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黄射寿宴露峥嵘 钟繇南下收佳徒(三)

翌日清晨,黄射才睁眼起床。

门口便立一侍女禀告:“钟御史公子请过府一叙,这是请帖,不知公子是否有意前往?”

接到钟繇的请帖,黄射有些受宠若惊。他急忙穿衣洗漱,快速写了拜帖,并请黄承彦陪自己去拜访钟繇。

黄祖因为要镇守江夏郡,昨日夜晚就带兵回城了。

钟繇被刘表安排在刺史府偏宅下榻,黄射和黄承彦轻车熟路寻回刺史府,却已见到“刺史府”的牌匾换成了“州牧府”。

原来刘表早已安排人打造牌匾,连夜更换。

钟繇听到黄射前来拜访,亲自出门相迎。

三人坐到屋内,一阵寒暄后,钟繇开门见山道:“小友习得书法几年?师承何门?”钟繇与刘表平起平坐的人物,年纪比黄承彦也小不了几岁,却不托大,乃以小友称呼。

黄射虽被刘表辟为郡尉,不过一郡吏,又无天子下诏,只是刘表所辟。他的官职,钟繇实在看不上眼。

黄射汗颜道:“未有师门,书法全因自己喜好所致,未习几年。”黄射言不由衷,前世苦练书法没有十年也有八载。更是临摹历代名家的字帖,此刻却是不能明言。

钟繇赞叹道:“小友无师自通,真乃奇才也。老夫曾随伯喈公学习,至今方有小成,除了伯喈公千金,未曾见过如此天才。”

后世有传言说钟繇是跟随蔡邕的女儿蔡琰学习书法,但蔡琰比钟繇小不少岁,不管出嫁前是在闺房,还是出嫁后已为人妇,都不太可能传授钟繇书法。

黄射知道钟繇所说的便是蔡邕、蔡琰父女,前不久听说蔡邕被王允下狱而亡,蔡琰因出嫁给河东卫仲道,很久未有消息,也不知道如今怎样,一时间话题有些沉重。

钟繇又问:“小友觉得老夫的书法如何?”

黄射想起后世对这个书法大家所评,正襟危坐道:“先生真书绝世,乃过于师,剐柔备焉。点画之间,多有异趣,可谓幽深无际,古雅有余。秦、汉以来,一人而已。”

钟繇似乎也没想到黄射如此追捧自己,以为他只是客气,于是谦虚道:“过誉,过誉了,小友定要实话实说。”

黄射摇了摇头,道:“此乃小子肺腑之言,先生备尽法度,为正书之祖!”钟繇已是当世书法大家,当然不需要被黄射认可,但却也被黄射的话语所触动。

钟繇感叹道:“若吾子,能如小友,吾死而无憾。”

提到儿子,黄射突然想到:“令郎可名钟会?”

钟繇奇怪道:“繇仅有一子,三岁有余,名曰钟毓。”随即轻笑道:“会?这个名也是不错。吾若有次子,则名曰钟会。”

听到钟繇所言,黄射差点晕倒。

原来钟繇还真是钟会他爹,只是此时还尚未出生。黄射决定紧钟繇大腿,于是下跪拜倒,以额触地:“请先生收我为徒,小子愿常伴先生左右,学习书法!”

钟繇急忙将黄射扶起,叹息道:“不敢请耳,固所愿也。只是我觉得你已不差我多少,只怕我教不了你什么了。”

黄射感觉有戏,继续厚颜道:“先生博学多才,德高望重,无论书法,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先生可以教我的地方太多了!小子为先生终身尽孝!”

