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沉浸在悲戚的气氛中许久,宁冲当先打破沉寂道:“或许……这方鼎也是一件极度不凡之物,它吞噬了这些法器,有朝一日,说不定便能换发出昔日的光彩……”
这番话,说得宁冲自己都不信。
“对敌之时,若是能将对方的法器吸走,这方鼎也未尝不是一宗异宝。”庄瑶想了想,出言安慰道。
崔封微微点头,他明白“身外之物终为无”的道理。
古有悟妙谛、彻真我的大师,视灵丹妙药为虚妄,观宝符珍器作云烟,纵有通天彻地之能,却以凡人之姿,足履平地而游于四方,每日一茶一饭、一枕一席即可。
如此翛然洒脱,窥破红尘的做派,实在是令人神往,其中蕴含着的真谛,才是修真者真正应该追求的!
可是……
若是真的亲身体会到,与唾手可得的宝物失之交臂的感觉后,才会明白,一切大道理,都只是狗屁而已。
崔封看着方鼎,怨愤的同时,不由得庆幸,还好自己拿出的是那木简,倘若当时心血来潮,将晁玉扳指、浮兰净瓶,乃至戌牙这些他压箱底的法器拿出,只怕此刻,他已是心灰意懒,再无半点心情前往象罗矿山了。
强振心绪,崔封将那酒葫芦、茄草烟等物收到了储物袋中。
地上还有几个瓷瓶,其中总共还装有十几颗一品丹药,崔封拿了三颗补气丹、三颗炼焚丹,其余的则由宁冲与庄瑶瓜分了。
这时,不远处的林子中,一头“风鬃鹿”正一脸警惕地望着崔封三人。崔封咧嘴一笑,一扫先前的郁闷,提议道:“不如,吃一顿再上路吧。”
宁冲抬起手,白色灵力盘旋在其掌心,一道灵弹眨眼间便凝聚而成,击中了那头来不及反应的风鬃鹿。
崔封美滋滋地跑过去,庄瑶则拿出了一柄小巧的匕首,磨刀霍霍。“噼啪”声响起,火焰熊熊燃烧。
很快,一股肉香,便向着四周弥漫开来。
与此同时,两三里开外,一棵古木之下,站着两道窈窕身影。
两人都是双十年华的女子,其中一人穿着朴素大方,正不断向着远处眺望,神情间略有一丝焦急。
而另一名女子,脸上抹着浓重的粉黛胭脂,看上去虽称得上“美丽”二字,但却给人以极不真实的感觉。最引人注目的,则是她身前一双浑圆的白兔,几乎快要将那短短的抹胸撑开。
那其貌不扬、穿着朴素的女子开口道:“师姐,素儿都已经去了好久了,怎么还没有归来,不会是遇到什么不测了吧?”
一旁,那浓妆女子,不耐地腹诽几句,脸上则扬起温和的笑意,说道:“别担心了师妹,素儿为我们探路,找到路后它自然会回来的。”
忽地,那面带忧色的女子,指着远天一缕极淡的袅袅烟雾,火烧眉毛一般说道:“师姐!那里有人!不会是……”
“唉……又要折腾了……”浓妆女子暗叹一声,跟着那已经奔行而去的朴素女子掠去。
……
肥厚的油脂化为晶莹剔透的液体,滴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上,发出令人心醉的“滋滋”声。鹿腿外皮,已是被烤得金黄酥脆,有几处还卷起了焦皮,一股浓郁的香味传出,令人不由得想象,一口咬下去,定是汁液四溅,肉香满口。
崔封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十几厘高的陶土小罐,放在地上。
然后他一手持一柄凡铁匕首,将火堆上的大块鹿腿肉划出一道道口子,让其内部也能充分得到火舌舔舐。
他另一只手,则拿起陶土罐,将其中的酱汁泼撒在鹿肉之上,一边用匕首抹匀。
那黝黑的酱汁在火焰的烘烤之下,化作一抹诱人的色泽,融入到了鹿肉之中,金黄的光泽之上,多了一种更为深邃诱人的酱色。
一旁,宁冲伸出手指,灵力一涌而出,切下一块肉来,大快朵颐。
一边吃,他一边赞叹道:“不错,这酱汁味道极佳,也不知是如何调配的。”
庄瑶也切了拇指大小的一块鹿肉下来,她脸上有着那道伤痕,嘴唇不能大幅度开阖,只能一小块一小块吃。
“这董豺倒是极会享受,储物袋中烟酒齐备,还有各种款式不一的袍服与佐料,想来平日里过得也定当十分滋润呐。”崔封咬了一口焦脆的肉皮,咸淡适宜,酱汁也完完全全地渗入其中,他险些将自己舌头一并吞入腹中。
宁冲看向崔封,道:“过得再滋润又如何,你不还是将他‘那儿’都给斩去了。日后,他怕是只能生不如死喽。”
“是啊,真是让我心生怜悯呐。”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二人在竹篁村中生活之时,便明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轰成齑粉!”的道理。
一只鹿腿,很快便落入了崔封、宁冲二人的腹中,庄瑶只是尝了尝味道,便安静地坐在一旁,听着两人谈天说地。
“说起来,风鬃鹿倒是一种非常少见的生灵呐,东篱宗八峰的豢兽园中,加起来也不过三五头。想不到这林子之中,竟是有这种生灵出没。”宁冲感叹道。
崔封撕咬着手中的鹿腿肉,说道:“难怪这肉质如此劲道,相当有嚼头。”
“话说,你们可有想过,某一日,我们人族,将会沦落到家禽畜生的境地。”庄瑶忽然开口道。
崔封宁冲二人默然不语。
见两人神色间有些不自然,庄瑶连忙解释道:“我只是突发奇想罢了,当初为了训练……我还拿了十几头铁甲犀练手……”
宁冲嘿嘿一笑,打趣道:“东篱宗内门第一人,似乎很是在乎我们俩的感受呐……”
庄瑶柳叶眼一瞪,宁冲脸上笑意立时收敛,低头继续吃起风鬃鹿腿肉来。她看向崔封,见对方淡笑着望着自己,心中小鹿乱撞。
不一会儿,这第二只鹿腿,也被两人风卷残云般吞入腹中。
还剩两只鹿腿,以及风鬃鹿的躯干头颅等。他们决定将两只鹿腿,以及风鬃鹿头颅上的鹿茸收入储物袋中,其他的则就地掩埋。
风鬃鹿的四只腿以及头上一对鹿茸,聚集了它全身的精华。
崔封以灵力刨出了一个大坑,正欲将风鬃鹿的躯干、头颅等放入其中掩埋,一道撕心裂肺的尖叫,直接贯穿了崔封等人的耳鼓。
“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