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韬面如金纸,忽地吐出一口鲜血。
谢隆施施然从其身后走出,一脸嫌恶地说道:“真碍事,这么一大堆肥肉挤在我眼前,似乎还散发着阵阵恶臭,真是恶心至极!下次莫要再靠近我,否则,就不是踹你一脚这么简单了。”
“谢隆!你敢动手!”董彩环气得头发都飘浮了起来,她与花韬同为杨轻烟的亲传弟子,情同姊妹。此刻看到花韬被谢隆一脚踹得口吐鲜血,她恨不能将后者碎尸万段!!
花韬却一脸哀求地说道:“彩环姐,不……不要……”
“哈哈哈……董师姐,你一个外人,管得着我们的家事么?这头肥猪死缠烂打,我怜悯她并未与他断绝关系,怎么?你们还想插手偶们的家事不成?”
谢隆开怀大笑,让崔封等人杀意凛然,但碍于花韬对对方的“爱”,而不敢爆发出来。
这时,围观修士窃窃私语起来,一段对话传入了崔封的耳中。
“谢师兄好威风!这些亲传弟子都不敢动他!”
“可不是!谢师兄玉树临风,那女子却胖得令人生畏,谢师兄对她不离不弃,已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有朝一日,我一定也要如谢师兄一样,身为内门弟子,却将亲传弟子压得死死的!”
“嘘!小点声,这些亲传弟子耳朵都尖得很,说不定他们都听到了。”
崔封不动声色,四周的内门弟子、试炼弟子,窃窃私语的内容大致相同。
不过,令崔封讶异的是,所有讨论的修士,几乎一面倒地偏向谢隆,认为他对花韬不离不弃,已是莫大的恩赐。
至于谢隆对其拳脚相向的事,则被奇怪地忽略过去了。
而一些女修士,言辞更为激烈,诸如“不要脸”、“下贱、”、“不守妇道”、“肥成那样,还不如去死”等。
听着周围这些修士的议论,崔封心底发寒。眼前的一切,最大的受害者应该是花韬才对,为何旁观之人,却是将锋利的矛头对准她呢?
姬婵瞟了一眼崔封,见其满脸恐惑,于是面无表情地点了一句:“对女性修士的歧视,是修真界亘古至今传承下来的陋俗。”
崔封依旧不解,但见姬婵似乎不欲再深谈此事,他只得缄口不言,暗自思索起来。
“我走了,以后别动不动就来找我,不嫌丢人现眼!”谢隆轻蔑地冷哼了一声,而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崔封,笑道:“哈哈,被抛弃了?别以为你是亲传弟子,你就踩在我头上去了。”
崔封双眸一眯,身形一晃,伸出手掌,灵弹连珠术蓄势待发。
“崔师弟!”花韬一脸惊恐,庞大的身躯挡在了谢隆面前,而后“扑通”一声跪伏在地,以哀求的口吻说道:“崔师弟,求求你不要伤害他!他侮辱了你,你报复我就好!”
崔封掌心中的黑芒敛去,他不解地喝问道:“花师姐,他将你视之若破鞋,你为何还这样百般维护他?”
“我爱他!”
花韬声嘶力竭地咆哮了一声,让崔封浑身僵硬。
“爱?你爱他……可你曾想过没有,你这份爱,根本就是被他拿来利用了!”崔封冥冥中好像把握到了什么,质问道。
花韬嚎啕大哭起来,断断续续道:“你……你不懂……隆哥哥他……只是……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罢了!他还是爱着我的!”
随着花韬最后一个字说出,崔封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这所谓的“爱”,究竟是什么东西了。
崔封不再言语,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回到姬婵等人旁,默默地思索了起来。
这时,一道人影闪身而出。
王输、胡勒等人连忙见礼道:“钟师叔。”
黄忧乔上前一步,叫了声“师父”。
董彩环则愤愤不平地吼起来:“师叔!那人渣……”
钟碧黎摇了摇头,打断了董彩环的话,她径直走向花韬。
周围的内门弟子见到长老级别的人物出现,一个个不敢再议论,静静地看着即将发生什么。
谢隆心中“咯噔”一下,不过,他并不慌乱,而是迎上前恭敬道:“弟子谢隆,拜见三长老。”
钟碧黎淡淡地“嗯”了一声,而后走到花韬面前,抬起缭绕着光华的手臂,将其轻而易举地托起,然后对着崔封问道:“崔封,你还追究方才谢隆对你出言不逊么?”
低头沉思的崔封惊醒,回过神来后,面无表情地答道:“就当是一只野狗在乱吠,不追究了。”
怨毒的神色在谢隆脸上一闪而没。
“那好,花韬,你崔师弟不追究了,你也不必再哭了。”钟碧黎对着花韬轻声说了这么一句话后,便加大音量,对着四周的所有修士说道:“散了吧。”
谢隆心底冷笑,对着钟碧黎作了一揖,而后大步离去。
花韬站在原地哭哭啼啼,周围那些修士的目光,化作一柄柄斧子,重重地劈在了她的心上。
“又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息事宁人,息事宁人……就让韬儿受尽委屈么!”董彩环见钟碧黎挥散人群,对那谢隆没有任何表示,气得语无伦次起来。
敖承掌也是轻叹一声,沉声道:“师叔自有他们的用意,我们就不要多嘴了。”
王输也劝解道:“即便长老们要惩处谢隆,花师姐也会拼死阻止,唉唉……只能怪花师姐的执念呐……”
黄忧乔握紧粉拳:“换做是我,早就将这谢隆拧碎成‘人渣’了!”
周围的修士逐渐散去,大多数人都准备离此地远一些之后,再眉飞色舞地谈论今日所发生之事。
钟碧黎走到崔封等人面前,道:“彩环,你将花韬送回指天峰吧,送行大会你们就不必参加了。”
董彩环恨恨地应了声“是”,而后招呼也不打,一把抓着花韬那庞大的身躯,兔起鹘落般远去。
钟碧黎轻叹一声,见到黄忧乔一脸咬牙切齿,笑道:“忧乔,你呀……”
“师父,别说了!我不会那么冲动的,谢隆这种人,自然会有老天来收拾。”
钟碧黎哑然失笑,扫视了一眼几位亲传弟子后,嘱咐道:“你们可是我东篱宗未来的支柱,目光可要长远些呐。见到同伴被欺辱,想要帮忙是好事,但也不要如此沉不住气。待到你们能看见整件事的全貌、以及事情延伸出的隐秘之时,再决定自己的行为也不迟。”
众人似懂非懂,唯有姬婵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身子一震。
钟碧黎不着痕迹地看了姬婵一眼,随后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崔封,最终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