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掉她了吗?”凤倾城问道,许长心点点头。凤倾城长舒一口气,心中的大石总算是放了下来。二人骑着马慢悠悠地往回走,一路上他们都保持着沉默。但许长心的目光一直在凤倾城身上停留。凤倾城埋着头不知她是什么表情,就这样,无声胜有声。
当他们回到营帐时许长心已经戴上人皮面具变成女身,宫飞宇此时已经开始摆宴祝功了。许长心掀开帐帘让凤倾城先进去,凤倾城迈进营帐抬眼望向最高席位的人时,顿时错愕不已。因为她看见月无缺毫发无伤地坐在宫飞宇旁边。月无缺似笑非笑地看着门口一时呆愣的两个人。那种悬崖对月无缺而言算不上什么,但是背上硬接下许长心这一剑伤得不轻,差点让她重创毙命。好在被宫飞宇的弟弟救下,没想到上次救玉韶珂的人就是万妖国的逸亲王宫岚瑾。他也是宫飞宇口中杀掉朱芸芸家人的人,才让她能顺利代替朱芸芸混进宫里。
整个宴会凤倾城都没什么心情,没吃几口东西就以疲倦告辞回自己的营帐了。凤倾城快步走回营帐,怒掀帐帘一屁股坐在一张桌子面前,操起桌上茶壶一个劲地倒茶猛饮。谁知,她觉得这杯中茶越喝越难喝。“啊!”她怒袖一扫,茶具纷纷哐啷哐啷摔碎在地。营帐外地宫女们听见声音立刻掀起帐帘进去看情况,但当她们看见凤倾城的表情后顿时脖子缩了缩怔怔地看着她。“滚!你们给本宫滚出去!滚回你们的地方!本宫谁也不想见到!”宫女听后都识相地回到自己的休息处了,她们已经习惯凤倾城的脾气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能躲多远躲多远。凤倾城坐到床上不停地捶打着床板,心情越来越烦躁索性躺在了床上打算睡一觉。谁知她躺床上还没一盏茶的时间就感觉浑身燥热,这种感觉让她再也熟悉不过了。“是谁?是谁竟敢对本宫下药?”她支起身瞟向地上已碎的茶具立刻联想到月无缺刚才似笑非笑的表情让她顿时恍然大悟。
许长心见凤倾城离席后也无心应酬下去,很快也起身离席而去,他站在营帐外望向凤倾城营帐的方向,“她还好吗?”他有些担心,然而身体已经先他理智一步向她的住处走去。“倾城。”他站在营帐外往里轻轻唤了一声,里面无人回应。大概是睡了吧。许长心轻轻掀起帐帘向里面走去,他轻轻撩开床纱想看看她的睡颜。谁知他刚撩开一个缝儿手腕就猛被人抓住,抓住他手腕的玉手往床里狠狠一拉,许长心的背影随着床纱的闭合而消失。
今日的清晨下着雨,毕竟是白天,黑暗的帐内有些许明亮。此时的凤倾城已经清醒过来,穿着白色里衣一脸沉默地看向床边。许长心此时已衣衫整齐撇过头不看她,半响后沉吟道:“你好好休息,我先告辞了。”他正欲抬手掀开床纱时营帐门口忽然光线大亮,接着一阵凌乱急促的步伐声朝这边冲了过来。床纱猛地被人掀开。
“倾城你!”宫飞宇的呆愣,月无缺的轻笑,凤鸣笠的惊讶,北欧瓨的沉默,还有其他脸色如调色板一样的目击者。
“许长心!你可知欺君之罪和秽乱后宫之罪?凤倾城,你贵为万妖国的妖后,居然干出这样有损皇家颜面的事来!好!很好!”宫飞宇已经怒到抽气的地步了,月无缺趁机煽风点火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他们抓起来!”下面的侍卫一听便立刻上前抓人,然而许长心几个闪身将侍卫打倒,抽出长剑将营帐上的一处布料划了一个大口子,拉起凤倾城就跑。“快追啊!你们快追啊!”月无缺指着他们的背影气急败坏地直跺脚。
昏暗湿冷的山洞内,一把孤独的火静静地燃烧,时不时发出“嗞嗞嗞”木头断裂的声音。洞外已是午后,依旧下着淅淅沥沥的雨。此时正值倒春寒的时期,风吹进洞穴更是冷得直叫人打哆嗦。许长心起身脱下自己的外套打算给坐在对面只穿了单薄里衣的凤倾城披上,正要接触她肩头的那一刻手腕被人死死抓住。“为什么带我走?”她仰头质问,他默然不言。“回答我!”
