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流烟闻言,心知这一杯是不能不喝的,如果不喝,就表示自己上次救陈友谅并非是实心实意。
所以,楚流烟伸出素手,接过了陈友谅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等楚流烟举杯喝酒的当口,陈友谅断然喝道:“楚流烟,你此番前来汉阳城,假意要向我投诚,可是想要坏我大事。”
陈友谅一面说,一变目不转睛的盯着楚流烟,想要看看楚流烟有何举动。
可是楚流烟只是安然的把杯中的酒喝完,丝毫没有任何慌乱的举动。
喝完酒之后,楚流烟豁然站了起来说道:“汉王,流烟因为在浣花亭搭救汉王之事,被朱元璋目为叛逆之人。以至于被朱元璋拘禁在军中,不得自由。遥想汉王于浣花亭汉王所言将来江上一统,皇后职位虚伪以待的言辞,及后来指点汉王脱逃时汉王所发定不我负的誓言,我才趁人不备,寻机脱逃出了朱元璋的大营,前来投靠汉王。可是汉王背信弃义,反而责之以坏我大事之语。既然汉王不信,就请汉王杀我祭旗。”
陈友谅连连大笑道:“楚小姐不必动怒,本王不过是和楚小姐可一个玩笑而已,楚小姐不必当真。”
楚流烟无限娇羞的说道:“汉王,你真是坏透了。哪有将这么大的事情当成儿戏来说的。”
陈友谅一见楚流烟的神态,心中以为楚流烟此番来投定然是真心实意的。
于是陈友谅就解下自己所配的一个玉佩对着楚流烟说道:“此玉佩是我主上打渔的时候从鱼肚子中剖出来的,家中世代奉之为护身之宝,虽然不是很值钱,可是确是我娘传给我的,说是如果日后遇到心仪的女子,可以将之交付。作为定情之物,如今就交给你,等本王做了天下一统的帝王,本王就封你做皇后。”
楚流烟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的接过陈友谅递过的玉佩,口中称谢道:“谢汉王。”
接过一看,是一方形式古朴的玉佩,朴质无文,温润异常,倒也不失是一块上好的璞玉。
陈友谅看着楚流烟于月下把玩玉佩的样子,清雅动人,不觉有些痴了。
应天之战迫在眉睫,朱元璋驻兵应天城外,将士们但见陈友谅战船盈江而来,旌旗蔽空遮日,兵容甚为壮盛。
帐下兵士一见议论纷纷,有的说不如出降友谅,再图机会。常遇春在军中大叫道:“我等和元帅这些年来东征西伐,从未折过锐气,这么可以被陈友谅那个鸟厮吓这般光景?你们只顾去降,俺却情愿战死的。”
说罢便要领了一千名健卒去和友谅交锋。徐达、刘伯温忙忙过来劝住常遇春,军中谣言甚多,徐达眼见士气低落,人心涣散,就提着剑寻到营中,斩了几个说投降的兵卒。
徐达提了头颅,吩咐传示各营,并对军士们宣示道:“如今大战在即,元帅已然安排好了谋略战策,陈友谅虽然势力看似强大,可是一接战,管保让汉军又来无回,军中若是有人还敢说降的,就照此模样,定斩不饶!”
