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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妈妈的头发苍白了许多,不过看着精神状态到是不错,她急切地拉住若璃的手,上下打量着,眼神迷迷蒙蒙,许多话哽咽在喉咙那里,却吐不出来。
自从宋妈妈回家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若璃。这几年一直照顾着若璃,而且若璃的身世很可怜,她又没有大小姐的骄纵脾气,十分好相处,几年下来,宋妈妈对若璃已经生了几分感情出来。
见到宋妈妈哽咽着,若璃微笑道,“宋妈妈,深夜来叨扰,若璃着实过意不去,但是没有其他法子,所以还请宋妈妈勿怪。”
“小姐啊,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快,你快些跟涟漪丫头进来,小心凉了身子。有什么话进屋子再说。”宋妈妈一边虚扶着若璃的胳膊,正如以前一样。一边对儿子嘱咐道,“柱子,赶快去把我的被褥搬到你房里去。”
“诶。”柱子应了母亲的话,作势就走在了前边,打算去搬母亲的被褥到自己屋子里。
此时宋妈妈已经虚扶着若璃的胳膊,进了她住的东面间的暖屋,若璃见到柱子要搬他母亲的被褥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连忙拦住柱子,转过身对宋妈妈说道,“宋妈妈,你这是要做什么?你的裤子还暖和着,怎的搬来搬去的。”
“小姐来了,自然要小姐住冬间暖房。我们这里的房子不比将军府,墙壁薄,夜里恐寒。不过这东间还好,在两个屋子中间,另一面又是柴房,白天里还能晒着太阳。”
若璃笑道,“这下子我懂了,就更不允你搬到别处了。我看这炕也挺大,要是宋妈妈不嫌弃,我跟涟漪今晚就跟你一起挤挤。”
宋妈妈还要推脱,毕竟人家是大家小姐,身子娇弱,让她住这暖炕,已经够难为人家的了,更不用说一起挤挤了。
这个时候,涟漪已经夺过了柱子怀中的被子,不理会他愣愣的模样,就把被子又放回了原处,笑嘻嘻地对宋妈妈说道,“宋妈妈,你就别推脱了,你伺候了小姐这么久,也应该知道她不是娇惯的主,你若再推脱,就是不乐意我们跟你一起挤挤了。”
若璃跟涟漪两人简单洗漱了下,而后就和衣一起上了暖炕。
三个人并排躺在大炕上,若璃给宋妈妈讲了事情的始末,以前自己这次出走的原因。宋妈妈的心当然向着自己小姐,只是她到底有点担忧,“小姐,你这私下地瞳,老爸他们不得担心坏了。”
“宋妈妈,你感觉谁会担忧我?”若璃说这话的时候,面带着苦笑。这个时候,躺在她身边的涟漪已经发出了微微鼾声,若璃转过身,轻轻地帮涟漪掖了掖被子。
听到若璃的话,宋妈妈更是心酸。她看了看窗外的月亮,惨惨淡淡,在漆黑的夜幕里,发出淡淡的光。宋妈妈慢慢地对若璃说道,“小姐,夜深了,还是歇息吧。这些事情我们得慢慢从长计议。”
“也好。”
若璃也累了,她要好好休息下,明日再做打算。她们躺着的地方,正好对着窗外,可以看到惨白的月亮。摇曳着树影子打到窗户上,忽明忽暗的。
心事也满,月也满。心事杂乱,月影凌乱。怎一个旖旎痴缠?
翌日,宋妈妈的儿子就出门去豆腐店了,屋子里面就剩下她们三个人。宋妈妈家的院子跟四合院差不多,到了应了昨日她说的东间西间房的位置。
院子里面的东边,有个小水井,上边是木头轱辘,旁边还放送打水用的木桶。在院子的西北角,有个木头制成的大笼子,从里面传来咕咕的叫声。
涟漪兴趣盎然地凑了过去,从缝隙看到了里面毛茸茸的小鸡,她一边逗弄着一边说道,“宋妈妈,这小鸡什么时候能生蛋啊?”
“馋丫头,这就着急吃鸡蛋了啊!”
