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里,申帅细心地照顾着天伯,天伯也教了他很多动物的知识,每天融入在大自然,也让他压抑的心情好了许多。
这期间,他和那只眼镜猴已经完全成了朋友,除了晚上休息的时间,“木木”几乎都形影不离地黏在他的身上。
陈所长也信守承诺的来了,那是几天后的事情,没看见郑强,大概他不好意思来见申帅吧。
“申帅,这几天在山上没吃好吧,我给你们带了些新鲜菜,今天我休息,咱们好好乐乐。”陈所笑着说。
“那对父子认罪了吧?”申帅问。
“唉,妈蛋的,那对父子油盐不浸,爷俩整个一对混蛋,害的我们熬了一通宵才把笔录做完。案子基本结了,下面走司法程序,就看法院怎么判他们了。对了,我们所里向上级给你报请了见义勇为奖,但,那些王八蛋领导在了解了案情以后,竟说你什么也没干,就说了几句话,也没和嫌疑犯接触,不能算见义勇为。最后,我都和他们吵了起来,也没用,唉,说起来就窝火,不说了。我们结个案子,一人奖励五十,想着这些钱也拿不出手,就给你和天伯买了点吃的,老弟你可别介意啊...”陈所长心情郁闷地说道。
申帅一听,没想到警察破个案子,奖励的钱才那么点,他以前不知道警察是怎么抓嫌疑犯的,但这次他亲身经历过才知道当时的情况是多么的危险,那可是分分钟都可能敌我同归于尽的场面啊。
看来,基层警察当的也太不容易了,申帅心里想。
两人正说着,突然响起了手机彩铃声,陈所长神色紧张地掏出手机,喂喂了两声,冲手机骂了句:“滚蛋。”然后如释重负地对申帅说:“妈蛋的,吓我一跳,还以为又有什么案子发生,原来是推销保险的。”
申帅没想到手机在这里还能接收到信号,那天伯为什么不备个手机,发现捕猎者时报警不更方便吗?也可能老人在山上待惯了,都脱离了现代生活,而自己在山上待了几天,竟也忘了下山给慕容去个电话...
不想了,还是赶紧给慕容打个电话吧...
申帅借了陈所的手机,给慕容拨了过去,里面传出了一个甜美的声音:您拨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等了一会,申帅再拨,手机里传出的还是那句话,他心里顿时明白慕容已被切断了与他联系的任何方式,心情顿时黯淡下来。
申帅默默地把手机还给陈所长,陈所热情地说:“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吧,多打几个电话,你出来这么久,家里人一定很担心...”
申帅这才想起,好久没和早早姐联系了,于是和早早通了电话。
电话刚拨通,早早就在那边问道:“你在哪?慕容派人送来一箱东西,我也没敢打开,你们从日本回来了?怎么不回来?是不是和慕容闹别扭了?我打你们的手机一直都打不通...”
早早一连问了几个为什么,让申帅无从回答。不过,让他高兴的是,慕容给他留了东西,说不定是慕容留下的联系方式。
但很快他就生自己的气来,自己太笨了,明明知道慕容要回去看爷爷,然后再到美国,自己就应该第一时间赶回szj,说不定还能见上慕容一面。就算是一时赶不回去,也应该给早早姐一个电话,好及时了解那边的情况。怎么就没想到呢?怎么就没想到呢...
申帅自责地骂着自己。
想到慕容留下的东西,申帅已是归心似箭,对早早说自己很快就回去,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就挂了电话。
此刻的申帅恨不得马上就能回去,奈何已是傍晚,只能等到明天才能动身了。
陈所长带了酒,那晚他们喝的很开心,最后两个人都喝高了,相拥而泣,嚎啕大哭起来。陈所长哭是因为工作压力大,那些捕猎者为了利益,不断地铤而走险,搞得他们没日没夜地破案,外面的人都觉得他们警察很风光,又有谁知道他们心的苦呢?而申帅哭,自然是一种失恋的宣泄。
只有天伯没醉,拿着“兽笛”呜呜地吹奏着没人能听懂的曲子。
申帅着急,那些鬼更急。
“这小子被慕容害的神魂颠倒,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完成我们的心愿啊?”“拳王”说道。
“小帅现在的情绪很低落,我们要给他点时间,再说,马上就要过年了,怎么着也得等春节过后再说。”“骂王”体谅地说道。
“我们要想办法帮助他振作起来,他就这个样子,也没办法完成我们的任务啊...”“地王”说道。
“地王说的对,要不咱们给他介绍个对象,这叫情感转移法,也是最有效走出失恋沼泽的办法,你们谁认识美女?”“车王”提了一个建议。
“尽出些馊主意,你以为每个人像你一样容易移情别恋啊,小帅这么单纯,一时半会是很难忘记慕容的。”“骂王”反对道。
“都别说了,感情的事只能靠自己去解决,我们谁也帮不上忙,现在的申帅已经不是刚从山沟里出来的申帅,相信他能走出感情的困扰,我们耐心地等待吧。”“孩子王”说道。
众鬼议论了一会,安静了下来。
就像天伯说的,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申帅也不可能永远都呆在山上。
天伯的脚伤已基本痊愈,次日,申帅提出了辞别,正好乘陈所的车一起下山。
天伯知道这一天终要来临,没有挽留,而是很豁达地说道:“小帅啊,你是一个难得的好小伙,说实话,真是不舍得你走。但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天地,我也就不挽留你了。你不但救了我的命,还细心照顾我到伤好,老头我也没什么表示的,就吹段《百鸟朝凤》为你送行吧。”
说着,天伯从口袋抽出了那根竹管,含在嘴冲着天空吹了两下,那清脆的笛声在山谷回荡着飘向了远处,待余音袅袅时,天伯又吹了两下,周而复始,回音不断,好像是拉开乐章的序幕,又像是在呼唤着什么。
这天伯吹的是什么曲子?怎么就只有两个音呢?这《百鸟朝凤》就一只鸟在叫吗?如此单调的音符,是在诉说着什么?是在说“再见”两个字,还是送给我的什么祝福?
