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笑和唐意这段时间一起行走江湖,早已培养出不少默契。
他看着唐意慢慢向何婉仪靠近,已知她打什么主意。所以,那边她把人往澹台凤鸣怀里一推,他这边也已开始发难。
抬起一脚,准确地踢向澹台文清的膝盖,手也没闲着,那把原本削着雪梨,蕴了柔情蜜意的匕首,此时变成一道寒光,直取澹台凤鸣的咽喉。
这两下攻敌所必救,澹台文清见那一脚隐隐夹着风雷之声,若不及时趋避,必然骨折筋断,他这风流王爷,只怕要变瘸腿王爷。
他当机立刻,侧身避开,同时发出一枚暗器,击落匕首。
唐笑要的就是他这一避,刹那间错身而上,成功越位到了澹台凤鸣身边。
澹台凤鸣见唐意那一笑,已知她要耍心计,但看到她向自己伸出的手,却无法抗拒这个请求。
当那具柔软的娇躯向自己扑过来时,他不但不避,反而一掌毫不怜香惜玉地将何婉仪推至一旁,眼睛盯住唐意,身子一闪,堵住了门。
至于那柄飞向咽喉的匕首,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他就赌唐笑要的是截住他,为意意逃走争取时间,而不是他的『性』命。
匕首被澹台文清发出的暗器击落,发出叮地一声脆响。
与此同时,唐意不往门边跑,反而扭身跑向了窗户。
她霍地跳上桌子,踩上窗台。
澹台文清离她最近,当下不假思索,追了过去,伸手去拉她。
唐意自腕上褪下一只镯子,往他头上死命一敲,娇叱:“打你的小人头!”
澹台文清猝不及防,额上结实地挨了这一下,肿了好大一个包,哎哟一声捂住额头。
只这一闪神间,唐意已把镯子往挂窗帘的木楔上一挂,回眸,睨着他清冷一笑。
澹台凤鸣这才发现她不是要夺门而出,竟然是要跳窗逃跑,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脱口狂喊:“不要!”
脑中嗡嗡直响:她为了躲他,竟然连命都不要?
唐意哪里肯听?纵身一跃,自三楼窗户跳了下去,瞬间没了踪影!
澹台凤鸣再要冲回来,唐笑的剑已出鞘,他只看到一络黑发在风中飘扬。
澹台文清顾不得头上的包,跃过来加入战局,喝道:“四哥,别愣着,快下去瞧瞧啊!”
转瞬间温柔乡已变成了惊魂地。
“啊~”
“杀人啦!”
人们相互推搡挤踏,尖叫声,奔跑声,响彻了整个万花楼。
陈风和上官雅风在外面转了好几圈,估『摸』着差不多了,这才走了进来。
哪里知道,竟然看到一个如此混『乱』不堪的场景!顿时愕然不知所措。
从三楼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他们对视一眼,立刻循声冲了上去。
唐意自窗户跃下,安全落地,这才按动镯上机关,镯子啪地弹开成两半,顺着腕上的金线唰地回到手中。
她重新套在腕上,扭头朝趴在窗边往下张望的澹台凤鸣嚣张地比了比中指,转身没入混『乱』的人群里,出了万花楼。
澹台凤鸣见她安全着地,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来,可那刚熄下的怒火却再次狂燃了起来。
虽不知她比的是什么手势,但看她那态度就憋了一肚子火。
他冷着脸,一声没吭,从窗户跃了出去,没有往下跳,却上了房。
她没有武功,他就不信,出了这万花楼,她还能飞天遁地不成?
果然,只过了两个屋脊,就看到她娇小的身影在街上飞跑。
唐意气喘咻咻地跑了一条街,忽地醒悟。
不对啊,他来逛窑子被她逮住,他都没心虚,她跑什么跑?
再说了,云清歌已经死了,她现在是唐意,就算被他遇上,又岂奈她何?
这么一想,她也不着急了,索『性』停下来等唐笑。
他以一敌众,胜算虽没有,脱身应该不成问题。
“怎么,不跑了?”清冷温润的男音在脑后淡淡地响起。
唐意大咧咧地回头,冷冷地觑着那熟悉的脸:“我跑不跑,关你什么事?”
“意意!”他不悦地低喝。
很好,走一趟江湖,越发变得行为乖张,目中无人了!女子逛青楼,学人狎JI,竟然半丝羞愧也没有?
“你是谁呀?”唐意冷笑:“咱俩见过么?”
别以为摆出一副先人夺人的气势就是有理了?
切!真要认真计较起来,谁教训谁还不一定呢!
“意意,”澹台凤鸣努力抑制住翻涌的情『潮』,慢慢地一步一步向她走过来,忽地伸手将她揽入怀中,闭上眼,深深地呼吸着,那种深入骨髓的味道:“你骗得了别人,骗不过我。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认得出来。”
虽然他对自己的判断从来不曾有过怀疑,这些日子也正是依赖着这份自信,艰难地撑过一个又一个孤寂难熬的长夜。
隔了这么久,他终于可以确定,她还活着!
真好,她又在他的怀里,那么真实,那么充满了活力!
虽然,她否定他,不认他,对他满怀着怨恨,充满了叛逆。
但,这对他而言,都不是问题。
因为,她还活着,这,就够了!足够了!
“是吗?”唐意心中一痛,退后一步,努力从他怀中挣脱了出来,握紧了拳头,仰起头,冷冷地直视着他:“即使她已挫骨扬灰?”
这一句话,等于已承认了她是云清歌。
因此,她的话虽极尖锐,澹台凤鸣却悄悄松了一口气,温柔地看着她:“以前的事,我可以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