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居宫,灯火通明,亮如白昼,闫素素到达之时,元闵瑞还在批阅奏折。
让总管条件李德进去通报了一声,闫素素便在外殿候着。
李德很快出来,说了句“三小姐进去吧”,便退到了殿外守候。
进了内殿,火炉子烧的极旺,赤龙纹香炉里,放着几粒檀木香丸,驱散了炭炉子的焦炭味儿,不过许是因为没开窗,那檀香聚的太过浓烈,倒是过尤不及,香的有些恶臭了。
闫素素一进去,就呛了好几口。
伏案批阅奏折的元闵瑞,听到她咳嗽,从奏折里抽了回神,看向她:“感染了风寒?”
“没有!”闫素素走了几步上前,微微福身给他请安,“皇上吉祥。”
她这礼,有一天没一天的,记得的时候就行,不记得就不行,元闵瑞对她这时有时无的虚礼,也是习惯,她行他就让她平身,不行也随便她。
“起吧!怎么刚才咳的这么厉害?”
“这屋子里太熏了,给呛到了。”她倒是直言不讳。
“很熏,朕怎么没感觉!”元闵瑞说着,还用力的嗅了嗅,然后摇摇头,“真没感觉。”
“你这是嗅觉疲劳,不然你现在去外殿待一会儿,再进来,保准你也呛死,咳咳咳!”说着,闫素素又跟着咳了几声,元闵瑞听着她咳嗽,眉心微微一皱,起了身,对外面喊:“李德,进来。”
李德进来后,恭顺的半跪在了地上:“皇上有何吩咐?”
“开会儿气窗,再把这香炉熄了。”
“这……皇上,外头风雪甚大,开窗恐怕不妥。”考虑到元闵瑞的身体状况,李德劝道。
闫素素闻言,轻笑了一声:“呵,窗就不必开了,只是这香炉还是灭的的好檀香虽然有平和心境,安神之功效,但是物极必反,闻的多了,有伤嗅觉器官。”
“器官?什么东西?”元闵瑞这边和闫素素说着话,那边对李德挥了挥手,李德立马会意,起身灭了了香炉,然后又退了出去。
闫素素看着李德出去,故意岔开了话题:“就让他再屋内伺候就是了,跑进跑出的,够折腾他的。”何故会岔开话题,只因为要她解释器官这东西,她还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
元闵瑞成功被她带离话题,看了眼门口,摇摇头:“我批阅周折的时候,不喜欢身边有人,这会让我感到不适。”
“你毛病还挺多!”闫素素随口一句,出言后才察觉到自己的逾越,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这可不是在终身平等,言谈自由的二十一世纪,祸从口出,她紧跟着为自己的失礼道歉,“皇上恕罪,臣女无心冒犯。”
“起吧,你冒犯的还少嘛?要是要摘你的脑袋我十次都摘了,外头狂风暴雪的,你这个时辰过来,有事找朕?”
元闵瑞并不介意她的冒犯,反倒很喜欢她对自己说话的态度,率真坦然。
听到他这么问,闫素素脑中千回百转,终于还是决定了。
“皇上,我过来,是想问你讨赏的,既然我治愈了你的病,那你总该给我点赏赐。”
“呵呵,赏什么?赏你一把砍头刀?闫素素,你的胆子还真的是不小呢!”这样的话,换做别的女子,早可能吓的魂飞魄散,只闫素素知道,元闵瑞在和自己开玩笑呢。
她也放了轻松,不再拘泥于礼:“若是皇上许我砍任何人的头,那砍头刀我要了。”
她倒会取巧,元闵瑞是威胁要用砍头刀砍她脑袋,她却把砍头刀当做了挡我者杀无赦的令牌。
“哈哈,闫素素,朕发现你这个人,胆识是真的不小,你就吃定了朕不会要你的脑袋,你知道吗?这个世上,胆敢像你这样对朕的,以前只有我父皇,现在,就只有你了!”
“皇上你这是褒我还是贬我呢?我可不敢和先帝并驾齐驱,不过是听说皇上赏罚分明,既然我治愈了皇上的病,也算立了一个功,讨点赏赐,应该也不算什么吧!”
