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畏惧死亡

女子双目放了上来,骨碌骨碌地等着唐小果看,那眼眶中屈辱的眼泪此刻像是得到了安慰,纷纷滚落下来。

“我乃是庄主的贴身丫鬟,却被这山庄的管家儿子看上,他硬要我做他的十三小妾,我宁死不从,我便百般刁难我,今天我奉庄主之命去采摘些樱桃,又被那强盗撞见,竟然侮我偷他剑,我一女流那剑就是给我拿也拿不动,怎么会偷剑?只因今天是品戒大会,我本不想把事情闹大,只得在这与他耗!”女子说完不禁一声长吁。

唐小果鼻腔里冷冷地哼了一声,“我当是谁人如此胆大,原来是狗的儿子,你既然是庄主的贴身丫鬟,怎不会告诉庄主?莫非庄主是个糊涂蛋也助纣为虐吗?”

“少年有所不知,并未庄主不知道,只是庄主也无可奈何。”女子又散出一声叹息,眉头微蹙,定有一份娇柔在里头,“庄主年少又是一女人,老刀管家早已垄断了山庄所有的事情,即便是庄主也要受他们的气,我即便是告诉庄主除了给他添堵之外还能怎么样呢?”

唐小果眼珠子一转,“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女子又一声长叹道:“这管家借着山庄的名号,横向霸道把品戒山庄弄得声名狼藉,十年一度的品戒大会也被他搅得差点办不下去。不过幸好,幸好昨晚来了一位少年,他在山庄门口大闹了一场。并且那少年的灵力明显比老刀要高,庄主说希望都全部寄托在那少年手中了。”

唐小果贼贼一笑,心想:嘿嘿,那少年不就是我嘛,不就是一个区区的管家吗?有那么大的灵力?莫不是族长教育他要尊老爱幼,他昨晚就连那个老刀也解决了,也省得眼前这心地善良的女子在这担惊受怕的。

“噢,差点忘了,樱桃!樱桃!”女子恍若梦中惊醒,当下给唐小果道了再见,说有事情先走了,樱桃若迟摘了恐要遭骂了,叫唐小果入南院的殿里坐着。品戒大会在那里举行。

唐小果入南院,就像当初入学一般,总是遇到几个势利眼的看家狗。见到唐小果一袭褐色风衣有些落魄当下就挡住了唐小果的去处,道:“这品戒大会不是一般人想进就能进的。”

唐小果冷不丁地撇了那两位保安一眼,当下开了魔凤圣眼,那两位看家护院的狗就毕恭毕敬地让开了道。

唐小果瞠目望去,乃是一座宽敞明亮的大殿,南北两面立着两尊龙座,黄金镶边分外耀眼,其余众人皆纷纷坐落在两侧,两侧椅子还未坐满,疏疏落落。

当下来了一位仆人,招呼唐小果入那两侧之内随便找一个座位坐下。

疏疏落落之中,左右两侧的位置都已经座满了人,却不见那正南正北两尊龙椅上有人坐下。唐小果正在疑惑之中,忽见空中闪出两道金光,旋即变化出两条金龙,腾入大殿之内,当下就跃到龙座之上。

唐小果放目望去,竟是秦皇与项羽。他们相视而坐,脸上浮现出点点笑意。

唐小果用手将帽子扯了扯,头微微埋了下去,暗自道:“这两人不是死对头吗?俗话说一山尚且不能容得下两只老虎,现在两条巨龙潜入一座殿那岂会相安无事?”他左边座着一位年逾六旬的老长者,他将困惑道给了他听,老者露出残次不齐的大牙道:“哈哈,见你年幼定是头一次参加这品戒大会吧,你知道我们为何品戒吗?”唐小果摇头。老者又放出一声欢乐,“品戒大会之后,若能够夺冠的神戒就有幸能够被项羽秦皇看中,两位无间地狱的霸主将用重金将戒指买下来,然后将戒指所有者授予王爵封侯,并且传授灵术,叫他天下无敌。”

唐小果瞠目望去,只见众人脸上都是畏惧之色,这畏惧之色中掺杂着过多的其他情感譬如嫉妒,怨恨,赞叹,等等。他看到靠在北边项羽龙座最近的那为老人,唐小果双目如雪,他看到那老人脸上弥漫着无上的光荣,他模样谦卑如同朝圣者,为了自己心中的上帝,甘愿三叩九拜,匍匐在他的跟前。

老者嘴唇微微**,又道:“最令人羡慕的是如果有幸能够品戒夺冠,那么便有可能传授长生不死的灵力,这才是众人真正需要的。”老人双目放光,长生不死这乃是人类所追求的极致的生命,但是长生真的好吗?生老病死乃是自然不变的法则,任何违逆自然规律的人他们就永久不会体验到愉快。

唐小果不禁哼了一下,“长生不死这是最残忍鞭笞人性的诅咒,你们有必要为了一个诅咒而这么的兴奋吗?”

老人用目光在唐小果脸上抽了一下,“你既然不想长生那你还来着品戒做甚,赶紧离去。”

唐小果流氓般叹了一口气,“又是一蠢蛋,求长生?哼!看着自己所爱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在自己面前死去,这便是长生。他给予人的只会是苦难。”

“哼!无知少年当你到了我这临死边缘的年纪你便多么渴望生存,你定会为你现在所说的话而感到羞涩,因为越接近死亡便越渴望生存,这乃是人永久不变的欲求,当你真正理会了我所经历的恐惧之时你便才能给理解我。”老人双目骨碌注视着唐小果。

唐小果默不吭声,他知道死亡并不可怕,这世界还有很多远远超过死亡可怕的事情,人的畏惧会生出无穷无尽的灾难,这种胆怯是人性最无理的归宿,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人才需要一种寄托,将自身的畏惧归咎在自然的不变法则之上,认为天道无情,认为世态炎凉,也只有这个时候人才能够深刻地体验到自己的脆弱。一个面临死亡的人他定然不会想到自己所畏惧的并不是死亡,死亡本身并不可怕,而真正可怕的却是人的畏惧,死亡并未来临之前,死亡的恐惧已经将人吞没了,相对于死亡而言,死亡的恐惧才是最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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