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这般贫富高低聚一堂的众乐乐大场面,用司青儿的话来形容,这随便哪个角落,都指不定就藏着多大一场好戏。
从观景台出来,乌泱泱的人群,各从其类换了场地,重新入席时,自然有新的等级座次。
司青儿带着苏静仪,步履雍容的跟在慕九昱身后,踩着无数人或者惊异,或者艳羡,或者难掩嫉妒的注视,直接横穿宴席,走向叔王府的豪华大马车。
叔王府今晚有宴请,她作为叔王府的女主人,先一步回府是理所当然的。
至于那角角落落到处都是戏的宴席,谁爱去谁去,反正她这种刚在京中冒头的新贵,懒得应付。
跟着她一起上车的苏静仪,一直等马车走出二里地,这才悄悄放松精神。
偷眼看着车窗外的民居与商铺,悄声嘀咕着,还好不用去赴宴,不然还不知要被那些女孩子怎么攀缠。
“总有不开眼的女孩子攀缠你吗?”
司青儿好奇的问。
苏静仪似乎是没想到自己的嘀咕会被听到,收回视线想了想,才回答:“也算不上攀缠,就是她们太热情了。每每见了都要彼此吹捧客套,还时不时就互送些小东西,让人心里累的很。”
“这样啊。”
司青儿顺着苏静仪的话想了想,然后拍拍苏静仪的手背,安慰说将来要是再遇上这样心累的场面,便学学画里的菩萨。
“画里的菩萨?”
“是啊。”
司青儿点点头,玩着苏静仪白皙的小手,认真的解释说:“画上的菩萨宜喜宜嗔不说话,但世人见了都忍不住想跪拜她,要是你也能捏出那样的仪态,累的就只会是旁人而不是你了。”
苏静仪闻言先是一怔,随后便觉得:这不是一本正经说笑话吗?
仿佛就知道苏静仪没太明白,所以司青儿又加了两句:
“你回去找几个佛像或者画像好好研究一下,学学她们的表情,等你用习惯了就会发现,其实都一样的。”
“……”
苏静仪像是听懂了,又好像是没听懂。
等司青儿坐直了身子,摆出一副似喜似嗔的表情……
“姐姐!”
苏静仪实在是忍不住,笑着用肩头蹭了蹭司青儿,无奈的撒娇道:“您这哪里是让静仪学菩萨,您这是让静仪学各府那些老太太吧?”
司青儿被蹭的痒痒,便收了架势反手去挠苏静仪的腋窝:
“那些老太太活到一把年纪才会做的事,你十三四岁就会了,难道不该谢我嘛!”
两人说着便在马车里闹了起来,嘻嘻哈哈的笑声传到车外,听得外面跟着的人也忍不住想笑。
从江边到叔王府,有大半个时辰的路。
快要往叔王府里拐的时候,苏静仪忽然抱住司青儿的胳膊,悄声道:“要是咱俩能私奔就好了。从这里往东一直走,半个时辰就出城门。再找个风景好的小镇隐姓埋名,平平淡淡相依到老,怎么也比王府公侯家的日子来得舒坦。”
差万分最后一秒,司青儿就要问出一句:你说真的嘛?
结果就听这个丫头很小声的又道:“可若是那样,姐夫怕是要杀了硕王府满门来泄愤。外祖一家半生风雨,而今只剩我这么弱弱一脉,怎忍心让他们再经波澜。”
苏静仪说完便坐起身撩一角车帘往外偷看,那宽敞平坦的大路,顺着车帘的缝隙,也映入了司青儿的眼帘。
从这里往东半个时辰,就能出城?
司青儿抿了抿嘴,视线滑过揣着银票的荷包,最后定格在苏静仪的背影上。
要是可以,其实带着苏静仪一起走,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然鹅就像苏静仪说的,那并不是个可行的选择。
不仅带着她一起走是不可行的选择,与她同行时遁地而去,同样也是将害了她们硕亲王府满门。
“饿不饿,待会想吃什么?”
司青儿浅笑嫣然的换了话题,一直到回府吃了午饭又散步游园、查看夜里设宴的大院,都没再往出城的方向看过一眼。
要走,也要走的干净坦然,不能给别人平添磨难,不管是苏静仪还是锦鸢甜枣之类的王府奴才,最好都不会因为她的消失而经受任何审判。
想到自己走时要怎么避免害了旁人,司青儿就不得不幻想找不到媳妇的慕九昱。
就这家伙最近贪恋双人运动的那个瘾头,怕是枕边没了人搂着,得急得整宿不能闭眼吧?
“宴上的歌舞都安排好了吗?”
司青儿扭头问锦鸢,等那丫头下意识白了脸,然后又赶紧点头,她便拉拉苏静仪的手,说是要亲自去看歌舞彩排。
有之前险些御赐的心结,苏静仪不太想去。
最后司青儿拿脑袋保证,绝不会再有那样的事发生,而且吩咐锦鸢甜枣等人,一定要时刻护卫在她们左右不能离开,心有余悸的苏静仪这才勉强打起精神,跟着司青儿去了操练歌舞的院子。
司青儿亲眼看到歌舞彩排之前的想法很简单,找个尽量附和慕九昱审美的女人出来,将来她消失不见后,慕九昱也不至于一下子在空巢结局中太过凄凉。
然而,当她踏进院门,看到或者三五成群,或者独领风.骚,各种各样的花容月貌,她方才还在替慕九昱做打算的神经,砰得一声就炸了。
“这种随处可见的歌舞有什么好看的,都给本妃停了!”
随着一声呵斥,冷下脸来的司青儿,抬手便把负责张罗歌舞的总管给叫了过来。
“今晚宴请的都是女客,你弄这些矫情东西给谁看?都给本妃换了!”
简单一句话吩咐下去,原本各有章程的人就都原地停工,不知何去何从。
负责歌舞表演的总管也懵了,脑子里快速的翻找着自家王妃可能会喜欢的歌舞,一时紧张的脸眼皮都不敢乱动。
今日是端午,要依着节庆做宴,能应景又不失风范的歌舞,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样。
总管冥思苦想许久,最后说了几个曲牌出来,便低着头没敢再吭声。
“……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