闫素素笑道,精致的五官在亮如白昼的室内,有些迷人,尤其是那莹亮的眸子,更是灵动有神。
元闵瑞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妖孽一样的容颜,因为这放肆的大小,倒多了几分刚柔的意味。
“讨赏,你有胆,说吧,要什么?”
“要一张圣旨。”
元闵瑞倒是没想到她没有说什么实物实事,要的居然是一张圣旨,不由的好奇道:“上书什么?”
“诏令我出家,入宫做女道士。”
元闵瑞本是含着笑意听着她说想要什么,听她居然这般说,俊颜顿然一惊,而后暗了下来:“胡闹什么?”
“没有胡闹,真是我的真心之言!”闫素素不说是因为不想嫁给元闵翔,但她知道,聪明如皇上,怎么可能猜不透她的心思。
果然。
“不想嫁给二弟,就想出这样的损人不利己的招?”
既然被他看穿了闫素素也不不想隐瞒:“对,就是这样。”
元闵瑞的心里,忽然多了一分不该有的欣喜,脸上却还是严肃的表情:“皇家婚姻,其实儿戏,容的你这般胡闹。”
“我说我我不是胡闹,如果你不同意,要我硬嫁也可以,反正嫁谁不是嫁。”闫素素说的有些略微的赌气了,她这怎么就胡闹了。
男女感情,本就是你情我愿,天荒地老,看不对眼,一拍两散。
在现代多么简单的事情,到这里就要如此磨磨唧唧,拖拖踏踏,剪不断理还乱的。
她倒是觉得他们在胡闹,她多次和元闵翔表示了自己对他无意,他听而不闻就算了。
现在她都和皇上也明说了她不想嫁,居然被认为了胡闹。
听着她语气里有些负气的成分,元闵瑞语气缓和了起来:“你告诉朕,为何不想嫁,是因为不喜欢我二弟,还是你心里又了喜欢的人了?”
嘴上如此问,心里元闵瑞是带着一丝希望,又带着一丝惶恐的。
他希望闫素素说出她喜欢了别人,惶恐这个别人不是自己。
平素里只觉得对闫素素有特别的感情,直到今日,他才意识到,这特别的感情,有救命之恩的感激,有对她回春之术的赞赏,有对她淡若清风气质的欣赏,有对她不卑不亢态度的喜欢,更多的,却是隐藏着的,压在心底的,爱。
他期待闫素素说她也喜欢上了他,那样即便是被千人所指,他也必定会拆散他们的婚姻,只可惜,他好像设想的太美好了。
“我没有喜欢的人,只是单纯的不想嫁。”
“呵呵!”干笑一声,为自己的自作多情,元闵瑞随后又正了神色,“二弟是怎么想的?”
“他当然不肯,他要是想主动悔婚,还等我来求皇上你。皇上,你身上有两疾,我都替你治愈,只换你这么一个赏赐,都不行吗?”以物易物,自古成立。
“你们大婚是什么时候?”
“年后,正月底。”
“那近了。”元闵瑞若有所思,“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既你不愿意,朕会安排的,今夜风雪太大,如今夜也深了,你就不用回去了。”
就算他让她回去,她也不想回去。
“谢皇上!”
福身谢了恩典,元闵瑞就唤了李德进来,领闫素素去偏殿休息,一路上,闫素素都在回忆元闵瑞的话。
“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既你不愿意,朕会安排的。”
他真的会安排吗?
原本以为请这道圣旨很是费事,没想到居然如此顺利,虽然被说了几句“胡闹”,但是他居然这轻巧的就答应了,轻巧的闫素素都感觉这事不是真的,是自己做梦呢!
龙居宫正殿中,李德已经送了闫素素折了回来,静静的侯在元闵瑞身边。
“李德,先帝的忌日,是不是就在这几日了?”
李德摆着手指头算了一下,恭敬回话:“还有七日。”
“恩,朕知道,你下去吧!”
“皇上,天儿不早了,奴才伺候您歇息吧!”看着滴漏,都快到了亥时了,李德平素里负责照顾元闵瑞饮食起居,元闵瑞大病初愈,他越发是照顾的细心,元闵瑞也看了一眼滴漏,点点头,声音略有些疲倦:“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