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钟表店究竟是不是当年佘玄麟的宅邸,姜世翀一开始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在镇子里再度兜了一圈后,姜世翀却可以断言这两处宅邸是重合的,原因很简单,与其他灰白的、空洞的宅邸相比,只有老何宅邸的门口挂着一盏风灯,而那盏风灯中的灰白色灯火中可以看到一小点暖黄的焰心。之前由于太过焦急,无论是姜世翀还是李辉都没有发现这个异常,直到现在才被他们找了出来。
姜世翀略犹豫了一下,还是摘下了那盏灯。这个世界并没有因为灯被摘下而发生什么剧变,但是姜世翀还是感觉到周围肯定有什么不一样了,他回身看向这“空荡荡”的小镇,那些灰白色的人影依然在来来去去,好像与之前并无区别,但姜世翀还是觉得这些人影已经起了些变化,如果要说是什么变化的话……似乎他们从完全视两人于无物的状态转变为了偷偷在打量他们?
姜世翀问李辉:“你有什么感觉吗?”
李辉却缩了缩脖子说:“冷。”
冷?姜世翀经李辉的提醒终于也有了这种感觉,是的,冷。周围的空气想必十分寒冷,因为连姜世翀都感到了冷。这是很不正常的,因为僵尸原本就是没有温度的东西。姜世翀看向李辉,发现他嘴唇的血色在这段时间里似乎褪去了一些,嘴角已经变成了那种死气沉沉的灰白。姜世翀没有提醒他,因为知道这样于事无补,反而会让李辉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绪又起波澜。他装作不经意地看向自己的右手,果然发现自己手掌的四分之一已经失去了颜色,明明在进镇子之前,他的手掌颜色褪去得十分缓慢,只变白了小小的几个毫米,看来这个镇子会加速他们消亡的速度。
姜世翀忽而抬头看向远处,竟然发现有个白影似乎扭过头来看了他一下,水波一样的平板脸上好像扯起了一个笑,姜世翀一下子觉得浑身冷透了的血液都要爆发,他用力回过头,按捺下自己想要撕裂些什么的冲动,不断在心里告诫自己,他和他们是不一样的,无论那个笑是错觉还是事实,他都不该介意,因为他不想加入到白影的行列之中!
“进去吧。”姜世翀说着,拆下了老何钟表修理铺门口的木板。
“哦。”李辉哆哆嗦嗦地应了一声,然后跟在姜世翀后面小心翼翼地踏了进去。
“这个老何不是我们要找的老何。”佘七幺激动地说,“我们要找的是一个妖,而他是一个人!”
廖天骄拉住佘七幺的手臂,知道他由于找到祖父的希望再度落空而有些不愿接受现实。
“是的,这是个人类,但我觉得他就是老何。”廖天骄想了想,补充道,“不,应该说,他曾经是老何。”
“曾经是老何?”佘七幺停下了步子。
廖天骄说:“是的,真正的老何恐怕已经不存在了,现在这个老何么,我觉得他的身体状况、因果链的情况都很像另一个人。”
“谁?”
“冯衢。”
佘七幺的脸上顿时露出诧异的神色,随后却又变为疑惑,然后是思索、惊讶和不敢置信:“你是说,老何和冯衢一样,都因为某种力量失去了妖的资格,不不,冯衢不仅变成了一个普通人,他甚至还改变了相貌。”曾经的次妖神冯衢,现在使用的是人类的躯壳,而容貌却是灰夜公馆管理员阿旭的哥哥妖怪阿翳的容貌,这是佘七幺至今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件事。
“还有,冯衢虽然变成了人类,但是他还是冯衢,而老何却不是。”佘七幺想到刚才在病房里见到的老何就只能摇头叹息,那是一个完全失去了生活自理能力,如同阿兹海默症重度病人的老人。面对这样一个当事人,哪怕在他的屋子里发现了骨殖,警方又能有什么作为呢?对了,那是妖的骨殖,如果老何还活着,那么那份骨殖又是谁的呢?而让老何和冯衢改变的会不会也是三生石碎片?
佘七幺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不确定,三生石到底是件宝物,还是件凶物。
廖天骄说:“不管怎样,宋一杰那条线已经断了,我们要找到jsking还是要着落到钟表镇。”他没有告诉佘七幺的是,此时他的心中还有另一种不祥的预感,按照这个隐藏着的对手的细密筹划、手眼通天,会不会连jsking被卷入这件事中也并不仅仅是因为他和他们相识呢,在他们所不知道的另一个世界里,会不会还有什么人、什么事情是他们所不知道的呢?
