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行人趁着夜色翻出了八风口,回到了挡马寨黄老头儿的住处。
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钟,黄老头儿那老两口却还没有睡,他们正心惊胆战地站在西屋门前,我们走进一询问才知道,原来在我们离开不久以后,张沃就已经尸变了,老两口也不敢开门应付,老朱闻听此言,拿着黄老头儿院子里的斧头冲到屋里三下五除二就把已经尸变的张沃的脑袋砍个稀巴烂。
不过黄老头儿似乎对宫二和老朱的到来非常反感,虽然我没有说他们两个也是去盗墓的,不过黄老头儿不是傻瓜,早就已经猜出个大概。他想要把宫二和老朱赶出去,可是一听说这两个人可能会解开大伟身上的尸毒,他便勉强把宫二留了下来。
黄老头儿问起大伟的事情,我就胡诌道:“他在墓室里取走陪葬品时被尸毒给侵害了。”
他心有余悸地说道:“幸亏有我那个护身符呀。”
黄老头儿还想要说些什么,但看我们几个人都是精疲力竭就安排给我们一间屋子让我们早早休息。我们脱光了身上的衣服放在炕头烘干,躺在床上,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进入了梦乡。
宫二这一路一直默默无言,我知道他心里面还惦记着那空空如也的金香玉宝函和里面的锦囊。
——“摇光穴已破,龙图文无踪;若得有缘人,受禄可无功。”
按照宫二的解释,那八风口的古墓早就已经被先人盗掘过了,而且,先人盗掘古墓似乎也并不是为了发财,毕竟那女尸身上所有的陪葬品都完好无损,唯独那金香玉宝函里面的东西不翼而飞。
龙图文,那应该就是宫二他们口中所要寻找的龙甲。那锦囊一定是先人留下来的没有错,可“龙图文无踪”又是什么意思呢?不管怎么看,这句话的意思表明,那先前的盗墓贼来到此处的时候,龙图文已经消失不见了,可他却没有给予任何的解释。
让我感兴趣的反倒是那最后两句——“若得有缘人,受禄可无功”。
自古以来,中国人都讲究一个无功不受禄,可是那锦囊中却写着“受禄可无功”,难道说那所谓的龙图文只有遇到有缘人才会现身,否则其他人即便是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无法找到它么?
我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境。
这一觉我睡得十分不踏实,虽然身子很累,但一闭眼就会做各种各样的噩梦,一会儿梦到那二尺坛棺群里婴儿的哭喊声,一会儿又梦到中庭里成群的白狐。
但做的最多的一个梦却是被人追赶。我梦到自己一个人在荒无人烟的旷野中拼命地奔跑,身后有一个身穿古代金甲的勇士疯狂地追赶我。
我跑啊跑,也不知道跑了多长时间,终于累的气喘吁吁趴倒在地上,那金甲勇士从后面追了上来。我回头一看,不禁吓得魂飞魄散,只见那金甲勇士浑身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面爬出来。在看那脸竟然长满了白毛,一双绿幽幽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次嘴獠牙,竟然是那传说中的白狐将军。
我以为它因为我破坏了它的墓穴而要杀我,事实却并非如此。它站在我的对面,说:“君子莫惧,我此番赶来是为了报恩。”
我不明所以,就问它报什么恩。它道:“郭玉峰老道修墓禁锢我之精魂,今墓穴已破,我得以超度,又逢君子危急关头救我子孙于危难,特献一宝物以报恩德,并将子孙赠与君子以供驱使。”
我心中稍稍冷静了许多,却不想刚要开口答应,竟然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我从炕上爬起来时,发现宫二和老朱已经整装待发,见我醒来,宫二走到我身边道:“小川,我和老朱要先走一步把这里的消息汇报给家父,大伟的病情目前来讲还构不成生命威胁,三天以后,我会回来找你并想办法救大伟,不过在此之前,你最好还是把他送到医院去。”
我点点头,起身要穿衣服相送,宫二和老朱却摆摆手示意我不需要客气。
宫二和老朱走后,一直到了晌午我和吴洋才缓过乏来。大伟迟迟没有醒过来,黄老头儿倒还算客气,给我们两个人做了一顿午饭,问我们大伟的事情该怎么办。
我心有愧疚,说:“我打算先把大伟送到医院去,虽然医院并不一定能治好他的病,不过按他现在这状况,完全昏迷,连进食都是问题的话,送到医院总是有利无弊的。”
黄老头儿点了点头,叹声道:“唉,贪念一起,杀身祸生呀!他要是不贪图那墓室里的明器,也不会弄成这样。”
我说:“不管怎么样,事情已经发生了,说别的都没有用。老爷子,大伟的医疗费我可以全包,可是对他家里人,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交代,毕竟总不能说他中了尸毒吧。”
黄老头儿说:“放心放心,他家里那边的事情我会去周旋,这个你不用担心。”
“那吃完饭我们立刻启程,至于那些明器,就先放在您这里吧。”我说。
黄老头儿点头同意,于是,下午的时候,我开着车载着满脸伤疤的吴洋和昏迷不醒的大伟回到了城里。我先把他们两个送到了医院,吴洋虽然没有受到什么大伤,不过却落得满脸伤疤,我心里过意不去,他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伤疤是男人的勋章,有了这几道疤,我看以后谁还敢冲我吆五喝六的。”
我知道他这么说是为了安慰我,便对他道:“赶快找家好的整形医院处理一下,处理好了,应该不会留什么疤痕。”
吴洋的事情安排妥当后,我在一家不大的医院给大伟开了一间病房。这个时候医院也放年假,值班几乎个个都是庸医,检查了半天也弄不明白大伟的病情。最后只是说留院检查,等年假过后由专家过来会诊,除此之外只给大伟挂了一瓶葡萄糖并且插了食管。
我马不停蹄,暂时离开医院,准备回家找些日常用品,好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好好照看大伟。
回家的途中,我给那名叫崔莹的雇主打了一通电话。
崔莹听了我的声音,异常激动地问:“怎么样,关于我丈夫有什么线索了么?”
老实说,我跟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是我从事私家侦探工作以来办的最差劲的一件案子,于是我对她说:“你丈夫的事情还是没什么线索,恕我无能,你给的订金我全部退给你,这案子,我不接了。”
崔莹自然听出了猫腻,问:“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状况了吗?”
“没什么状况。”
电话的那边沉默了一阵子,我见她迟迟不肯说话,就打算要挂掉,可就在这时,她却开口问了我一个很诡异的问题——“我丈夫,他还活着么?”
我心中一惊,这一句话问得太过于唐突,而且也不合情理,就好像她早就知道她的丈夫会遇到什么危险一样。不过我转念一想,人失踪了半个多月毫无音讯,按常理来说,人们肯定会向最坏的方向做打算。随着张奔的死,林群那一伙人的踪迹恐怕很少再会有人提起了,在这样一个时代里,不出半年,他们就将完全被人遗忘,就像从来都不曾在人世间存在过一样。
只不过我当时脑子乱作一团,心里面只想着大伟的伤势,就随口道:“八成已经是遭遇不测了,这案子就到此结束吧,如果你不死心,就去找别人帮忙吧。”
说完,我还没等她回话就把电话挂了。我现在对林群那伙人可是半点兴趣都没有。
下午四五点钟左右,天已经黑了下来,路上的人很少,我一个人开着汽车往家走,心说总算是清净了下来。
汽车开到家门口的时候,我熄了火,正准备下车,可就在这时候,我身子一僵,猛然听见自己的后座似乎有个女人在低声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