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申帅在李胜的婚礼现场上见过李恩胜,因为当时正处理着牛头梗的事情,所以,对李恩胜的印象不深。
李恩胜自从被降职为处长,身体发福了许多,大背头,扇风耳,慈眉善目的,看上去是个白白净净的胖老头,其实是人面兽心。
金自在赶紧上前躬身道:“李处长,听崔夫人说您的偏头疼犯了,小的过来看看。”
李恩胜没言语,踱步到沙发前坐下,重重地把保健球放木几上,然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这才抬头看了看来客。
“嗯,你父亲昨天已让他回家了,回去告诉老人家,年岁大了,多在家享享清福,管住自己的嘴,别再到处惹祸了。这不,前几天还有人提出要判老人家坐几年牢,最后被我给拦下了,老人家嘛,还是以教育为主,我们的方针也是有病治病,没病防病嘛...伟大的主体思想说得好,如果没有头脑,就失去了生命。在主体问题上,这是个原则的问题,谁都不能越雷池半步。只有统一了思想,我们伟大的大北韩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才是拥有战无不胜威力的主体的社会主义国家...”李恩胜洋洋洒洒地说了通废话。
这番话对申帅没什么感觉,金自在一听却站直了身子,表情肃穆,神色庄严,那神情比烧香拜佛的信徒还要虔诚。但心里却骂道,妈蛋的,抓我父亲的是你,要对我父亲判刑的也是你,这会却来卖好,你特么的不是吃猪肉念佛经——假充善人吗?
李恩胜好不容易讲完,金自在马上表态道:“是、是,李处长教诲的是,感谢李处长的救命之恩,李处长不但挽救了我父亲,更挽救了我们的思想,正如您说的,主体思想是我们的根本,社会主义的变质始于思想的变质,如果思想战线被瓦解,社会主义的一切战线就城市瓦解,最终社会主义社会将彻底被瓦解...”
好嘛,北韩人也够闲的,没事不说话,一开口先来几段革命语录。
申帅正想着,李恩胜突然将矛头对准了他:“不错,金大夫的觉悟还是挺高的,这个小同志呢?你说说主体思想为什么是我们大北韩的根本?”
我特么知道个毛?你们伟大的主体思想和我没半毛钱关系,关我x事。申帅心道。
“随便编两句吧,现在还不是和他翻脸的时候。”“孩子王”在申帅耳边说道。
“嗯?问你话呢?因为什么?”李恩胜不悦道。
申帅双手在胸口处做了心的手势,神色庄严地说道:“因为所以,科学道理,思想主体,永远胜利。”
“嗯,这个年轻人看着很面熟啊。”李恩胜拿着腔问道。
“这是秀男大夫,崔珍珠小姐的怪病就是他治好的,听说李处长得了偏头疼,秀男大夫就主动赔我来给您看看。”金自在介绍道。
“哦,珍珠小姐的病就是你治好的,秀男大夫,快,快坐,来人啊,上好茶。”李恩胜态度大变,竟还起了身一下。
“秀男大夫,快给我讲讲珍珠小姐的病是怎么治好的?”李恩胜饶有兴趣地问道。
金自在为了和李恩胜搞好关系,赶紧将自己怎么请的申帅,又怎么给崔珍珠治病的经过讲了一遍。
“神医,真是神医啊,今天幸亏秀男大夫来了,你一定要帮我看看这头疼病,西八的平常没事,偶尔疼起来就像有一个点一阵阵的针扎似的,每次发作的时间也不长,但真特么的痛。”李恩胜夸完申帅,又说起自己的偏头疼来。
“我哪里是什么神医,只不过赶巧想到个主意,就试了一下,纯属意外,纯属意外。要说治病还得请金大夫出手,他经验丰富,在医术实践上比我要强的多。”申帅谦虚了一下,也是想抬高一下金自在。
金自在会意,赶紧接道:“李处长这病是不是多发在说话、饮食或洗浴时?”
“对对,经常是吃饭时正吃着,那偏头痛就突然犯了。”李恩胜答道。
金自在说道:“这样的话,李处长的病可以确诊为阵发性偏头痛,见于三叉神经.痛,这病不是什么大病,但痛起来要人命,李处长的家人是不是也有这种偏头痛的毛病?”
“我母亲好像也得过偏头痛,难道这病还会遗传吗?”李恩胜说道。
“李处长猜测的没错,约60%的偏头痛病人有家族史,其亲属出现偏头痛的风险是一般人群的3~6倍,而且迄今尚无特效治疗的方法,可令偏头痛永不复发。想必李处长也看过许多医生,所开的药物是不是天麻、茯苓什么的...”金自在又问道。
李恩胜重重地点了点头,金自在继续说道:“对,这些药还是要经常服用,平常疼痛时,可以使用毛巾或柔软的布条松紧适宜地缠在太阳穴周围,这样可达到抑制血管扩张、缓解疼痛的目...”
