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默,放过她吧,不然百年之后,我怎么跟渊同交代……”白茹云下不了狠心,她知道,一旦抓回萧青青,萧青青就是死罪一条。
白茹云还不想刚刚看到她的父亲自杀,又看着他的女儿死去。
杜安然知道母亲害怕对不住叔叔,她完全能够理解母亲矛盾的心情。
“辛总……”孙平又小心翼翼看着辛子默,等他做决定。
“子默,不要追了,让她自生自灭去……”白茹云仍在为萧青青求情。
杜安然终不发一言,她的心里也很矛盾。
辛子默眉头一拧,终究对孙平挥了挥手。
“如果再让我发现她做一次错事,不要怪我不留情!”辛子默冷声道。
“经过这次的事情,她会悔改的。”白茹云叹了一口气。
但命运就是这样无常,白茹云没有想过,她的一次同情会为以后的祸端埋下伏笔。
辛子默没有再开口,他启动了车子,转了一个弯,往着A市城区驶去。
“子默,我从来都不知道萧青青原来是我叔叔的女儿……”杜安然将母亲告诉她的事情又一五一十说给了辛子默听。她的心还没有从下午的一切中恢复过来,她太震惊了,这发生的一切事情都超出了她想象的极限。
辛子默静静听着,又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杜安然,微微弯起唇角:“萧青青在你身边两年,你都一无所知,你真得很笨。”
“何与光不是也在你身边好多年了……”杜安然不服气,反击他。
辛子默竟一时语塞,无法反驳。是啊,所谓的兄弟,为了女人也能够背叛他。他还真是佩服何与光的勇气……
“安然,过几天何与光的案子必定要开庭,上次辛氏大楼视频的事你还记不记得?”辛子默问她。
“当然记得,那种视频播出在辛氏大楼上,你说震撼不震撼?”杜安然因为这事还错怪过辛子默,归根结底,她那个时候不相信辛子默。
“视频的事是萧青青做的手脚,不过能够在辛氏放出来却少不了何与光的配合。我当初还让何与光去处理这件事,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萧青青那么爱你,还这么陷害你。”杜安然不禁觉得萧青青的爱很可怕。
“她得不到的,宁可毁灭。”辛子默道,“包括辛氏的大笔假账,都是何与光动的手脚。萧青青这是想联手何与光毁了辛氏。”
“她哪玩得过你这只狐狸。”杜安然看了他一眼。
“大概是看着事情毫无进展,她才会做出劫机这种蠢事。”辛子默勾唇。
“哪里蠢,要不是遇见你这种凡事都留一手的狐狸,我们早就灰飞烟灭了!”杜安然觉得萧青青心思缜密,只不过她棋逢对手,非要跟辛子默过招。
“以后学着点。”辛子默看了她一眼。
“有你这只老狐狸保驾护航,还要学什么!”杜安然莞尔一笑。
辛子默没有再开口,只是双目注视着前方的路。
“对了,我想起来一件事,有一次我去婚纱摄影店找你,你在陪萧青青挑婚纱,她为什么要挑婚纱?”杜安然至今不解,她当初还以为辛子默要和萧青青结婚了。
“她只是跟我说,她喜欢婚纱,想让她喜欢的人陪着她挑一件。”辛子默淡然道。
“哦……”杜安然应了一声,又八卦似的问道,“那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她?”
“他早就喜欢上了一个叫杜安然的笨蛋……”辛子默一脸镇定。
杜安然听得心里抹了蜜一样的,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偷乐。辛子默偶然撇过头看她一眼,也忍俊不禁。
白茹云看着这对小儿女,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下了,有生之年,她可以安心了。有辛子默照顾安然,她不用再去担心杜安然的单纯。
车子开到A市市中心的时候,杜安然从来没有觉得A市这么美过。夕阳西下,红霞铺满了整个天空。
光线照在A市高耸入云的大楼上,玻璃幕墙反射出夕阳的余光,整座都市都笼罩在一层光与影的幻变中。
云层变化出各种各样的形状,光怪陆离。夕阳好似一颗美味的咸鸭蛋,仿佛轻轻咬一口都能溢出新鲜美味的黄油来。
随着夕阳渐渐下沉,四周的路灯也开始慢慢点亮了。
正好是下班时间,路上的车一下子多了起来,在繁忙的A市马路上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妈,你为什么那么肯定萧青青是叔叔的女儿?”在车子等候红灯的时候,杜安然转头问母亲。
“你跟我说过,萧青青只比你小几个月,我推断正好是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况且,萧青青和你叔叔还挺像,你没有看出来吗?”白茹云道。
杜安然细细一想,确实,萧青青和叔叔在某些地方很相像,比如下巴,比如眉毛。
“妈,萧青青逃走了,那萧岚珍呢?萧岚珍在什么地方?”杜安然想起了萧青青的母亲,那个患有间歇性精神疾病的女人。
白茹云摇摇头:“我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二十年前了,我以为她死了。”
辛子默听后却悠悠道:“我知道萧岚珍在什么地方。”
杜安然和白茹云吃了一惊,异口同声:“你知道?”
