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韶珂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花茶走到轩辕玄亮身后轻轻将茶放到他身边,“你从醒来时就一直这样看着它,来喝口热茶吧。”她轻轻唤道。
“韶珂,难道这就是心痛的感觉吗?”几天来不发一语的轩辕玄亮突然开口让玉韶珂愣了愣。“你在说什么?”她不解。轩辕玄亮抬起右手按向胸口,声音低沉略显疲惫之色。“我感觉到她很虚弱,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请问你口中的‘他’是?”
“是紫薇剑的剑灵。”柳北璇走过来站到玉韶珂身侧道,“之前玄亮重伤昏迷紫薇剑灵救了他一次,但剑灵也面临着溃散的危险。”
玉韶珂一听惊愕万分:“那,那怎么办?连鬼剑师都帮不上忙吗?”柳北璇摇摇头有些无奈:“剑灵能够被暂时保存会剑身已是极限,文峥说要么把剑灵送入六道轮回要眼睁睁看她散掉。今天是最后的期限,紫薇剑没有了剑灵但神识尚存,玄亮以后要想神识配合发挥紫薇剑的实力只能完全看他的造化了。”
过了一会儿,轩辕玄亮忽然起身面向柳北璇躬身正色道:“我决定送她去六道轮回,望前辈成全,若有来生我希望在与她成为永不分离的兄妹。”
“好。”柳北璇微微点点头,长袖甩一捻法指“浑沌初,阴阳开,地府照,万鬼泣....”只见黑暗从柳北璇弥散开来,玉韶珂和轩辕玄亮只觉片刻恍惚后便看见身前彼岸花开绵延千里,脚下一条宽阔的小碎石路一直铺到前方红墙灰瓦砌成的鬼门关。白烟漫漫,时不时有半透明的单薄魂魄从他们身上穿体而过向鬼门关飘忽而去。
三人沿着小路向鬼门关走去,阴风刮过掀起阵阵曼珠沙华的花浪,让人不禁心底泛凉。待三人走到离鬼门关十步之遥时眼前迎来黑衣黑脸貌若中年壮汉的黑无常和身材曼妙少女模样但皮肤白如石灰的白无常。二人恭敬地向柳北璇行了个礼:“玄梅仙姬忽然前来不知所为何事?”柳北璇心里冷笑不已,口头上喊的好但是眼里根本没把这个开除神籍的她放在眼里。懒得跟这群人废话,眼帘一垂放出强势的威压向四周散去,黑白无常受不了她的威压肢体瘫软在地,四目似喷火眼睁睁地看着三人从他们身侧走过。
地藏王翘着黑胡子正百无聊赖地批阅文书时忽然大厅被强风撞开,风中梅瓣飘到了他的案几上。他一看就知道是谁便抬起头来向来人吸吸鼻子喝道:“喂!进门也不通报一声,还有,我才叫小鬼把大厅打扫干净现在又被你弄得满地花!”他准备继续数落柳北璇一顿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就向他的面门砸来。他赶紧抬手接住发现是个酒坛。打开一闻一股桂花香的味道就闯进他的两个大鼻孔。“吴刚的桂花酿!?”他先是一愣然后又忍不住凑上去喝了一小口才确定真是桂花酿后抬起头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下面的柳北璇三人。“你...今天找我什,什么事?别,别太过分了啊!”地藏王擦擦额角的冷汗,他可是被她害惨了,基于她的强悍上上次是逼得自己耗费千百年的修为好不容易找回蚩尤一魂,上次又拖着自己进档案库去查女娲的现世时辰,今儿她怎么又来了?简直比煞神还难缠。“今天只是在下有事相求而来,刚才有些失礼还望大人见谅。”柳北璇的颔首致歉让地藏王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仙..仙姬有..有什么事吗?”地藏王吹吹胡子觉得今天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以前她要么拖伤带剑杀进地府威胁他找出蚩尤的魂魄,要么一脚踹开大门直呼他的鼎鼎大名说明来历,态度及其恶劣。今儿怎么又是道歉又是敬语还送礼,态度转变太大让他一时有些不习惯,不,是很不习惯!
