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九叔叫于九。
麻脸九婶儿闺名紫薇。
云嬷嬷则是于九的亲娘。
他们一家从自沽城出来好些年,而且还是在街上一见钟情后,背着家里私奔出来的……
二蛋、枣枣、桃桃,是最近才投奔他们的表弟表妹。
提及二蛋,思贤就悄悄问了句:“九叔是不是不喜欢二蛋哥啊?”
司青儿闻言点头,悄声道:“嗯。他有时候太粗野,还不怎么听话。”
思贤:“九婶儿放心,我们都听话。”
思贤说的听话,并不只是嘴上说说。
趁着云嬷嬷带甜枣忙着收碗筷,他把几个弟妹叫到了一旁说悄悄话。
等他们再回来时,云嬷嬷和甜枣手里的活,就都被他们给抢了。
子夜繁星之下,慕九昱牵着司青儿的小手手,带她去新布置好的卧房,回身关门时,他往厨房那边看了一眼:“你眼光不错。”
司青儿没听清,于是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眼光不错。”
司青儿美眸轻荡,颇骄傲的切了一声。
夫妻情热,换了卧房就跟换了新大陆一样,悄悄折腾起来,便又是费床费罗帐。
次日一早,街上拉车卖豆腐的驴都走过第三回了,四肢酸软的司青儿,还软绵绵的倒在床上起不来。
云嬷嬷替了甜枣来伺候司青儿洗漱,一见着她脖子上的红草莓,真是气得哭笑不得。
有心劝司青儿几句,肚子大了,有些事要节制些。
想到人家本身就是个精于医术的,便忍了没好开口。
乔迁之后第一日,小夫妻荣升大展柜。
因着昨儿小夫妻说了就今日要请客,所以他们刚到门前一露面,杂货铺那两口子,就带了左右好些邻居来捧场。
这家一颗白菜,那家块红纸,人人嘴里都是恭喜发财之类的喜庆话。
还有不知谁家的顽劣孩童,抱着个铜盆便在门外乱敲乱喊:
“走过路过别错过,桃桃酱肉小酒馆儿开张了啊!……开张啦!”
司青儿在里头忙着招呼接待,猛一耳朵听见这话,赶紧从厨房端一碗炸素把那小孩儿手里的铜盆换下来。
这可是国丧期间,什么酱肉小酒馆儿,街上若有卖肉卖酒的铺子,就没一家还敢开门的。
小孩儿忙着吃炸素,便没再吆喝。
司青儿则抱着铜盆去找慕九昱。
片刻之后,慕九昱从杂货铺里割了五尺红纸,又道街上花钱找人写了龙飞凤舞的五个大字:桃桃素味坊。
“怎么不叫紫薇素味坊?”
“叫九叔素味也行啊。怎么又是桃桃,桃桃是谁啊?”
众人叽叽喳喳的围着议论,最后听说后院那个还在养伤的丫头就是桃桃本尊,顿时就都好奇起来。
又不是小夫妻的女儿,更不是嫡亲妹妹,怎么就有这么大的脸,能让桃桃二字上了匾。
“那丫头福气大,将来你们就知道了。”
云嬷嬷抱着好大一盆炸素出来待客,说话的功夫就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吃食上。
该说不说,大伙儿拼热情来祝贺,还都盼着能尝尝他们这一口。
一时吃的吃,忙的忙,倒把从前门可罗雀的小饭馆,弄得热闹非凡。
而就在这时,昨日被思贤带来的那几个官差,横刀冷脸的就到了饭馆门前。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几人来者不善,云嬷嬷刚要上前说话,慕九昱便顶着个刀疤脸迎了过去:“差爷来啦?快,里边请,随便坐!”
皇叔父大人也会点头哈腰,眼看那官差还在端架子,就那嫌命长一般吹胡子瞪眼的样子,真是看得云嬷嬷魂都要飞了。
回想从前一幕幕无头尸当场倒地的血腥场景,云嬷嬷扭头便要搀司青儿回屋。
慕九昱对着官差谄媚讨好,恭请人进门之后,还擦桌挪椅的招呼对方落座。
这架势,宫里最得脸的太监都没他会来事儿。
云嬷嬷不敢想那几个官差会怎么死,但她伸手便将司青儿往后院拉,生怕会有血腥场面惊着司青儿的胎。
除了云嬷嬷想拉司青儿去后院,思贤等人也是很怕一会儿官差霸道闹事,会伤了司青儿,于是三三两两的也都往司青儿身边靠。
“九婶儿忙了一早上,回屋歇歇吧,这里有我们呢,不会冷了宾客的!”
思贤话音刚落,云嬷嬷也说:晌午日头热,有身孕的还是去后院纳凉吧!
就在这时,那边点头哈腰装演太监的慕九昱,毫无预兆的就当啷一句:
“娘。差爷是来查户籍的,你赶紧去取了给差爷过目,还有咱们盘铺子的文书,也一并带来!”
噗通。
头回被皇叔父大人喊娘的云嬷嬷,噎这一口气就跌到了地上。
“娘,您没事吧?”
司青儿入戏贼快,借着云嬷嬷跌倒的功夫,便让思贤他们抬着人钻回了后院。
至于慕九昱说的户籍,她空手去后院溜达一圈,又空着手回来:
“夫君啊,这可着怎么好啊?昨儿趁夜搬家收拾,也不知道娘把那些东西都收哪儿去了。”
临窗餐桌旁,官差正等着她这话。
此时听他们真拿不出户籍,顿时拍着桌子就要捆人。
众目睽睽之中,刀疤脸老板似乎有些无措,麻子脸孕妇赶紧过去,一把将她男人抱住:
“夫君,咱们只是找不出户籍名帖,又不是当街歌舞贩卖酒肉,差爷怎么就要捆人了?”
官差早防着有这一问,压着司青儿的话音,便从怀里摸出个文书拍到桌上:
“看好了!这可是京里来的文书!”
司青儿惨着一张麻子脸探过头去,认真将那文书看了一遍后,怯生生问:“还真是逐户排查的文书……可你这文书也没说拿不出户籍就要捆人啊?”
官差闻言,皱眉瞪眼的又要说什么。
这时,思贤的表妹麻小月,大着胆子凑过来道:
“老太太找不到她和叔婶的名帖,但我们的名帖都在。而且叔婶一家的祖籍姓名什么的,我们都知道的。我们可以给他们做担保。”
麻小月从前在县里做工,勉强也算是见过些世面。
但要她一个未出嫁的女孩子, 当这这么多人跟官差说话,她还是紧张得嗓子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