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九昱说着便又催司青儿去梳头,等司青儿笑盈盈的转身去了内室,他就继续关心水府那位据说重病不起的老太君。
人家那边聊得风生水起,司青儿在内室对着镜子噘嘴咬牙。
她是个牛棚王妃的出身,确实卑微。
她做事亲力亲为什么都会,也什么都做得挺好,可她难道就不配有个人伺候了嘛!
要知道,她露脸见人的时候,再卑微也要被人尊称一句王妃呢!
司蝼蚁刚得了点阳光,还没来得及灿烂,这就直接被两个情敌的现身,给捶进了泥沼无力翻身。
这怎么能不让她恨得咬碎银牙?
可她又不能炸毛,就是真咬碎了银牙也只能忍着恶心往肚里吞。
她在内室里,气呼呼的梳头换衣裳,刚快手快脚的把自己捯饬的有几分人样。
那边便听水澜沁在说,她们这次来,一是探望慕九昱,二是想着司青儿孤身一人未免无聊,要在这里陪伴解闷,一直到慕九昱出墓回府。
这说的好听是陪司青儿,其实不就是拿她的名头遮掩私情?
果然,慕九昱听了这话只假模假式的沉吟片刻,随后便赶紧应了,还装腔作势的说,正好让司青儿跟她们姐妹俩多亲近,闲来无事还可学些女孩子间的玩耍来解闷儿。
亲近,解闷儿。
认命出来做早餐的司青儿,反复在肚子里嚼着这两个词儿,只觉得十分讽刺。
然而有些时候,那些挖了你墙角的人,可能还惦记着拆你的房梁。
司青儿已经尽量谦和的出来打了照面,便生火做早餐,偏外面坐着的女人揣着一肚子秋波还不肯安分,竟聊着聊着就开始往她的发髻式样上扯闲篇儿。
说来也是踩了不知哪个山头的狗尾巴草,司青儿分明是随意弄了个简单省事的发髻,要死不死的就据说是跟水澜沁在家常用的发髻,有了狗屁的异曲同工之妙。
“水小姐说笑了,我这都是闲着无聊自己瞎折腾着玩的,可不敢跟水小姐的精致心思相提并论。”
司青儿说着,不无讨好的往门外一笑,端着两碗阳春面送到封门砖上,示意边上的奴才帮忙先送到两位水小姐面前。
她是憋着脾气做热情,想着那是客人,自然要先紧着。
结果两碗面条还刚撂下,手腕上带着一串珊瑚珠子的水澜沁,就赶紧双手捧着小碗,把面送到了慕九昱面前。
还温柔到碧波荡漾的对慕九昱说:“王爷身子刚好些,可不能饿着。”
这是明晃晃的拿司青儿的面,寄了她的情。
结果,司青儿在这还忍着脾气没太在意,身边坐着的慕九昱,也来了个借面送关心。
他推着那碗面,非要让水澜沁先吃。
而且还大言不惭的说,他皮糙肉厚饿一会儿也不打紧,倒是水澜沁大老远的踩着露水前来探望,若是劳顿辛苦再饿了肠胃,万一激起老毛病可怎么好?
这是又关心又体贴,还隐隐担忧并开始心疼。
见过撒狗粮的,没见过把狗粮撒的这么噎人的。
偏司青儿这边还劝自己装聋作哑当个睁眼瞎得了,那边慕九昱却十分大方的又在送人情。
而且这人情,比借面寄情还噎人,竟是在说司青儿能治好他的病,就一定能治水家姐妹的病,正好要在这里陪伴解闷儿,待会就顺便把个脉……
有那么一瞬间,司青儿真就要气炸了肺。
但她很快就又发自内心的打着笑脸,一点都不觉得这事有什么值得生气。
她的初心,难道不是要回财产,去浪迹天涯海角过自己的舒心小日子吗?
大魔王要是心有所属,而她若能凭借医术拉拢两位心尖盛宠,那不是对她的出逃计划只有好处没坏处?
女人别都为难女人,大家各取所需合作共赢,不是更能彰显各自的心智成熟程度?
想到这,司青儿递上开胃小菜的时候,就诚恳且关切的问了问水家小姐的病症。
听起来像是胎里带的疑难杂症,但只是这么说说,还没把脉确诊,她便也不敢妄自托大的许诺什么。
面对她的善意和关心,两位水小姐也是说不尽的感激和赞赏,说着说着,便好奇她师从何处。
要说师从何处,就只能往菩萨上扯。
慕九昱虽是深信不疑,但这两个女人会不会信,或者会不会口蜜腹剑了来拆台,司青儿一时倒真有些捏不准。
“说起这个,都要感谢……”
“要说王妃的医术,那你们就先该谢本王。”
慕九昱忽然插嘴截住了司青儿的话,而且说着还仿若无意的暼了司青儿一眼。
随后,他便大言不惭的使劲往自己脸上贴金,硬说司青儿入墓之后所有技能和转变,都是他细心教导的功劳。
至于为什么教得会司青儿精良医术,而他自己却技术平平,他倒是一点没觉得脸红,还直接搬了句古人曰过的话出来搪塞。
而司青儿前世混迹各大历史剧,看遍多少古言小说,愣是没听懂他那些话出自何处。
心里奔着与两位美女合作共赢,司青儿便明里暗里都尽量捧着对方,就算是四菜一汤一面一点心的做早餐伺候,也甘之如饴不知疲倦。
渐渐的,三女一男之间的对话,便越发的和谐畅快。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早八百年就是知己好友。
早餐之后又是早茶,随后水小姐说是会做精巧点心,司青儿就捧着宠着的说是想学。
她们女人家聊起来越发亲近,慕九昱自然乐得成全,当下便让人去准备一应食材器皿,而且是墓里墓外备上两套。
精巧点心,说得热闹非凡,做起来不过是猪油揉面叠几层,弄成荷花模样下锅炸。
这种糕点也就是看着漂亮,其实吃起来头一口觉得香酥,第二口便都觉得腻歪。
但司青儿心里不喜,脸却上不露。
很耐心谦和的向两位小姐讨教,并演技纯属的假装做错了程序,好让对方的作品能够出彩。
迎着三四月份的温暖阳光,她们仨嘻嘻哈哈的隔着封门砖研究点心,慕九昱便找了个箱子当座椅,靠在边上瞧热闹。
不知不觉,便是晌午,没有现代化工具的助力,荷花酥做得很是费劲,午餐便只好让厨司那边费心张罗。
“王爷。外头来了个女人,说是要求见王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