“今日前来求见大人只是相求大人能够开启六道轮回的通道让灵竹仙子紫薇能够轮回红尘。”柳北璇拱手相求。
“呃...这...”地藏王摸摸下巴的黑胡子鹿眼滴溜一转思索半响后才说:“灵竹仙子的魂魄能否给我看看。”柳北璇听后转身抽出轩辕玄亮腰上佩剑划破食指在剑身上画了几下随之紫光一闪,一面色苍白紫发蓝衣女子便瘫倒在地,轩辕玄亮见之赶紧上前将她背起。
“呃,这魂魄虚弱成这样,贸然送入六道恐怕...”地藏王的犹豫让轩辕玄亮和玉韶珂不禁眉头皱起。
“你不是有仙霖雨珠吗?”柳北璇嘴角一扬一种鱼儿上钩的表情让地藏王顿时鹿眼一瞪怒道:“胡闹!那种东西怎么可能给你!”
“哦?既然大人不愿意给就算了吧,不过刚才那酒....”柳北璇一脸的惋惜让他顿时愣住,“你你你!你这个狡猾的家伙!哼!”地藏王狠拍了一下桌子后如泄气的皮球,一脸很不情愿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玉瓶抛给她。
“我们走。”柳北璇接住玉瓶后转身就走。
“喂!解药呢?”地藏王朝她背影大喊。
“我有说过下药了吗?”柳北璇扭头冲他一个无邪的笑后跨出门槛,将门带上恰巧挡住飞来的文书墨石。
三人终于走到奈何桥头,此时紫薇已经醒来。她站在奈何桥头深深凝望轩辕玄亮,纵然是完全不同的面容,但彼此的那份真切存在于内心中。“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你依然是我的大哥。”她握着他的手,带着他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轩辕玄亮感觉到她的脸没有任何温度。“好好保重,来世要幸福。”轩辕玄亮温柔地抚着她的头发,并从兜里掏出一支雕刻很简单的花簪略有些笨拙地将她柔顺的紫发盘成圆髻。“你也是,大哥保重。”她转过身一直到走过奈何桥,回眸,挥手,致别。阴风乍起,白烟渐渐掩去曼妙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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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啷!”牢门开启,越水杨听到沉重的锁链声眼帘微启。一个骨骼修长身材瘦削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双唇略微青污脸颊苍白但双目清冽如一面明镜看清世间苦乐般。
“这是我的弟弟君清源,还请越大夫仔细看看。”君绮罗道。越水杨微微点头示意君清源与她相对而坐,转头对君绮罗道:“我不喜欢有人站在我旁边,还请回避。”“好。”君绮罗没有去怀疑她会耍花样便关上了牢门向外面走去,顺便看守以免有人接近。越水杨见她离开后便将手指搭上君清源的脉搏,当她触及到他的脉搏后柳眉渐渐竖起,愁云在她的额头汇聚。见她面露为难之色君清源不禁问道:“有什么事吗?咳咳。”越水杨收回手,抬手便设下隔音结界。“大夫有什么问题不能让姐姐知道吗?咳咳,咳咳。”君清源捂着嘴有些喘不过气来,越水杨赶紧握住他的手把真气渡到他体内缓解症状。
“你是不是一直在服药?”越水杨严肃地问道。
君清源点点头如实回答:“是,一直在服用教派给我的养心丹,咳咳。”
“今天我如果说出了什么,只希望你不要让你姐姐知道。”越水杨垂眸,重重叹了口气。
“说吧,我不会让她知道。”君清源抬眼看向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越水杨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来:“你这个病是生来就有的一种绝症,是你母亲在怀你的时候遭奸人下毒所致。你出身带毒体弱多病,本活不过十五岁,但因服用了一种名叫九泉遗命的药保住了这条命。但是这种药只是延缓你五脏六腑衰竭的速度,不能缓解你的症状。”越水杨不再说下去,因为他知道她的意思。
“我还可以活多久?”他垂眸问道,此时清冽的眼波泛起一丝涟漪宛如黑夜中一汪池水被风吹起,而这股风的名字叫做忧伤。
“两天。”越水杨毫不避讳道。“我不知道你心里会是什么感受,因为你的眼神让人捉摸不透。但是,我希望你能与你姐姐好好相处最后的时光,因为她很累。为了你加入邪教四处奔走杀人无数,我实在不敢想象当她知道自己内心的希望最终换来的是欺骗的那个时候。”
“多谢你。”君清源冲她淡然一笑,站起身默默走出了结界。
而在隔着他们牢房的几面墙后,一个身如黑猫般的冷艳女子瘫坐在地,眼里泪水如注顺着眼角而下。越水杨的隔音结界对她无效,刚才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来不及的愤怒,来不及的仇恨,最终化作了仰天长笑的绝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黑夜冷月下君绮罗漫无目的地奔跑在鳞次栉比的房屋间,如一只受伤孤独的黑猫在黑夜中绝望地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