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贸大厦,东州最贵的写字楼,最低租金7元/平/天。
不过王小薇还是义无反顾的冲了进来,在世贸18层租了一间。办公室虽小,可公司品牌得有,这是王小薇的想法。她谈的便宜,每个月租金只要一万八,因为之前的装修有些破旧了,王小薇自己重新装修一下,抵在租金里。
王小薇在指挥工人装修,快接尽尾声了,八十平米的办公室,王小薇花了十多万装修,也算是还不错的了。这是王小薇这辈子头一回搞公司,她几乎投入了全部热情,天气慢慢热起来,王小薇满头大汗,她把外套脱了,就穿了件白衬衣,身材姣好,让刚上来的成耀目不转睛。
“咦?成耀?你怎么在这?”王小薇奇道,成耀自上次被她撞见之后就一直没来烦过她,王小薇量大,不记仇,连带着对成耀的恶感也去了不少。
“我来看看你啊。”成耀浑身不自在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王小薇一脸地警惕。
“你公司注册要批执照,我爸就是管文教卫的,我在耿叔那看到你的名字,觉得奇怪就来看看,还真是你啊小薇。”成耀皱着眉头捂住了鼻子,装修没完成,房间里充斥着刺鼻的油漆味道。
“这地方不适合你,成少爷。”看着成耀这副作态王小薇鄙夷的嗤笑。
成耀赶紧把捂住鼻子的手放了下来,“小薇,还是你有出息,这都没毕业,就能自己开公司了。”
“这公司,是你一个人开的?”成耀用脚踢了踢空油漆桶。
“你说吧,到底什么事?别遮遮掩掩的。”王小薇不耐烦了。
“你知道的。我爸天天说我,我都受不了了,我想自己出来做事吧,又做不成,我想跟你合作。”成耀道。
“你?”王小薇哭笑不得,“你会做什么?你又能做什么?成耀,算了吧,大家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弄不来的,真地。”
“小薇,你不要看不起人,我爸就是管这块的,我去进货根本不用付现金,卖完了才给钱。”成耀说道。
王小薇被成耀说动了心思,她资金量太小,根本玩不起大的设备。本来也就是打算做个二道贩子,准备折腾点什么床边监护仪之类利润率比较高的东西做做,成耀的父亲是市委第一副书记,正好分管文教卫这一块,俗话讲不看僧面看佛面。成耀本人是上不了台面,背后靠山却硬。如果成耀能出面跟供应商谈,那进货的路子就广多了,起码折腾十来个独家代理是不成问题。按理。王小薇自己也可以这么干,她后台比成耀还大,可王启祥断然不会允许她拿自己的招牌到处晃悠,她开公司的事情还是瞒着王启祥呢,偷偷摸摸地跟搞地下党工作一样。如果有成耀出面,那倒是两全其美。
“还有,你算入股还是拿提成啊?”王小薇试探道。
“看你的想法,我就赚点零花钱。你这资金缺么?缺的话我问我妈要一点来入股。不缺的话我就拿提成。”成耀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你是老板,我进来你让干嘛就干嘛呗。”
“别,还老板呢,我也就是个个体户。对了你现在在哪上班呢?上次不是说要进中医学院来么,怎么这么久没消息?”王小薇道。
“咳,没去,后来我妈让我去供电局上班了。”成耀说道。当初李成这个位置可是他叔叔成公英给他安排好了的。结果王启祥横插一杠。黄了。成耀想起李成,心里恨得牙痒痒。
“哟!电老虎啊。比学校里好多了。唉,你妈真好,要不是这几年师傅看我勤快让我毕业以后留校,我也要失业了。”王小薇自小没了妈,不禁有点羡慕成耀。
“你开玩笑呢吧?上班就是有一份固定职业,心里踏实点,你还真在意上班那点钱啊?这公司一年赚的够抵你在医学院当老师几十年的工资了。”成耀继续说道,“要不要入股啊?你给个数,要我回去说呢。完了我也天天蹲这来上班,嘿!你这风景还真不错,下面就是体育中心,拿个望远镜可以免费看球赛呢。”成耀还想着天天过来跟王小薇耳鬓厮磨日久生情呢。
“用不着你过来,我这就是留着接待接待客户用地,你只管外面跑就是了。”王小薇当然知道成耀打什么鬼主意,“跑一单提一单,你就当我这是个中介公司,大家合作吧。”
“还有,我就整点小设备,这点钱,还不够买一台好点的CR,资金肯定是不够的,不过如果货款可以不付那么快,就不要现金入股了。成耀,你也别来上班,也别谈什么入股,我知道你这人懒,给你指条简单的路子,你先找个CT厂家,弄个独家代理,过段时间集中招标了,我告诉你该找谁找谁,要是卖成了,你提大头。”王小薇就是嘴皮子厉害,看成耀可怜兮兮的样子,她也心软了。