秦汉之际,流行的以孝治国,其中心思想就是,在家若能尽孝,为国方能尽忠。许多孩童学的第一本书就是《孝经》。

“好一个‘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一旁的黄承彦听的呵呵直乐,劝道:“元常兄就收下射儿吧,我观此子亦是不凡,将来必成大器,必不负元常兄所望!况且,荆州虽是安乐,却远不及中原地大物博,多走走多见见,对孩子也是有好处的。”

东汉共十三州,荆州虽然地域广阔,却并非核心之地。真正的全国中心是司隶、冀州、豫州、兖州等中原地区和黄河流域,凉州、益州、扬州这些州,在当时的人看起来都是郊区。

钟繇叹道:“如此,我便收射儿做弟子。只是现在李傕、郭汜把持朝政,霍乱长安,实非久居之地。我此次来荆州,也是托天子意志,请刘州牧出兵,解救天子。只是...哎,不提也罢。如今盗贼横行,吾亦是朝夕难保。射儿年才十六,未及弱冠,不宜远行,我们时常通信即可。”

黄射大喜,心想正好不想离开荆州,目前家族势力尚在江夏,焉有不用之理?手上却忙不停,借花献佛的用府上的好茶进行拜师。

钟繇看黄射聪慧,又对自己崇敬,老怀欣慰,喝着茶随口问道:“射儿可有表字?”

东汉时期男子一般在二十岁冠礼时由长辈起字,但许多名门望族的子嗣起字较早,一般是拜师礼或者长辈寿宴这种大型社交活动时候,长辈代起。比如向宠虽然十八岁,未及弱冠,但却已经有了表字。

黄射摇了摇头,黄承彦顺势笑道:“不如请元常先生给射儿起字?”

钟繇谦虚道:“承彦兄乃当今名士,才高八斗,又是射儿长辈,我不宜越俎代庖。”

黄承彦摇头道:“元常兄,你也是射儿的长辈了。况且,老夫一山野村夫,不会起名,就连我的女儿,也只叫做‘阿丑’。”

黄射听到此话,想起来什么,疑惑道:“承彦公的千金,可是名叫月英?”

黄承彦笑骂道:“这你小子都知道啊?阿丑几乎足不出户,知晓她闺名的未有几人。”随即警惕道:“阿丑还小,她可是你的族妹,你莫要在打她的主意。”

黄射险些又要晕倒,没想到黄月英竟然是自己的族妹。只是不知道诸葛亮现在几岁,有没有出现在襄阳?

钟繇知道黄承彦在跟他开玩笑,便不再推让。思索片刻道:“射儿名曰射,取自孔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德育乃六艺之最,不如表字‘德育’。射儿你以为如何?”

黄射刹那间还以为钟繇在骂人,心想“德育”听起来既不威风,也不似什么好词,正要抗议,却听黄承彦赞道:“妙哉,射、御皆为军事技能,黄祖雄为荆州宿将,必定满意。射儿也从小习武,元常兄以‘德育’命之,则是期望射儿能有‘德’而不忘‘礼’,亦是对射儿品性的肯定啊。”

黄射虽然不知道当时贵族流行以“子X”、“德X”、“公X”等给子嗣取字,表字更是对德行的判断和期许。但听到名士黄承彦也赞叹有加,于是不再矫揉,跪倒拜谢道:“黄射黄德育,谢先生赐字,射必不负先生之望!”

钟繇、黄承彦抚须相视,开怀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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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宴结束后,黄承彦没多久便回了沔阳老家(今湖北仙桃)。钟繇却多逗留了几日,一边妄想继续说服刘表“勤王”,一边继续与黄射切磋书法,各有不少收获。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钟繇终归是要回长安复命的。钟繇为能与黄射常常交流书法经验,互留了通讯地址,以期书信。

黄射依依不舍的送别老师,回到襄阳宅邸后,仔细回想此行的收获,并积极的思索以后的发展方向。

襄阳一行,收获非浅,虽然得罪了蔡氏兄弟和刘表次子刘琮,却也结识了向宠这样的少年英雄和钟繇这种名流大家,甚至获得了不小的官职,步入了仕途。

白银十两虽不是小数目,但黄射生为荆州豪族家的长子,自然是不缺银钱的。

黄射更高兴的是获得了刘表赏赐的那柄宝刀。全刀长约三尺三,刀鞘至刀柄如有九条火凤一般,刀刃更是厚硬锋利,削铁如泥。刀刃还刻字“九凤朝阳”四个篆体大字,威风炫酷。黄射爱不释手,时常把玩。

黄射将九凤朝阳刀绑在身后,打算返回江夏老家。刚上马跑了几步,感觉似乎遗忘了什么。一拍脑袋,却是往襄阳有名的酒肆奔去。

黄射将马缰交给小二,吩咐喂饱爱驹,又随手摸了一点碎银打赏小二,便大步流星的迈入酒肆。寻一方桌胡凳坐下,说道:“掌柜!上好酒!”