那厢宋妈妈正跟涟漪说笑,若璃转过身,看了看北边那个库房,门敞着,从里面飘出淡淡的豆腐香,若璃暗想,这应该就是宋妈妈儿子磨豆腐的地方了。
看着涟漪跟宋妈妈说笑,若璃状似无意地对宋妈妈说道,“宋妈妈,你儿子真的很能干,我看着年纪不小了,怎的还未娶妻呢?”
宋妈妈的脸色暗了暗,慢慢说道,“我儿子已经娶亲了,不曾想我那短命的媳妇没有福分,柱子的豆腐坊才开起来,她就得了血崩,去了。”
若璃见状,不经意提及了宋妈妈的伤心事,感觉有点不是滋味,“对不起宋妈妈,我不知——”
“没事没事。”宋妈妈摸了一把脸,而后端着磨好的谷子面,去给小鸡的食料盆填满了。
小鸡发出咕咕的声音,此刻竟然成了院子里面唯一的声响。
扭过身,宋妈妈看到若璃跟涟漪都站在那里,神情关切,她一想,许是这两个丫头又想多了,她连忙说道,“小姐,你这是怎的了?不要多想,老奴没事的。其实都是过去的事情,最终谁都要进黄土的。”
涟漪看了看若璃,突然发现她的脸色有点苍白,一手扶着胸口,眉头紧皱的样子。她焦急地说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豆大的汗水从若璃的头上滚了下来,不但如此,若璃还感觉自己的身体在瑟瑟发抖,而且她的胸口那块白琉璃正散发着炙热的热度。
心猛烈地跳动着,仿佛要挣脱身体的束缚,呼之欲出一般。
见到若璃这个光景,宋妈妈也傻了,她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赶过来扶住若璃,“快,涟漪咱们快把小姐扶进屋子里。”
宋妈妈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外边的门响,同时,还有许多人说话的声音。
“开门开门!赶紧开门!”
听到声音,三个人同时抬头朝头看去,因为早晨柱子离开的时候时间太早,宋妈妈就再度把门落了锁,而今还没有开,他们家的木门正发出咣咣咣的敲门声。
若璃一手扶着胸口,心中暗惊。听着声音分明是家中小厮龙阳的声音。为何他们找的这样子快?大姐关若玑失踪了一天一夜,也没见找她回来,可是自己这才走了一夜,却已经找上门来了?
一万个理由都会存在,唯独不可能因为他们太过于担心自己。
其实,初步打算也不想走远,所以若璃才会听从涟漪的建议,留在宋妈妈家过夜。昨夜宋妈妈他们都睡了后,若璃一直未睡,她想,如果大娘他们执意让她嫁给欧阳玄奇,那若璃就索性直接离开,去翠渺山好了。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快找来啊!
若璃不知道的是,当初关若玑逃婚,只是将军府的人出来寻找,再加上一些特别的原因,所以才会一直找不到。
可是这次她出来,不但将军府的人出来寻找,睿亲王府的人,欧阳宰相家的人都行动了。
听着那急迫的敲门声,又看到若璃苍白的脸色,涟漪焦急地对宋妈妈说道,“宋妈妈,你家有后门吗?”
宋妈妈点头,立刻领着她们二人来到了昨晚她们住的东间一个大柜子的跟前,开始挪动这个柜子。
“涟漪你快去帮宋妈妈的忙。”
涟漪刚拿起她跟若璃两个人的包袱,往身后一背,就赶快来到宋妈妈身旁,帮她推柜子。只见三尺见方的一个小洞出现在众人眼前。
“宋妈妈,你的屋子里面竟然还有这么大个洞啊!”涟漪哑然。
已经没时间说笑,宋妈妈先扶了若璃走在前边,然后督促涟漪快些走。“你们快些走,出口是一簇豆子地,在外边就是小路,你们可以顺着小路。小路东边是回城,西边是出城,你们自己决定罢。”
话一说完,宋妈妈就用尽老力,把涟漪一推,同时,她已经把一些金币塞进了涟漪身上的包裹里。
“涟漪,好生照顾小姐,这些钱虽然不多,但是你们也不要委屈了自己。”宋妈妈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把柜子再度推过来,恢复了原貌。
她微微地看着柜子发呆,耳朵中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那是她家的大门支离破碎的声音……“宋妈妈!”