辛子默想,如果他没有猜错,那间小屋子,正是萧岚珍住的地方。他没有想到,自己偶然发现的一个秘密,竟隐藏着一段陈年往事。
辛子默点点头:“嗯,你们如果想见她,我现在可以带你们过去。”
杜安然看了一眼母亲,她不知道母亲是什么样的心情。
白茹云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惊诧和错乱,毕竟,二十年没有见面了。这二十年,身边的人接二连三地离开了她,忽然命运告诉她,那个叫萧岚珍的女人却还活着。
这让她不由回忆起了过往的点点滴滴,她和杜渊恒的一切。往事犹如丝线,在这一天时间里束缚住她,让她在回忆的间隙里拼命喘息。
良久,白茹云点点头:“带我过去见见她。”
在她的印象里,萧岚珍也很美,她的美更像是带刺的黄玫瑰,就如同现在的萧青青一样。她们不愿意屈服现实,在现实的逆境中挣扎着,在为自己编织的谎言里度过一生。
辛子默立即调转了车头,将车子沿着一条僻静的马路驶去。白昼残留着最后一点尾声,黑夜即将吞噬整个天空。
白茹云握住了双手,去见二十年没有见的故人,她的内心里是忐忑和紧张的。
“妈,没事的。”杜安然安慰白茹云。
“安然,其实有些事我一直没有跟你说……”白茹云忽然开口,“去伦敦之前,你问过我一个问题,你问我有没有冤枉过一个人……”
杜安然脸一红,当初弯弯被人带走,她误以为是辛子默做的,冲着辛子默发了一顿脾气,最后发现,这事是辛母做的,辛子默并不知情。
“我还跟你说,如果是这样,就道个歉,别等真正想道歉了,一切却迟了。”白茹云看着杜安然,眼眸里有一种悔意。
杜安然怎么不记得,她后来也确实向辛子默道歉了。
开车的辛子默听到她们说这些,他想起了上次杜安然向他道歉的事,唇角不免微微一勾。
“其实你父亲后来生了重病,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白茹云想起杜渊恒,想起这些,眼眶渐渐发红。
杜安然不知道这些背后的事,她不免眨眨眼:“妈,究竟是怎么回事?”
“萧岚珍最后一次找过你的父亲之后,我那段时间正好脾气不好,喜欢发火,我以为萧岚珍又来引诱你的父亲,我把火都发在了你父亲身上。我冤枉了他,我还说他金屋藏娇和萧岚珍藕断丝连,我说了一辈子都后悔的话。”白茹云脸上的懊恼之情越来越深。
“你父亲什么也没有解释,我还不知道,他那时候为了世和早已心力交瘁。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我和他发了火之后,他住了很久的医院。他都没有告诉我……”白茹云眼角湿润了。
“男人都是这样。”辛子默淡淡开口。
杜安然还不知道有这么一段往事,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见母亲发过火,她大概是真的太生气了。
“安然,所以我一直痛恨小三、情人,当我得知你在辛氏上班时,你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白茹云道。
杜安然怎么不理解,那一晚,母亲对她说了很重的话:“现在我们这情况我比谁都清楚,个中滋味也只有我们母女俩自己明白。不过,我们还没有沦落到要去给人当情妇的地步!”
“阿姨,我只当安然是我的妻子。”辛子默静静开车,目光凝视前方,语气里是坚毅和坚决。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白茹云点头。
“妈,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你不要再放在心上了,爸这一生最爱的人都是你。”杜安然宽慰母亲。
“安然,你和你父亲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白茹云微微一笑。
夜色渐渐拉开了帷幕,车子穿梭在黑暗的马路上,四周的树木都在以飞快的速度往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