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黑暗的无底洞,我没有绳索,没有探照灯,没有安全垫,我只是一个防御值为零的低级角色,一招就倒,一碰就碎,永无翻身之日。
我不敢回家,不敢开机,不敢让任何人知道我的行踪,我索性躲进招待所的小房间里,用被子蒙住脑袋拼命的胡思乱想。
毕竟不成眠,一夜长如岁。
第二天我没换衣服来到公司,老黄悄悄问昨晚去哪鬼混了,我说是家里洗衣机坏了,老黄更惊奇地问你啥时候舍得买洗衣机了?
我不敢再胡言乱语,缩在座位上整理情绪。
犹豫了很久,我还是开了手机。开机铃声刚一响过,信号回到满格,手机便像着了魔一般不停地乱震,不一会儿就连续蹦出了三条短信,全部来自于同一个陌生号码。
第一条是昨晚八点十五分:你连我的电话都不接了?
第二条十一点二十分:再不开机我真的要生气了!
最后一条是凌晨两点零八分:你是在躲我吗,为什么?
我站起身来踉跄着走到窗边把头伸出去,竟如一个溺水多时的人终于浮出水面一样,压抑和紧绷的心弦通过二十二层高楼的微风才得以缓解。
楼底下如蚂蚁一般的人群,还有在我身后房间里漠然忙碌的人们,你们能看到此刻我心里的无奈与不舍吗?
下午出纳递给我一叠凭证,我无力地伸出胳膊,手指一抖,将凭证撒了一地。我赶紧蹲下拾取,心里涌起一阵酸楚,双手不住地颤抖,竟已没有力气站起……
整整一天的揪心与牵挂,我终于明白比起凶残的报复,原来自己更害怕失去她的万种风情……
下班时我一走出电梯,就看见绿色的甲壳虫等在写字楼门口。我心里砰砰狂跳,泪水几乎就要夺眶而出,可双脚却迟疑地往后门走去。
女人等在前门,男人躲在后门。
明明是被爱火燃烧着急于相见的两个人,近在咫尺,中间却隔着泰山。
在后门停车场里蹲了多久,我就心疼了多久。我不忍心Josie继续等候下去,每一次我绕着圈偷偷瞄见她绿色的车屁股,心里都是一阵酸痛。
我不停地说服自己走到她面前,平静的结束这一切,她翩翩的来,也应该让她翩翩的走。可是我又实在不愿下此毒手,将自己剜心剔骨……
手机像个炸弹一样突然在兜里躁动起来,我竟然忘了关掉它。屏幕上显示的还是那个熟悉的陌生号码,只响了两声,Josie就挂了,也许她只是试试我有没有开机。
我终于决定妥协。
可是当我来到正门,Josie和她的车却已经不在了。各式各样的小车在南湖路上来来回回,黑的,灰的,红的,就是见不到一抹鲜绿色,就如那只甲壳虫从未来过这里一样。
也许它再也不会来了。包括那些温柔的风情,和凶残的报复。
我应该松一口气,心里却无比的空荡和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