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青儿颠了颠那玉印。
该说不说啊,第一次近距离触碰这么贵重的一样东西,她忽然还有点舍不得了呢?
她今生想好了要做个小富即安的闲人,可万一儿孙很有壮志豪情呢?
假如她现在能去东丽当女帝或王后,那么她的儿子女儿,将来很可能就是王子、公主,乃至下一任皇帝啊!
“这个你真不想留了?”慕九昱问。
仿佛被噩梦吓醒,司青儿身子一颤,赶紧道:“留着烫手,还是送出去安心。”
慕九昱只问是不是不想留了,司青儿便明白他的意思。
转念想到做皇帝皇子之类的有多闹心,便一把将玉印塞到慕九昱手里。
“你快把它拿走。我困了,我要睡觉,……你早点回来啊。”
慕九昱:“……”
他是娶了个傻仙女?
温润羊脂玉,静静躺在掌心。
慕九昱站在原地想了很久,最后扭头往床榻上望了一眼:
“宫里新得了好料子,晚些带回来给你做裙子穿。”
说完, 他攥着玉印迈步出门。
咚咚咚的脚步声,顺着楼梯传到床榻上,震得司青儿直皱眉头。
臭不要脸的王八蛋!
我送给你家一个国。
你就给我几块布?!
摊开掌心,玉印曾待过的地方,仿佛还能感受那股清凉。
“我这么做,也不知是让你们解气了,还是让你们失望了。但我能做的确实只有这么多。倘若没怀着这个孩子,或许还有心力去替你们争一争。可这孩子已经在肚子里,东丽江山,又怎能与他相提并论。……抱歉了。”
临睡前,司青儿在心中默默对司大小姐和宇文琇道了几十次抱歉,最后实在困得坚持不住,就在抱歉抱歉的循环里睡了过去。
难得有梦。
梦境里,却不是她熟悉的场景。
荒山,小桥,息壤人群如行尸走肉。
桥头一大娘,单手挥勺,另一手不停的给过桥人递碗。
“多谢你。”
只有脚步声的场景里,不知谁在司青儿耳边说了一声。
寻声望去。
一绝美女子,头戴金凤,身穿锦袍,眉宇间自有金玉雍容,正牵着个黑胖丑女孩,笑着对她挥手。
“做你自己去吧!去吧!”
呼!
司青儿醒了。
梁上,画猴子捞月的大吊扇还在徐徐旋转,房里到处微风习习,可她却满头大汗。
抬手擦擦额发间,手和脸竟都是死一样的冰冷。
“青儿。”
房门外,再次响起熟悉的脚步声。
寻声往外看去,未见慕九昱,倒是先见着满眼灯火。
竟然睡了整整一下午?!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慕九昱一进门便发觉司青儿脸色不对,凑过去在她脸上摸摸:
“是不是梦魇了,脸上还有枕巾的印子呢。”
“是做了个奇怪的梦。皇帝怎么说的?这事可大可小的,是否要跟朝臣们再商议?”
“说来话长,你还是先起来梳洗吧。”
慕九昱说着,便亲自搀扶司青儿从床上下来。
为她拧了帕子擦脸,然后等她换了衣裳,才悄悄在她耳边道:
“长泽的意思……今晚便让嘉宁监守自盗,再连夜出逃。虽说是要背负忘恩负义的骂名,但她将来时东丽的公主,在东丽百姓心里,永远都是响当当的巾帼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