若璃身后是涟漪,她已经无法看到宋妈妈的脸。涟漪咬着嘴唇,推着若璃说道,“小姐,快些走吧。听刚才的声音,门外许是来了许多人找你。”
事已至此,若璃只好在心中默默感激宋妈妈的相助,一点一点朝洞口边爬去。
其实这个洞很短,洞口正如宋妈妈所说,是一片豆子地。此时的豆子已经成熟,饱满的颗粒在阳光的照射下,金灿灿的,煞是喜人。
若璃跟涟漪两个人狼狈地从豆子地中走出来,还没等去看宋妈妈所说的东西两条路,只看到眼前浩浩荡荡地这群人马,两个丫头都愣住了。
“哇!九王爷,你别说你现在才收到信鸽!”涟漪懵懂地看着眼前英气逼人的王爷,因为见过的次数众多,而且涟漪又仗着王爷很疼爱自家小姐,所以面对着他的时候,胆子也大了一些。
目光偏冷的风靖胤,脸上还是一抹难以消弭的疲惫。可是他的表情淡淡的,让人猜不透他的心事。
只见风靖胤越过出聒噪的涟漪,直接来到若璃跟前,看着她身穿着素朴的衣衫,苍白的脸,并且一直颤抖着的身体,风靖胤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璃若昂着头,看着风靖胤,轻声说道,“你是带我回家的?”
风靖胤微微一怔,如果不是白孽把事情的始末都告知了他,他甚至会产生错觉,此刻的若璃好似一只倔强的小动物,很可怜但是却很骄傲。她口中的回家,回哪个家?回谁的家?
“丫头,愿意去睿亲王府住几天么?”
若璃一愣,倒是涟漪反应过来,她走到若璃身边,小声儿说道,“小姐,如果现在将军跟大夫人还是要你嫁给欧阳玄奇,那我们倒可去王府躲上一躲。”
“九王妃可是欧阳玄奇的亲姐姐。”若璃冷静地说道,但是她一时又说不清,自己这话是对涟漪说的,还是对风靖胤说的。
说话间,若璃感觉心依旧在绞痛,她一直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子,以前也没有过这种感觉。
身子一发软,若璃就要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站在她身边的涟漪还没等伸手,风靖胤已经先一步把若璃抱在了怀里。若璃用尽最后的力气撑起眼皮,看着那双深如墨潭般的眼,最后到底恍惚了。
她已经彻底分不清,风靖胤跟陆志胤了。
“她这是怎么了?”风靖胤稳稳地抱着若璃,大步朝一匹白色的骏马那里走去,涟漪屁颠屁颠地跟在身后,突然听到风靖胤说了这么一句,她懵懵地回道“我也不知,好像小姐心口绞痛,然后就这个样子了。以前并没有这个病症。”
不知道怎的,抱着若璃跃然马上的风靖胤,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在他的眼睑处,隐隐约约出现了黑色的青影,一看就是劳顿奔波没休息好。一思及若璃以前得过怪异的病症,风靖胤立刻叫了白孽。
“孽,你带人先回王爷府,而后带几个得力的去青山小筑找我。”
白孽有点为难道,“可是王爷,你是不是应该先去趟王上那里,把边防的战事交代一下为好?”
低头又看了看昏迷着的若璃,嘴角都有点微白,丝丝细汗自她的额头渗了出来,阳光一照,晶莹发亮。风靖胤淡淡说道,“没事,我自有安排。还有,你待会儿来青山小筑,再带个大夫过来。”
这下子,白孽没有办法,只好照办。
可是看着王爷带着小姐就要离去,而那群大兵也朝反方向而去,这下子背着包袱的涟漪傻了。
“我怎么办啊!王爷,我得跟着小姐啊!”
“你回将军府去,但是决不可说是我带走了丫头。”风靖胤冰冷地说道,一想到他们给若璃定了婚事,风靖胤的眼神里面就迸射出了寒人的光。
涟漪激动了,“我才不要回去,将军府只有小姐对我最好,她去哪里我就要跟到哪里去!”
“那你跟着马跑吧,不跑丢了,就能继续陪你的小姐。”丢下这句话,风靖胤一踢马肚子,轻呵一声,朝远方飞驰而去。
涟漪一屁股坐在地上,急得都哭了。
白孽见状,无奈地笑了笑,他安排一个随从,骑马朝涟漪走去。而白孽自己就听众风靖胤的安排,率领众人,往王爷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