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终于过去了,风和日丽,气温开始回升,夜宵摊子的生意也火爆起来,闲下来的李成和刘泰阳去夜市吃点东西喝点小酒,没想到居然碰上了自己的狱友,
“杨子?”
“成哥?!”
这刘杨是东州本地人,自幼习武,本是省散打队员。因家境不好,白天训练,晚上就到夜总会作高级保安,其实就是打手。一次一个富家公子酒后闹事,要上刘杨的坐台女友,刘杨赶到包厢时内裤都被撕烂了,当下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下手没了轻重,一脚把那公子哥踢成太监。从此进了号子。
李成在监狱里跟他师傅练这门功夫,练到后来,发觉自己五感越发灵敏,眼手身协调性极强,竟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有一次与刘杨发生矛盾打将起来,拿过省级散打冠军的刘杨竟然打不过他,而李成可是从没练过武术的,这令李成隐隐觉得这门功夫不是那么简单。也因此爱上了武术,和刘杨成了好朋友。
按道理刘扬比李成要在里面多呆一年,李成也说好到时候去接他,可没想就在东州街头碰上了。当下三人凑到一桌,李成问了问才知道,原来是武山闹山洪,刘杨抢险立了功,看看刑期没剩多少,就直接给他减了。
“我那个时候想,这山洪怎么不早点来呢,靠,就给我减了半年。”
已经是晚上10点多,地表的热气已经褪尽,晚风吹来好不凉爽,三人也不用杯子,各自捏了瓶啤酒灌肚皮,一个爆猪肝,一个回锅肉,一个猪大肠,一碟炸过的花生米,全是下酒的菜,这四样,是应刘杨的要求点的,刘泰阳不知道缘由,李成笑着给他解释:
两人在号子里的时候清汤寡水,三月不知肉味是常有的事,饭菜管饱,就是油少,几年吃下来肠子都快生锈了。常有红袍哥哥吃断头饭,就是这四样菜,外加一瓶二锅头。监狱里通风不好,每到这个时候酒肉香味飘的老远,直往人心里钻,一干犯人趴在铁栅栏上,眼睛绿油油的直放光,咕噜咕噜吞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真是一种折磨。
那光景,在犯人们心里这四大样就是人间顶级的美味,鲍鱼燕窝熊掌什么的也就小说里看看,评书里听听,哪有醋溜猪大肠香。
……
“还是回归社会好啊,有猪大肠吃,有美女看,有小酒喝喝……”刘杨重重的啜了口酒。
……
刘泰阳听得哈哈大笑,刘杨又是个自来熟,一口一个刘大哥的叫,两人很快熟络起来。
东州夜,夜东州。
李成三人吃宵夜的地方,是东州著名的夜市,也是小吃一条街,很多人在11点已进入梦乡,很多人在11点开始夜生活。街上人反而多了起来,露天桌子已快排满了,有在网吧通宵的孩子出来吃东西补充体力准备继续冲级的,有闲汉聚在一起聊天打屁讨论国家大事的,有刚下晚班的工人喝点小酒解乏的,有头发染的五颜六色穿鼻孔戴耳环不男不女的小混混聚在一起吹牛比的,有炒股失败老婆私奔儿子加入黑社会头顶绿帽喝闷酒喝到发酒疯见人就叫老婆哭天喊地的,各种情绪在夜的不安下被酒精点燃。一时间刀矛巷里人头攒动,三教九流,吆五喝六,人声鼎沸。
还有臭豆腐味二锅头味烤羊肉串味……等等,还有刘杨在闻的,从邻桌几个雌性动物身上飘来的……香水味。
刘杨深深地吸了口气,猪大肠也忘了嚼,咕咚一声吞了下去,脸上春意盎然,两眼幽幽的冒出饿狼一般的光。
“几年没回东州,现在的女学生都兴过夜生活了阿。”刘杨牛眼瞪的溜圆,探照灯般朝李成背后那桌照去,激动不已,居然哼起了那首监狱版夜来香“我爱这夜色淫荡…阿……也爱那婆娘叫床……阿……更爱那花一般的姑娘……”一把烟熏火燎的破嗓门,硬生生把凄婉缠mian的靡靡之音唱成了重金属摇滚,不过跟这淫词倒也般配。
俗话说的好,三年劳改犯,母猪变貂婵。更何况那几个学生妹在刘杨醉醺醺的眼里是如此的清纯美好。
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性生活的反弹吧,自从腰子好了之后,刘泰阳就对上街看美女这种事情很感兴趣,他顺着刘杨的目光看去,说道:“那群女的应该是四川人,要不就是重庆人,口音差不离。哟,穿白上衣那个好看!”刘泰阳喝高了,口无遮拦。
刘杨一脸的笃定道:“白上衣那个是重庆人,其它几个是四川妹。”
刘泰阳奇道:“小刘,你怎么知道?”