“如果我把你丢下你就会面对自己家父和丈夫的质问,还要面对其他人的审视。”他抽回自己的手,把外套搭上她的肩膀。
许长心在她面前蹲下身,右手轻轻抚上凤倾城的嘴角垂眸道:“在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这里曾绽放了一丝令人心动流连的笑靥。然而,在我进宫再次看到你时,你的眼里便不再有笑。我曾很纳闷为何你会变成这样,后来我才明白你将来所走的每一步都关系着自己与家族的命运。我想,如果我能留住当初那一抹笑是不是我不曾在你生命中出现也可?”许长心的手指颤了颤,因为有温热的液体不停地敲打在指尖。凤倾城垂睫,是真的无心了吗?她开始反问自己,但最终还是没有去面对自己内心真实答案的勇气。
“倾城,我们离开这里好吗?离开这个充满背叛与伤害的地方。”许长心站起身向她伸出手,目光坚定不移地看着她迟疑而犹豫的眼神。凤倾城抬起手,正犹豫是否将手交予他的掌心时一个人的突然造访打断了二人。
风神俊朗的面容,身穿白衣颈围蓝巾,海蓝色的碎发带着一身书卷之气。潇洒处如风流才子,沉静处如松下弈者。那是北欧瓨,“奉吾皇之令请二位速速服刑,否则就地处决。”北欧瓨话语沉静,但目光却透着一丝酸楚地看向凤倾城。许长心拔剑嗖的一声向北欧瓨刺去并对身后凤倾城大喊道:“倾城快走!”凤倾城一听便向洞外逃跑。然而许长心在与北欧瓨打斗的时候功力大不如前面追杀月无缺时候那般强大了。原来许长心修炼的是一种名叫“金童护体”的功法,这种功体可以让修炼者真元大大增强,防御能力超越众多练武者,洞察周围能力十分强,实力可以说是直逼乾元山的太乙真人。而这种功体唯一的禁忌就是不能行男女之事,一旦碰了异性功体立刻就会立刻遭到破坏。
凤倾城在雨幕中狂奔,头发已经披散,脸上的妆也被冲没了,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许多。终于,她扶着一棵树停了下来。过去的种种在她脑海中浮现恍如昨日,一丝愧疚与后悔涌上心头,若自己当初自己回头,放下心中的恨,或许那场误会就不会存在,今天他们也不会是这样的局面。“我不能再像上次那样逃掉!长心!等我!”她掉过头往回跑去。
“呼呼,呼呼。”许长心半跪在地,嘴里不停地喘着气,身上已处处是伤,血染了大片布料。“你杀了我吧,但是我只求你念在对倾城有情的份上放她一路。”许长心看着北欧瓨,“好,我成全你!”北欧瓨运掌,一股强大的真气在掌中凝聚。许长心闭上双眼,此刻的他已经无悔这一生。
“不!!!!!!”一个凄厉的女声响彻整个山洞,许长心没有感觉到疼痛,而是听到有人在他身前倒下的声音。他赫然睁眼,看到胸口溢血的女人横躺在眼前不禁让他内心一抽,痛彻心扉。
“长...心...没想到...我还是...回了头...”两行清泪划过香腮,曾经的恨,已化作了土,当面对自己内心时已是生命的尽头。凤倾城疲倦地阖上眼,阖眼帘的刹那仿佛看到了一个美丽的少女坐在开满梨花的庭院里梳着头,这时门被人轻轻推开,一个英俊的男子走了进来,当他抬眼看见一脸错愕的少女时顿时一怔,略表歉意地对她笑道:“不好意思,在下走错地方了。”
洞外的雨下的更大了,如大地的呜咽声。北欧瓨望着无边无天际,内心一种难言的忧伤,一厢情愿最终没有换来佳人如花的笑颜。佳人长逝,内心也随之释怀,就在这雨幕中安静地埋葬吧。
宫飞宇这边已经乱成了一团,因为芸妃死了。
万妖浩宇六十五年农历二月二十,妖后与巾帼女将犯下重罪,芸妃遂向妖皇谏言诛杀妖后九族不足为过。国丈当场愤怒,大骂朱家狼心狗肺之徒,并控告朱家意图策反之心。芸妃怒,与国丈厮打互殴以示诬陷之愤。岂料,被国丈以刀切腹而亡。妖皇大骇,欲将国丈打入天牢,国丈不依遂命伏兵反戈一击。当是时也,封疆女将薛璐瑶进京高呼“清君侧!”及时救下妖皇。京城大乱,薛璐瑶大战朱凤二造反之徒,然与反贼搏斗时蛊毒毒发而亡。朱家策反者伏诛,其余降为奴籍发配各大官府。凤家策反者亦然,唯独封凤七弦为御书笔史,其余族员皆为奴籍永世不得入宫。玉家,唐家因未在圣上危机时分及时护驾,皆收半数兵符,官降三品。北欧护驾及时官升三品。薛家立大功,但薛家家主无心朝政,遂携朝中赏赐迁出京城。因薛璐瑶之死,妖皇大悲,七日平乱后为其修筑丰碑于荆央水泮以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