申帅正想着,耳边突然传来风的声音,像远处的海浪波涛滚滚,渐行渐近。转瞬间,无数只鸟儿,仿佛从山谷深处飞起的音符,旋风似的从树林里腾空而起,又旋风似的席卷而来。
申帅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众多的鸟儿,大的小的,花的素的,使整个天空都暗了下来。
天伯的笛声变得欢快起来,大山里也热闹了起来,那些鸟儿忽地散开,或扎堆在空盘旋,或成双结队地嬉戏,或落在数枝上蹦跃,或在草地上翩翩起舞,全都高唱着,全都舞动着,什么声调都有,什么旋律都有,百灵的明亮、乌鸡的惆啾、林鸽的咕咕、仙鹤的叫唤,交响在一起,如同百鸟鸣春的交响乐,会把人久积心底的最深沉的心思唤上来。
忽地,天伯的笛声高亢起来,节奏也快了许多,鸟雀欢快地鸣叫着,扑棱棱地蜂拥到了一起,然后排成一字形盘旋在申帅头上,随着笛声的加,鸟雀们盘旋而上,像陀螺一样在空打转,往朝霞万里的高空飞旋、飞旋,然后,随着笛声渐弱,鸟儿们向林边蜂拥而去,不见了踪影。
大山重又恢复了安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小帅,小帅...”天伯喊道。
申帅完全看呆了,还沉浸在突如其来的惊喜没回过神来。
“小帅...”天伯拍了拍申帅的肩膀。
“啊,天伯,你太厉害了,真不愧是“兽王”啊,你就拿笛子一吹,这附近的鸟儿都飞过来了...”申帅赞叹道。
“这只“兽笛”是我祖传之物,拥有它,不但能使百兽俯首帖耳,还能驭使百兽听从你的号令,今天就它送给你吧。”天伯说着,把那根竹管交给了申帅。
申帅忙推辞道:“不可,不可,救您那是应该做的,这是您老人家的祖传之物,小辈不敢夺人之爱。”
“我已经老了,估计用不了几年,我也该入土了,总不能让这只宝贝也随我埋在地下吧,你我能相识就说明我们有缘分,你心地善良,有情有义,有胆有识,这东西交给你,我也就安心了。“兽笛在手,号令百兽,驱龙驭虎,莫敢不受。”从今以后,你就是新的“兽王”,收下吧。”天伯说道。
几番推辞,天伯执意要给,申帅无奈地收下。之后,天伯讲解了“兽笛”的吹奏方法,然后又给申帅准备了一些路上吃的干粮,依依不舍地目送申帅上了汽车。
年关到了,又是春运,火车站上人头汹涌,挤满了归心似箭的旅人。多亏了陈所长的关系,给申帅买了车票,他顺利地坐上了火车,两人告别后,火车一声长鸣离开了青岛市。
申帅要去的地方,自然是早早家,虽然那只是早早租的房子,但他和早早认了姐弟,姐姐在哪里,哪里就是他的家。再说,慕容的家也在那座城市,万一慕容没走成,他就有见到她的机会,就算是慕容去了美国,那也回来的时候,他可以等,天天等,总有等到和慕容见面的那一天。
但是,见到慕容又如何呢?等到了慕容又能有什么结果?
申帅深深地叹了口气,感觉有些口渴,打开天伯给他准备的背包,往里面一看。
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