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小姐好大的架子,竟是这么晚才来!”陆婉秋抿了一口茶,颇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
上次陆家寿宴上,她对卿黎本就印象不好,这两天,因着高大人的事,陆家现在麻烦一大堆,哥哥天天食不知味夜不能眠,又是回春堂起的事端,她自然转而怨了卿家,对卿黎就更加厌烦了,现在口气怎么会好?
卿黎心下冷笑,竟是这么快就开始讨伐了。
偏偏她确实来得晚了点,好像是有点说不过去……
正想告罪,身边一直静默的凌逸辰却先她一步开了口:“秋姨,如今离戌时还差一刻钟,卿黎也不算是来晚。”
他状似随意地坐到陆婉秋对面,看到她明显黑了下来的脸色,薄唇忍不住扬起一抹弧度,突然打了个响指恍然大悟,“哦!外甥知道了,一定是秋姨饿了,等不及开饭了吧!”
淡淡的嗤笑声不轻不重,凌逸辰倚靠在座椅上一脸的惬意,但那眼里的挑衅还是十分浓郁,而陆婉秋心底愤恨,面色暗沉,偏偏又说不出一句话,只得暗自咬碎一口银牙。
最奇怪的倒是凌瑞,居然放任他们如此并不理会!
这样的相处方式让卿黎有些困惑,似乎辰南王妃与世子并不对盘,更似乎王爷与王妃感情也不好……
她突然想起从前听闻的一些事。
据说凌逸辰的生母也就是前王妃陆盈夏,是现在的辰南王妃陆婉秋的嫡姐,只是十年前前王妃病逝之后没多久,王爷又娶了她的庶妹为妻,而在那之后没满一年,凌逸辰就去戍边历练,三年五载才会回一趟王府。
莫非这里面还有什么隐秘不为人所知?
卿黎正在疑惑,凌瑞和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快入座吧,这么晚也该饿了。”说罢,他便笑着走向了主位,只是在一个隐秘的角度,那眸光还是黯淡了片刻。
现在凌瑞坐主位,陆婉秋和凌逸辰各坐左右两边,卿黎总不至于和陆婉秋坐一块儿的,于是便只能走到凌逸辰身边坐下。
待到所有人都已入座,凌瑞才说了声开饭。这时,两名婢女便走上前来为几人布菜。
凌逸辰身边那位婢女便是一位十足的美人,面容娇丽,鹅蛋脸大眼睛,典型的温婉女子,且她的身上穿着淡蓝色襦裙,有别于其他婢女的天青色,显然地位不是一般。
蓝衣美婢盛了一碗鱼汤放到凌逸辰面前,恭敬地站在一旁,嘴角噙着浅浅的笑容,眼中秋波流转,实在好不动人。
不过凌逸辰并没有那个心思去注意她,只将方才盛好的鱼汤放到卿黎面前,还不忘柔声提醒道:“先喝点热汤,暖暖胃。”
那嘴角带着疑似宠溺的微笑,神态自若仿佛理所当然,可卿黎却不禁一怔,有点不大明白他这样子是要做给谁看。
她可是没有遗落掉陆婉秋的不屑还有凌瑞的了然,甚至清楚地看到那名美婢眼中明显的失落和受伤,心中有些暗叹这厮实在不懂怜香惜玉。
虽然她也是不忍美人伤心难过,不过在这也不好驳了凌逸辰的面子,只得淡笑着接过喝了两口。
不得不说,这鱼汤已经炖的极其入味,乳白色汤汁色泽光鲜,入口柔软绵滑,咸香适度口感极佳,加上混合了各种菌类,既冲淡了腥味,又增添了爽口,确实是上等佳品。
卿黎很是满意,忍不住多喝了几口,不过某人可容不得她这般闲适自在。
“卿家乃水墨第一大富商,据说富可敌国,这些粗茶淡饭怕是辱没了卿小姐了,真是过意不去啊!”陆婉秋执起手绢轻轻擦拭嘴角,话语间带了些尖酸。
卿黎苦笑,虽然知道这位王妃娘娘不会轻易放过她,可这般咄咄逼人还真是让人消受不起,何况光光口角之争也太过幼稚。
凌瑞面色一暗,凌逸辰握着酒杯的手也是一紧。
似乎是感受到这一层剑拔弩张的气氛,卿黎也想要缓和缓和。
“我早些年在外游历,大多情况下都是餐风露宿,粗粮野果皆可果腹,山间清泉亦能解渴,对于吃的方面实则没有太多讲究。”卿黎淡淡说道,想起前几年纵.情山水四处游乐的日子,现在仍是十分想念,目光也不自觉柔和了起来。
端起一旁的茶盅,卿黎轻轻吹开浮在上面的茶梗,稍稍抿了一口复又说道:“外界将卿家传得太过传神,实则并未有此夸张,道听途说还是最不得信的。”
卿黎笑得淡雅,眸光扫过陆婉秋带着淡淡的嘲讽,无非是暗指她听信别人的信口雌黄,目光短浅之流。
像陆婉秋这种大户人家出身的,最重的便是教养,如今又是贵为王妃,端庄贤淑必不可少,如现下这般听信市井流言,无疑就是对她最大的否定,再加上女人生性的虚荣心,相信她可以安分一会儿。
如卿黎所料,陆婉秋是安分了,但同时的,她的脸也更加臭了,那张保养得还算不错的面容绷得很紧,似乎只要再用一点力就能挣破。
凌瑞淡笑了一下,对于陆婉秋那姿态置若罔闻,只颇为好奇地问道:“卿丫头去过很多地方?”
从前都听卿洛说她四处游医,这种清苦可不是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能够承受的,他也权当是卿洛胡诌,不过现在好像确有其事。
凌逸辰也有着相同的疑惑。常年在外行军打仗,他能够理解餐风露宿的感受,他是个大男人,自然不会叫苦,可是卿黎也能受得了?这倒是稀奇了。
看那两人难以置信的模样,卿黎并不气恼。
从来都欣羡东坡先生“宁可食物肉,不可居无竹”的高雅豁达,她也是在效仿之中体会到个中美妙。游山玩水可是人生一大乐事,相比之下,锦衣玉食倒显得其次了,若是心境得宜,何必在乎外在因素?
卿黎淡然一笑,微启朱唇:“东至海洋,南至群岛,西至雪山,北至草原,这世界如此之大,实在有太多割舍不下,路上每一处景致都有它独特的美好,只待有人能够挖掘,我既有此意图,自然且行且看。”
她说得舒缓,但眼中的流光溢彩还是遮掩不住兴奋。
凌逸辰怔怔地望着那张发光的小脸,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觉得自己离她太远,明明相隔咫尺之间,可那道优柔的倩影似乎是要随风而去,纵使他用尽全力,也依旧抓不住、留不得……
心中似乎被什么东西压制了,他竟是觉得异常的沉重。只心底有一个持续不断的声音在告诉他,不能放手,不能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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