掌柜搓手相迎道:“来啦客官,小店有桂花酒、糯米酒、马奶酒、杜康酒、杏酒等等,却不知道您要什么呢?”

黄射没想到襄阳的酒肆品种比江夏的丰富不少。原因却是刘表入荆后,治府由“武陵郡”换到“襄阳郡”,襄阳城的经济得到迅速的发展,人口客流更是日益增长,酒肆需要的酒品便更多了。

今天天气颇为炎热,黄射口干,于是伸出两个手指道:“两坛杜康酒。”

没多久,小二就将两坛酒送至黄射面前的桌上。黄射拍酒坛封泥,咕嘟咕嘟的豪饮起来。

杜康酒属浓香型,黄射入口便觉酒味香甜、质纯,片刻便将一坛杜康一饮而尽。

黄射咂咂舌头,香气回味无穷,不禁感叹道:“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惟有杜康。”

邻桌有两人听到黄射赞叹,一人说道:“这诗极好。”另一人道:“这少年郞却是洒脱。”

黄射听到有人议论自己,瞅向隔壁,只见两人皆年约而立之年,头裹方巾。先前说话那人穿褐色麻衣,脸方而下颌短;后说话那人穿白色麻衣,清瘦英俊。

褐衣者似乎对黄射所念诗颇有兴趣,对白衣者说道:“前不久才听闻:周公吐哺,荆楚归心。今日又闻:何以解忧,惟有杜康。荆襄不愧人杰地灵、卧虎藏龙。”

白衣者摇头笑道:“那周公姬旦何等气概,胸襟岂会被荆楚之地所控?”

黄射心中凛然,原因是他仅仅将“天下归心”改为“荆楚归心”。虽然只有两个字,可胸襟气度完全无可比拟。却不想被此人一语道破。

黄射越看两人越是不凡,打定注意后,上前作揖道:“二位仁兄,见解非凡。吾亦觉得此事最后一句,应改作:周公吐哺,天下归心。”看到白衣者眼前一亮,黄射继续问道:“在下江夏黄射,却不知两位高姓大名?”

白衣者拱手道:“单福。”褐衣者拱手道:“石韬。”随即石韬问道:“黄射?可是州牧府上,‘盏茶书诗’的黄德育?”

黄射暗自惊奇,自己的字才取几日竟已被人知道?“盏茶书诗”的称号又是谁传出的?

黄射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石兄见笑了,如果没错的话,在下正是黄射黄德育。”

石韬、单福二人知晓面前这人竟是近日襄阳城中,老少茶余饭后谈起的少年奇才后,也是客气的寒暄起来。

黄射前世记忆中,不曾听到石韬、单福的大名,便问道:“听二位仁兄口音不似荆州人士。却不知从何处而来?”

石韬看了下单福,见他未有反对,于是道:“吾二人从颍川而来。”

一听到“颍川”,黄射颇为激动,知道颍川多才俊,钟繇便是颍川郡长社县人。又热情问道:“来荆州所为何事?”

单福不动声色说:“拜师求道。”

“单福、单福?颍川单福?”

黄射喃喃地道,蓦然想起什么,激动道:“单兄可是字元直?”

石韬面色大惊。

单福瞧见黄射背有宝刀,寒气逼人。不动声色,右手已悄悄按在了剑柄上,低头问道:“哦?黄兄知道单某?”

黄射感觉自己猜对了,高兴道:“当然!颍川徐庶徐元直,久仰久仰!”

单福冷笑一声,猛抬头,质问道:“那你可知徐某乃朝廷逃犯,可是要捉徐某去换赏银?”说罢,便要拔剑刺向黄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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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记·徐庶传》:中平末,尝为人报雠,白垩突面,被发而走,为吏所得,问其姓字,闭口不言。吏乃於车上立柱维磔之,击鼓以令於市鄽,莫敢识者,而其党伍共篡解之,得脱。於是感激,弃其刀戟,更疏巾单衣,折节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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