“也行。不过你总得教教我怎么弄吧?我现在两眼一抹黑。”见王小薇口气松动,成耀又开始发挥起他那牛皮糖功夫。
“你这人烦不烦哪?你那些狐朋狗友呢?去找啊!你不懂,我还没卖过呢,你问我我问谁去。”王小薇烦躁地道。
“行行行!别生气,我按你说地去做,最迟下个礼拜我找你啊。”成耀欢天喜地的去了。
中医学院,院长办公室。
黄远庭拿着李成的方子在研究,还有一份详细的药理分析和李成对药性归经组合论地理解,足有好几十页。旁边李成给黄远庭冲茶,他现在也会冲泡这种高级碧螺春了。
“年轻人学东西就是快,你看你现在,泡的茶都比别人好,闻这香气就知道。这水煮的好,热力刚好烧透茶叶,多一分嫌老,少一分嫌淡。薰的我没办法专心看了。”黄远庭呵呵笑道,他把稿子整理了下,用书签小心夹住看过地地方,端端正正地放在书桌上,这才端起茶杯。
“黄老师。您这辈人做事还真够认真的,摆稿子也这么小心。”李成现在也学会了拍马屁。
“现在这社会没规矩,以前的讲究可大了。那时候书少,带字的东西都珍贵,字纸不能落地,我小时候念地是私塾,我们练过字的草纸,教书先生都会拿去烧掉。地上掉的纸只要有字,他都会拣起来,有一次小孩拿草纸擦屁股被他看见,草纸拿了洗洗晒干再烧掉,在先生们看来。这可是有功德的事情。”跟所有地老头儿一样,黄远庭也好讲古,李成听得兴味盎然。
“你这个方子,在我看来平平无奇。无非是补肾水温肾阳再大剂利尿,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病人效果这么好,不过你这后面的报告有意思。我总算明白了些,药是死的,人是活的,西医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中医是实则虚之,虚则实之,都是要辨证施治,每个人都不一样,你地想法是人活药也活,一副方子包打所有阴阳分型是么?”
“我地这个想法还是从您这学方剂时突然起来的。医书上讲,诸气平均则盛壮。我听您说过,阴阳相胜则为病。病无非是阴阳失和。脏腑不均,然而病人自身有平衡地力量。而非全靠药力,刘太医不是也讲三分靠治七分靠养么?我以为用药可以不偏寒热,服药之后,病人自身可以根据阴阳寒热取其所需。我现在头疼地,是这个药引。”李成说道。
药引子是中医药里相当重要的一个部分,药引可以是药,也可以不是药,比如黄酒,葱白,蜂蜜等等,也是相当离奇的一个部分,大文豪鲁迅东渡日本学的西医,向来贬斥中医,他曾在文章中提到有一个名气很大的医生要病人去抓寒冬腊月地公蟋蟀母蟋蟀一对做药引子的事情,以此说明中医的荒谬性,其实鲁迅错怪了那个老中医,此类药引实有其事。宋朝的《太平惠民局方》中载有788种药方,几乎每一种都记述了应配伍引药地内容和服用方法,其中就有这个蟋蟀。
药引起的作用是归经、强效、解毒、保护胃肠道等等。当然这些作用李成都用不上,他要的是可以平均药气的药引,从这个功能上来说,类似于最常用的甘草,甘草除了让中药不那么难喝,更甜一些之外,还有和诸药性的作用,就像是发动机里的润滑油。当然甘草远不能满足李成的要求,他要地药引子即能平抑药气,又能升发药性。黄远庭几十年救人看病,都是看菜下碟,思维早已形成了惯性,对李成要的这个东西是闻所未闻。
“这个你可以考虑找张云裳,他喜欢折腾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不过阿成,我觉得这总不是正道。”黄远庭担忧地道,李成是个好苗子,现在还这么年轻,只要按部就班走下去,成一代大家毫无问题。他不想这么有前途的年轻人走上歪路。
“我就怕你钻进去出不来啊。张云裳当年也跟你一样,爱钻牛角尖,总想做番惊天动地的事业。唉,我们这帮老家伙,年轻的时候都在一起,张云裳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年轻时就属他最飞扬跳脱,西医中医外科内科一把抓,还对内家功夫、修道炼丹什么的感兴趣,到老了东不成西不就。叶一溥自是不用说了,虽然人家半路下海,可起码捞足了钱。……”张云裳就是北京爱搞电针地那个,虽然有名望,可比起黄远庭这一批同辈地正统医家,差了一大截。黄远庭认为他就是因为在“歪道”上走的太远,才导致了今天地局面。
“黄老师,您放心,我也就是试试,实在不行,我就重头再来嘛。”李成自信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