佘七幺也赞同廖天骄的意见,两人便又往钟表镇赶,横竖人类修行者联盟的代表都已经来了,佘七幺也不再顾忌使用法术,所以这两次来去都是靠飞的。从佘七幺的背上跳下来,廖天骄看了眼手中的笔记本后说:“这边走。”
佘七幺问:“去哪儿?”
廖天骄头也不回地说:“老何钟表店。”
佘七幺猜测廖天骄大概是想要去看一下案发现场有没有什么线索留下。
两人很快走到了老何钟表修理店的门口,那门外依然围着不少人,但是比起他们俩之前来的时候却是要少了许多了,毕竟天色将晚,想必很多人都赶着去吃晚饭休闲了。虽说这老何谜题招来了不少爱好解谜的人士,但其中绝大多数人也不过就是抱着好玩的心态来的游客,金银财宝固然吸引人,但是肯为此废寝忘食的人却并不多。不过,在老何钟表修理店的门口,此时却还是有个人正猫着腰在地上寻找着什么。那是个小老头,穿一身侦探电视剧里才有的滑稽的花呢格子西服,头上戴个鸭舌帽,手里还拿着个放大镜,正在地上找蚂蚁一样地一寸寸看。老何钟表店门口留守的两个保安莫名所以地看着他,脸上都挂着无可奈何的神情。
佘七幺正要想办法弄晕那几个看守,把廖天骄带进去,谁知道廖天骄却一把拉住他的手说:“这里走。”
佘七幺疑惑地被廖天骄从眼看就要到达的老何钟表修理店门口拖开,先是“蹭蹭蹭”走到一旁的小镇景点图旁看了一番,随后又一路“蹭蹭蹭”地穿街过巷,绕了个圈子,到了一处死胡同里。这里刚好是两户人家的中间过道,除了窗户并没有进出口,巷子底部则堆着些废旧罐头盆子之类的杂物,不见人迹。
佘七幺莫名其妙地看着廖天骄,不知道自个的聪明媳妇儿又要干什么。他其实挺不想示弱的,但绞尽脑汁想了又想,还是不明白廖天骄的意思,只好拉下脸问:“怎么到这儿来了,不是说去老何修理店么?”
廖天骄说:“是啊,老何钟表修理店,就在隔壁。”廖天骄伸手指了指墙的那一头,“这后头才是真正的老何钟表修理店。”说完,撸着袖管就要翻墙。
佘七幺在廖天骄一脚踹坏墙壁之前一把扯住他裤腰说:“等等,把话说清楚,什么真正的老何钟表修理店,怎么回事啊咝?”
廖天骄被他扯得一趔趄,好险把自己的裤子提住了,不满地道:“你怎么扯我裤腰啊,又不是在家里,叫人看到了怎么办。”
他这就是随口一说,佘七幺却听者有心了,顿时丑脸一红说:“什什什么,你别胡说,佘爷在家里从来没扯过你裤腰咝咝,那那那是在酒酒酒……酒店里咝咝咝!”
廖天骄疑惑地看了佘七幺一眼,不懂他怎么一下子脸涨得通红说:“什么酒店啊?”
佘七幺顿时噎住了,过了半晌才说:“你听错了。”咝都不咝了。
廖天骄被他弄得莫名其妙,不过念着姜世翀安危,便懒得跟佘七幺计较,把思绪扯了回来说:“我得出这个结论是因为老何的那三个谜题。”
廖天骄把他刚才趁佘七幺追凤皮皮那会儿解开的第一个谜题先解释了一遍,然后说道:“综合来看,这第一个谜题比较像是一个条件限定项,而第二个谜题则是一个内容项,第三个谜题我还没来得及研究,但我估计那多半是个必要因子,这样有了时间限定、题目主干和必要因子,这才是一个完整的题目,也就是说我推测这三道题目不仅各自为题,三题组合还是一道完整的题目。“
佘七幺看着廖天骄的笔记说:“根据你所说,第一道题目提示的是时间,必须在农历春节,应该说是除夕前找到宝藏,否则宝藏就会发生变化,那么第二道题目又说了什么?”
“第一道题目是一首七拼八凑的古诗,第二道题目则是一则故事。”廖天骄说到这里却顿了一下,他忽然想到这道题目可能会令佘七幺感到不快,然而话说到这份上要再转开就更不自然了,更何况佘七幺已经接过了廖天骄手里的笔记本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
第二个故事,是一个民间传说。蛇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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