副熊样!”
“一个没爸没妈的孤儿怎么配在这里上学?”
“哼!这小子还敢躲?打,都给我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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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狼狈地蹲在角落里,双手抱着脑袋,他们的拳头如雨点般砸在我的身上。我咬着牙,不发出一点声音,因为我明白,这个时候发出哭喊只会让他们更加放肆地变本加厉。
终于,不知道挨了多少拳打脚踢,他们在落日的余晖之下陆续离去,只有那戏谑的嘲笑声还回荡在狭窄的巷子里。我看着夕阳缓缓落下,任由无边的黑暗裹住我的身体。
十三岁的我遍体鳞伤地瘫在巷尾,脑子里一片麻木。饥肠辘辘的肚子此时竟也不觉得饿了,只有一片孤寂和绝望在心底蔓延开来。我沉浸在浓墨一样的夜色里,闭上了眼睛。
就这样吧,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掉也好,反正也不会有人在乎我。我一个孤儿,还有什么活下去的必要呢,与其再被他们欺凌下去,倒不如在这里悄无声息地死去......
我逐渐松开了紧绷的神经,丝丝缕缕的光明能量正随着我仅剩的生命力迅速地流失。
呵,这就是所谓的圣光吗?这就是平日里魔法书上所说的保护和牺牲吗?在这处偏僻的巷子里,我承受的只有嘲弄和折磨,而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我做错了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错!我只是没有父母、没有家,为什么就要被他们这样对待?难道就因为我没有爸妈、没有钱,所以上课的时候就要被老师无视,下课的时候就要被同学围在角落里你一言我一语地用言语攻击,甚至是拳脚相向?
我的眼前浮现出他们得意洋洋的笑脸和老师冷漠的眼神,冰凉的泪水控制不住地滑过脸颊。课堂上练习法术的时候,我永远是那个站在台上任人蹂躏的试验品;课下的活动时间,我总是那个躲在阴影里的被遗忘者。是了,被所有人遗忘,也被光明遗弃。
夜色渐深,寒意顺着墙壁爬上了我的身子,渗透进我的每个毛孔里。我喘息着,这股难以抵制的入骨冷意侵染了我身上的每一寸皮肤,就连呼吸也慢慢变得微弱。
我淹没在这片铺天盖地的黑暗之中,连什么时候失去了意识也不知道。
醒来时,眼前是一片淡淡的曙光。
我惊诧地发现,怀里不知怎的抱了一本破旧的兽皮书,而昨日的伤口和疼痛居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直起身子,这里还是那条荒凉的小巷,只是今日的这片破晓曙光却让我没来由地觉得浑身冰冷,再也没有往日那种温暖亲切的感觉了。
我还活着,仿佛昨日的一切不过是一场迷离的梦,但我能感觉到这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靠坐在巷尾的墙角,我翻开了那本突然出现在我手上的兽皮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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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了,昔日的种种交织在我的眼前。这本兽皮书是命运给予我的馈赠,每天晚上我都能在深夜的纯黑中进入另一个世界,那里是新的天地,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地方。
那里有时是森林,有时是海岸,有时则是山峰......我每次去的地方都不一样,但不管是哪里,天空上都有一轮纯净的明月散发着清辉默默地守护在我的身边。
不同于日光,月亮的辉芒更加清冷而黯淡,月光照耀在暗夜中,让四周那片无形的黑暗都流动起来,变得和泉水一般澄澈。我沐浴在这光华中,一日的疲惫和愤懑都能得到洗涤。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五年。白天,我去学校上课,默不作声地忍受他们一次次的凌辱,然后在傍晚若无其事地回到这个荒僻的角落,打开这本记载着黑暗奥术的魔法书,全身心地沉浸在其中,在另一片天地和我孤寂的灵魂对话。我肆意地挥洒着黑暗的力量——这被所有人视为禁忌的魔法,但也只有它,能在我被光明抛弃的时候接受我、安慰我、抚慰我伤痛的心。
我不知疲倦地按照古书上的指示练习着那些不能见光的法术,心里无比的清楚,自己在这条路上走的太远,已经无法再回头了。白天学校教的那些魔法和技巧对我而言正变得越来越晦涩难懂。随着黑暗力量的增加,我与光的亲和力日益减弱,很多以前能施展的圣光法术现在已然失效了。
但这没关系,反正我在他们的眼中不过是一只任人践踏的蝼蚁,随便来个人都能把我踩在脚下,我表现出的愚钝和笨拙完全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他们只会嘲笑我、讽刺我,而绝不会想到我在暗地里积蓄着力量准备把他们曾经给我的加倍奉还!
这不失为我的一个机会,一个反击报仇的机会。
总有一天,我也要让他们尝尝这种被欺辱而无法反抗的滋味!我相信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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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无生机的贫瘠荒野上,一个简陋的石头祭坛突兀地立在中央。
“我希望你能明白一点,那就是军团不需要废物!”祭坛中央升起的团团烈火之中,一个恶魔的影子若隐若现,“阿克蒙德领主的失败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了!”
雄厚粗浊的声音带着阵阵威压从烈焰核心辐射开来,整片大地似乎都在随着这声音不住地颤抖。
“是的,主人!我向您保证,我一定会扫除那些碍事的蝼蚁蛆虫,让军团顺利地降临!”
一个瘦弱的男子匍匐在祭坛面前,卑微的连头都不敢抬。
“最好如此!你知道失败的后果!”恶魔眯起了碧绿色的眼睛,硕大的手掌隔空拍向远处的地面。“轰”的一声,浮尘散去,一个深坑陡然出现在荒野之上。
“是的,主人!我明白!”男子小心翼翼地应和道。
“哗啦”,祭坛上的烈焰忽地冒出一截绿色的烟气。诡异的烟尘盘旋缠绕,将狰狞的恶魔包裹在其中。几次呼吸之间,恶魔之影就伴随着绿烟消弭殆尽。
升腾的火焰恢复了原来的颜色,男子跪在祭坛的下面,已是浑身冷汗。
“看来动作得快些了,他们等不及了......”男子疯癫般地自言自语。
荒野边缘的天空上,一片片火烧云卷起落日形成了一道血红的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