刘杨笑道:“四川是平原,走路小腿不使力,因此腿虽细,屁股却塌,重庆坡路多,因此重庆美女臀线高,线条优美,有张力……”
……
……
刘泰阳大惊:“兄弟,行行出状元啊!”
“不敢,术业有专攻嘛。”
刘杨闭上眼睛,享受着香风扑面,“师哥,这个才叫夜来香阿。”
“是夜来骚吧?”李成冷笑到,“素质!注意素质!瞧你那猪哥样,后面那几个估计是鸡。”
“怎么可能,师哥你回头看看,都穿校服呢。”刘杨争辩道。
“怎么不可能?现在的鸡穿得像学生妹,学生妹倒穿的像鸡。”李成继续冷笑。
几个女人没有发觉几人在对她们评头论足,其中一个在打电话,声音腻的杀人:“嗯嗯,包夜800……不还价……一分钱一分货嘛老板……”
听到这话,刘杨佩服地问道:“师哥,你怎么知道她们是鸡,你刚才可没回头。”
“你闻闻味,狱长养了条京巴,也是这样味道。那是宠物香水,SB。学生妹哪能这么没素质。”李成笑道。
“其实长的不错啊,就是价钱太贵了点。性价比不高啊。”刘杨仍旧不死心。
期间刘泰阳被老婆打电话抓回去了,刘泰阳是开车走的,走时车牌号被刘杨看见了。
“成哥!混大发了啊。东A001啊,”刘杨看清了车牌说道。
“他是我的一个病人,后来成了好朋友,对了杨子,你啥时候回来的?”李成问道。
“也就一个多月,成哥,你现在是当医生了?在号子里大家都说你出去以后当医生的。”
“恩,”李成淡淡笑了笑,“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我租了个场子开武馆,我吃过牢饭,散打队是回不去了,只能自己出来讨生活。”刘杨叹了口气,说道,“现在哪行都难啊,我搞这个玩意儿,是仗着以前圈子里有些朋友,总算是有人捧场。说是武馆,其实就是个健身馆。这年头爱练武术的不多,也就我这样的大老粗。”
“搞这个也好!总算是门正业,比你以前去夜总会看场子好的多。开头是难些,没关系慢慢来,要是钱不够,我这里还可以拿点去。”
“别介,我那没啥成本,就是房租钱,日子还能凑活过。不过你有空最好来帮帮我,我那就我跟我表妹两人招呼,教练就我一个,人手不够啊。”
李成看看左右无事,就说到刘杨那武馆看看,认个路,下次好去玩。刘杨还不舍得没喝完的半瓶啤酒要带走,老板在屁股后面叫道,“喂喂,瓶子要算1块钱。”被刘杨一瞪却没敢接着说了。
刘杨的武馆在近郊的地方,是80年代的厂房,有些年头了,好在空间大,那时候的房子质量好,梁子结实,吊吊沙包什么的不成问题。
刘杨这小子虽没啥文化,人却精明。别人开武馆,也就收收学费,一个月落个三四万块就不错了,他第一个月的营业额就8万块。饮料香烟什么的都是小数,这家伙偷偷从东城回回那里搞了一批藏刀,机床削出来的劣质货,看着光亮照人杀气盎然的,其实比菜刀的刚质还差。好武的人,家里喜欢放些这样的装饰品,这批刀还打了ju花纹,卖相没得说。正所谓银样蜡枪头,这批货拿来蒙那帮菜鸟学员正好,刘扬心黑,40块一把从东城提来的垃圾,加上运输成本就是来回公交车票2块钱,他进价添个0就这么卖了。
“我说杨子,你这么干可不太地道。”李成手里拿了两把掂量着,稍微用了点劲道,刀刀相交,铿地一声两把刀断成四截掉地上。
“别介阿成哥!这可都是利润。”刘杨心疼地直啜气,一边收拾一边拽起文来,“列宁他老人家说了,资本的原始积累都是肮脏的,每一个毛孔里都坏的流脓阿。现在可是市场经济,资本家的时代,办事地道不来钱啊。”刘杨的表妹是大学生,这小子觉得自己多少受了点熏陶,动不动拽几句经典,经常洋相百出。
李成一听乐了:“列宁说得?还流脓呢,我看你才是坏的流脓。”
“不流脓流啥,资本家个个都是坏水,头顶生疮脚板流脓,我要向资本家学习啊。”刘杨突然想起这话好像是马克思说的,流的也应该是血,却还嘴硬。他手里捏了把钞票,在点钞机上刷刷的过来过去,突然点钞机嘟嘟地叫起来,刘杨气急败坏,“哪个狗日的没屁眼,居然用假钞,欧必,下次收学费要在钱上写名字。”(欧必,东州骂人口头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