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短短一天的了解,司青儿差不多也品出水家姐妹的心性。
这两姐妹,一阴一阳看似相生相克,其实内里都一样,都不是那种能容人的心性。
估计在家也不是很受宠的那一类,所以无时无刻不憋着劲儿冒光,却又不太敢把腔调做得那么足。
装腔作势,婊里婊气。
也不知是编剧脑子里有泡,还是大魔王眼瞎,怎么就对这样的玩意儿一往情深。
简单一个睡前报告之后,司青儿就埋头闭眼,睡不着也像个死猪似得挺尸。
而边上慢悠悠洗漱的慕九昱,一会偷眼看看司青儿,一会儿偷眼看看靠墙摆放的画像,憋笑憋得差点把蹭牙的粗盐都给喷出来了。
什么是天纵奇缘。
他和司青儿就是啊。
再者,司青儿也真是可爱透了,面上诚惶诚恐的谦和待人,装好一手的人畜无害,然私心里一点亏都不吃。
“唯有牡丹真国色……”
慕九昱想到水澜沁看到这句词时,那个震惊又羞愧的表情,整个人都笑得一颤一颤的。
慕九昱笑够了,便对着画像正色一拜。
拜过之后,便默然站在画像前,陷入沉思。
闪烁的灯烛,照着他挺拔且清俊的背影,将他不太清晰的影子,映衬得散碎重叠。
司青儿缩在被子里,偷眼看着烛光中的慕九昱,不知怎么的,竟觉得此刻的他,仿佛与之前坐在门口跟水家小姐叙旧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在水小姐面前,他是温和的暖洋洋的,而此时的他,虽看不见眉目神色,但周身散发的都是清冷。
看着看着,司青儿便暗暗觉得,慕九昱真的是个好奇怪的一个人。
剧本上说他生来荒蛮又豪横,不喜女子近身,洁癖。
可他荒蛮豪横吗?
好像没有啊。
至于不喜女子近身,洁癖?
同吃同住这么久,还真没看到他有这个毛病。
若是抛开剧本上的人设,单独细品,司青儿倒是觉得,慕九昱分明就是个贪财又痴情的傻小子。
至于传闻说他豪横什么的,八成是他仗着投胎技术好,所以时常会流露一抹天生的不自觉的傲气?
司青儿盯着慕九昱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便揪着被子自顾睡了。
而站在画像前久久无言的慕九昱,则在司青儿熟睡之后,便顺着暗门去了找了邓衍。
从前这小子跟他说的许多话,他都没上过心。
而今一桩桩一件件的破烂事接连发生,那些他不曾上心的事,也不得不仔细的拎过来捋一捋了。
暗道另一头的帐子,原先是穷奇在住。
此时,慕九昱推门而出,看到的却是暗淡灯光中,吊着膀子的邓衍。
“邓衍。”
“王爷。水小姐身边的一个丫鬟回京去了,说是有重要的不能跟外男乱说的东西忘了带。要跟着看看吗?”
傻瞪眼就是傻瞪眼,见着慕九昱都不知道先察言观色,直接就急吼吼的指着门缝让慕九昱看。
这要是从前,他那逛着横肉的后臀尖,定是要挨两脚。
“你亲自去。”
“是。”
邓衍想都不想的就要往外钻,脚后跟都要到门外了,忽然扭头看慕九昱。
“王爷,您别是逗奴才的吧?”
这小子,总算还没蠢到根。
慕九昱无奈又好笑的摆摆手:“去吧。身上的伤还没好全,记得小心些。”
本想来找邓衍问话,谁知刚见面,便把人支使出去盯梢。
慕九昱原地站了几秒,犹豫着是出去找邓泓聊一会儿,还是回去钻棺材。
然而,当他转身抬手,想要推门回墓室,账外却响起悠悠然一抹琴音。
“青青山峦,漫漫星,星有浅辉亮微微。落花随水,水暗去,去到海角催君归……”
还算动听的歌声,伴着琴音。
只听几句,慕九昱便笑了。
这姐妹俩,真是连一点点讨好卖乖的机会都不肯放过。
天不亮就来这里装腔作势,熬到深夜,却还卯足了劲儿的贡献才艺。
看起来胖狐狸那副牡丹图,是真给她们俩惊着了。
然而,就她们俩这弹唱表演……
水澜沁会唱不会弹,水云微会弹不会唱,所以两人各取所长。
可胖狐狸不光回弹会唱,还很会跳呢!
不过他是不会叫醒司青儿,来跟这两个蠢女人的熬夜打擂的。
且就让她们弹着唱着,全当为胖狐狸助眠了。
私心里憋着泄愤,慕九昱转身回去便随便翻了个随葬的玉佩,也不用什么东西包着装着,直接丢给邓泓。
“你在这听着,等那边唱完了再送去。说是本王听得心醉,特将此佩相赠。”
“啊?”
邓泓看看玉佩又看看慕九昱,眨了眨他那茫然无知的眼睛,才小心翼翼的问:“那边两位小姐,您就给一个玉佩,奴才去了怎么说啊?”
“你是猪吗?本王不是说了嘛!……本王听得心醉,特将此佩相赠!”
慕九昱说完便回内室钻棺材睡觉去了。
至于水小姐们唱到何时,得了玉佩后又怎么分配,他懒才懒得管。
他总是说邓泓很坏,其实邓泓再坏还不是跟他学的。
只是邓泓今日有些想不通,他家主子爷怎么还把坏心眼使到两位水小姐身上了。
揣着玉佩在外头听了足足两炷香的时间,水小姐那边终于没动静了。
邓泓迈着有些发虚的脚步,凑到了她们账外。
原话照搬,说完交了东西在门外丫鬟手里,看着丫鬟进去回话,他转身就走。
等身后有丫鬟远远追来,他闪身就进了邓滨的帐子。
里头的邓滨,正在换衣裳准备去墓门口替他的班。
见他好好的竟提前回来,就好奇的问了一句。
结果邓泓只挥挥手,仿似很烦似得嘟囔着:“别问我。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我困。”
邓泓说完倒头就睡,任凭邓滨踹他脚后跟好几脚,也没再吭声。
他们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自幼的兄弟情,默契自然比旁人足。
穿好衣服回到墓室门口站岗时,见有个水家的丫鬟等在那里。
便眨着茫然的眼睛,不管对方问什么,他都只有三个字:不知道。
他没别的话回复,那丫鬟便不走。
就这么孤男寡女的站到天亮,眼瞅着邓泓要来换他了,他仿若无聊的吹了个口哨,然后抱着腰间大刀就缩到墙角补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