“这么说来,我的偏头疼是治不好了?秀男大夫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李恩胜看向申帅。
“金大夫说的极是,偏头疼这种病是慢性神经.血管性疾患,常有遗传背景,另外,工作环境和精神因素,如紧张、过劳、情绪激动、睡眠过少等也可诱发...”
“叮铃铃...”
申帅正说着,客厅里的电话突然响了。
李恩胜漫不经心地拿起电话,刚喂了一声,像变脸似的堆起了笑容:“韩主任,你好你好,脚好了一点没有,上次真是对不起,西八的狗不长眼,回去我就把它给炖了...好好好,我让侄子胜给您带的虫草吃了吗?身体要紧,你可不能有什么事,你要有事,锦绣宫就会出大乱子啊...是是是...我知道,过几天就是解放战争胜利节嘛...啊,什么?金大将军要来慰问我,真的...呜呜...我辜负了国家对我培养,金将军还没有忘了我,真让我...呜呜...太感谢了韩主任,真不愧是亲家,谢谢,我这里私藏了两瓶国五十年的茅台酒,改天咱哥俩好好喝一盅,哈哈哈...”
李恩胜打着电话,一会哭一会笑的,让金自在看的惊异不已,申帅却稍稍听明白了,心道,怪不得没看见那条牛头梗,原来被李恩胜给杀了,狗是人类最忠诚的朋友,他也下的去手?这么说来,电话那头的韩主任就是李胜老婆的伯父,大北韩国办主任了,看李恩胜的表情,估计是有好事找上了门,这家伙又要时来运转了。
终于打完电话,李恩胜放下话筒,嘴里喃喃道:“金将军没忘了我,金将军没忘了我,我又可以东山再起了,我又可以东山再起了...”
李恩胜一副欣喜若狂的表情,完全把申帅和金自在二人忘却了脑后。
“希巴洛马。”金刚鹦鹉突然叫道。
“什么?你敢骂老子,老子拔了你的毛...”李恩胜恶狠狠地骂道。
“希巴洛马,西八,希巴洛马。”金刚鹦鹉不示弱地回击道。
“你个混蛋东西...”
李恩胜嘴里骂道,气急败坏地冲了过去,但脚下突然一拌,“扑通”摔倒在地,双眼上翻,口吐白沫,面部肌肉不断地抽.动着。
“哈哈哈哈,恶人自有恶报,李恩胜这个混蛋抽风了,今天来的真是时候,好过瘾啊...”“拳王”在申帅耳边大笑道。
金自在和李恩胜的警卫大惊,赶紧跑过去,那李恩胜牙关紧闭,身体一个劲地在痉.挛。
“李处长,李处长...”警卫大叫道。
“李处长抽风了,你去找支安定,这里交给我来处理。”金自在说着,上前掐住了李恩胜的人。
申帅此时也跑了过来,捅了捅金自在,然后贴他耳边说道:“这人坏事做尽,还救他干吗,干脆就让他自己抽过去不得了。”
金自在脸色一怔,手上的动作停下,但很快就对申帅悄声说道:“我是医生,治病救人是自己的责任,不可以因私情就拒绝救一个人的性命...”
申帅一听,也怔住了。李恩胜抓了金自在父亲,他为了救父亲经历了多少的波折,这一切不都是因为李恩胜才造成的吗?而现在李恩胜突然抽风,只要他们俩个不出手相救,那李恩胜就算能活下来也成了废人。但没想到金自在会这么回答,这是多么伟大无私的品格啊,这事要放到自己身上会怎样呢?不,我没有这样高尚,有仇不报非君子,如果是我的仇人,必须要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正想着,警卫拿了安定过来,金自在接过,麻利地给李恩胜扎了一针,那李恩胜抽.搐了一下,安静了下来。
金自在舒了口气,对警卫说:“不要动他,给李处长拿毛巾擦擦脸吧。”
警卫走开,金自在对申帅笑了笑,低声说道:“咱们不救他,他是成了废人,可对咱们也没什么好处,但救了他,咱就成了他的救命恩人,那咱们以后就多个靠山。经过我父亲这件事,我算看清楚了,一旦出了事,人没有关系,没有靠山,你什么事也办不成...”
申帅一听,再次怔住,他再次没想到金自在的真实想法会是这样,原来还以为他有多高尚,原来是要认贼做父,难道他没读过《农夫与蛇》的故事吗?“拳王”啊,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你的同胞太没血性和骨气了。
这么一想,申帅也不想再呆下去,就说道:“既然李处长没什么大碍,我就先走一步了。”
“别急啊,万一李处长醒来不见你,该不高兴了。”金自在急道。
申帅一听,彻底无语,鄙夷地说道:“没关系,我又不求他办事,我不怕他不高兴。”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咱们救了他一命,说不定他还会给咱们个一官半职呢...”金自在赶紧说道。
“唉,咱们救了他一条命,而却要巴望着他赏我们个一官半职,这不是很滑稽吗?何况医者拂心,做官必有不测。”申帅叹道。
俩人正说着,李恩胜悠悠地醒来,一张嘴就骂道:“西八,老子怎么躺地下了。”
“西八、西八...”
那金刚鹦鹉也开口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