一闻徐达此言,军中肃然,再也无人胆敢再提“投诚”两字了。
话说连日以来,陈友谅在汉阳城中对楚流烟关怀备至,已然视之为自己未来的皇后。阖府上下,也都对楚流烟恭恭敬敬,不敢违逆了楚流烟的意思。
陈友谅殷勤备至,思虑周全的替楚流烟安排了日常起居的一切事体,楚流烟也很是感动。如此逍遥度日,楚流烟都有些怀疑外间传言陈友谅如何刻薄寡恩,如何暴虐嗜杀,并不是实情。
可是到了黄昏前后,楚流烟卧于枕上休憩,耳畔却隐隐约约的传来阵阵的痛苦嘶叫之色,不绝如缕。楚流烟心下大奇,循着声觅去,只见花园假山堆中,此种哀号之声益发清晰可闻。
楚流烟细细的寻觅了一番,终于发现假山中有个秘密的入口。楚流烟正欲移步入内,突然一个暗哨跳了出来,对着楚流烟喊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汉王的囚室之外窥探。”
楚流烟回转身来,那人一见是楚流烟,连忙说道:“原来是楚小姐,汉王吩咐过,宫中什么地方楚小姐都可去的,只有石牢重地,请楚小姐止步。”
楚流烟很是好奇,对着那个兵士问道:“这是为何。”
兵士连忙解释说:“想来楚小姐也听的了,这里是汉王羁押那些奸细或者触犯了汉王的威望之人,汉王平素就在此处对他们进行责罚。说句实在话,实在是惨无人道,进入地牢里头的犯人,几乎上就不能活着出来了。死于此处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
楚流烟微微一笑道:“我不信,石牢不过是方圆一里左右,怎么可能有如许多的人死在其中。”
兵士一见楚流烟嫣然一笑,极为妍丽,不由的继续解释道:“楚小姐,你可不要不信,地上的地牢确实如小姐说是,不过是占地里许方圆。可是汉王命令工匠一共筑造了五层,其中的一层,汉阳特意饲养了许多毒蛇猛兽,如果有犯人抗不过狱中的酷刑,死于狱中,汉王就会令人将这些死尸剁碎,喂饲这些毒蛇猛兽。更有甚者,汉王倘若嫉恨某人,还会将此人活生生的推入这一层的毒蛇猛兽之间,汉王一边饮酒,一边观赏取乐。”
“有这等事体,你不会诓骗于我吧。”楚流烟心中凛然,杏眼一睁,对着兵士说道。
兵士一见楚流烟不信,便赌咒般的发誓说道:“方才对楚小姐所言,倘若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发完誓之后,兵士还唯恐楚流烟不信,并对着楚流烟说道:“楚小姐,你听,现在地牢里头一声声的惨叫,就是汉王拿着那柄牛皮鞭抽打犯人,犯人发出的惨呼声,原本听着的时候,小人还会心中不忍,可是如今听的多了,反而冲耳不闻了,有时候居然可以在惨叫声中自顾自的打瞌睡。”
说道这里,兵士觉的自己刚才刚才口太快了,说错了话儿。所以就对着楚流烟抱拳请求道:“楚小姐,你甚得汉王器重,已然是无人不知之事。只是方才小人对楚小姐言及此事,还请楚小姐千万不要和汉王提及,否则小人恐怕都要被汉王扔掉毒蛇猛兽那一层里头去了,到时候小人定然是性命不保了。”
楚流烟回道:“请放心,汉王面前我绝不会提及此事。不过本小姐来到此处的事情,还望不要告知汉王。”
兵士连忙应道:“这是自然。小人就算再多长一个脑袋,也不会将此事告知汉王的,小人还想留着脑袋吃饭,绝不敢轻忽。”
楚流烟辞别了兵士,依旧回到房中,听闻了这些事情之后,楚流烟有些闷闷不乐。原本以为陈友谅不过是有时候脾气不好,情绪激动之下方才下令杀人,如今看来,陈友谅居然以杀人来取乐,实在是丧心病狂,无可救药了。楚流烟不由的又想起以前去过的那些别陈友谅屠杀殆尽的村子的惨状,心中益发觉得倘若不能铲除了陈友谅的话,若是被陈友谅夺取了天下,那么天下人只能处于日日不可安生的荼毒之下。
念及此处,楚流烟觉得一定要帮着朱元璋战胜陈友谅不可,朱元璋虽然无赖,可是心中还有一分正气,可是陈友谅就不同了,此人实在是个混世魔王,暴虐嗜杀,倘若让他得到了天下,天下的苍生百姓定然陷入无穷无尽的灾祸之中。想想假山下的石牢之事,已然是极为可怕的了,倘若日后天下出现更多的这般的牢狱,那么百姓可就遭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