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回 金銮殿上金缕衣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北方犷族入侵,朝廷发两路大军征伐,国库已显空虚,只得增加赋税,征兵、增税相迭加,民怨沸腾。就在此时,河南的捻王、湖北的庄王,公开起兵,打出“除暴君、均田地”的旗号,沿途民众,纷纷响应。

朝廷勉强调集五万军兵,任命龚放为大元帅,携尚方宝剑,节制各省的巡抚、总兵,全力平叛。龚放出京,黄河失守的消息传到了京城。京城内人心慌慌。

这日早朝,又有坏消息报来。计有十路反王,发兵北上进攻京都。上皇道:“石爱卿,如之奈何?”石世宇道:“可速令平北大将军、镇远大将军回师勤王。”上皇道:“远水不解近渴,此其一也,其二,犷族凶残,以屠我族人为乐事,镇远大将军此次北征,劣势刚刚遏止,此时贸然回撤,犷族势必疯狂反扑,朕的子民不知道有多少为此而丧命,朕不忍心也。十路反王也罢,十八路反王也罢,所为者何?朕身后的这把龙椅而已。他们做梦都想着君临天下,然君王受命于天,他们若想坐在这个龙椅上,不是要问朕答应不答应,而是要问天答应不答应!”

文武百官跪地磕头,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上皇道:“陆爱卿,你有何良策?”陆博望道:“臣赞同石宰相的办法。上皇既然不同意调两位将军勤王,但亦应有万全之计,以防万一。”

上皇呵呵一笑,道:“陆爱卿,你就讲一讲你的万全之计吧。”陆博望道:“上皇可以挥师北上,一举歼灭犷族,然后再率镇远大将军、平北大将军南下,一举歼灭叛匪。”上皇冷冷一笑,道:“陆爱卿真是替朕考虑得周全啊!朕受命于天,面南背北,坐镇京都,区区几个毛贼,蚍蜉撼大树而已!”

文武百官跪地叩头,齐声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上皇一脸困惑,朗声道:“听听反贼的那些冠冕堂皇口号吧……‘均贫富,等贵贱’‘打开城门迎胜王,胜王来了不纳粮’‘无处不均匀,无人不饱暖’‘天下人田,天下人同耕’‘杀一人如杀吾父,淫一人如淫吾母’……听听!听听!众位爱卿,你们谁信?”文武百官齐声吼道:“回万岁,不信!”

上皇笑了,道:“不信就对啦!等贵贱?设若那个胜王坐在这龙椅上,只怕你们有一半的人是要灭门的。可怜朕的那些子民啊,你们不交粮,胜王吃啥喝啥啊?他拿什么同朕斗啊?这种鬼话他们也相信?朕也是醉了。‘罄南山之竹,书罪未穷;决东海之波,流毒难尽。’朕有哪么坏吗?说出这话来的人,才是最恶毒的。因此,为了天下子民的未来,朕决定要与各路反王血战到底,绝不让朕的子民再吃二遍苦,再受二遍罪。”文武百官跪地高呼:“上皇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上皇朗声道:“陆爱卿,龚放离京,就由你代理兵部尚书一职,总理京都防务,朕授你尚方宝剑一柄,如朕亲临,若有通敌抗命者,斩立决,杀无赦!”陆博望磕头谢恩,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之后的几天,坏消息接踵而来,反王达到了十八路。大元帅龚放在黄河岸边与胜王打了一仗,败北而逃,消失得无影无踪。

数天后,八路反王将京都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日早朝,上皇镇定自若,道:“陆爱卿,八路反王围城,如之奈何?”陆博望道:“血战到底,誓与京都共存亡!”上皇赞叹道:“听了陆爱卿的这番话,朕心甚慰!”文武百官跪地磕头,高声吼道:“血战到底,誓与京都共存亡!万岁!万岁!万万岁!”

上皇朗声道:“众位爱卿,你们今日要设法为朕打造一柄八百斤的方天画戟,明天一早,朕要出城迎敌,不消一个时辰,朕要将八路反王的人头挂在京都的四门之上。”陆博望慌忙奏道:“万岁,万万不可亲征啊!”

上皇道:“为何?”陆博望道:“启奏上皇,上皇乃万金之躯,岂能亲自迎敌?”石世宇亦道:“启奏上皇,上皇已年近六旬,上马迎敌,让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情何以堪?”

上皇呵呵一笑,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文武百官,朗声道:“众位爱卿,有谁能拎得动八百斤的方天画戟?”文武百官都低下头去。上皇道:“朕知道你们拿不动八百斤的方天画戟,朕不难为你们。你们只管给朕按时弄出来就行了。朕做在这个龙椅上,既然是天命使然,就应担当起这个责任!”

散朝后,陆博望、石世宇率领文武百官,在工部尚书蒋华硕带领下来到铸造坊,命令铸造坊停止一切活动,全力打造八百斤的方天画戟。至深夜方成。

第二天一早,宫门开启,四名彪悍的军士抬着方天画戟进入宫城,文武百官跟在后面,石世宇和陆博望并排走在前面,走着走着,发现上皇威风凛凛地站在露台上。石世宇和陆博领着文武百官快步向前跑去。

跑到露台前“扑通“跪下,磕头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上皇朗声道:“众位爱卿平身。”文武百官起身,只见晨曦中,上皇身披盔甲,威严地注视着他们。

上皇大踏步地走下台阶,伸手拎起方天画戟,在空中划了一个漂亮的弧线,立在地上。文武百官惊得目瞪口呆,旋即“扑通”跪在地上,齐声高呼:“上皇威武!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时一名兵士牵一匹白色的战马来到上皇近前,上皇抓起画戟翻身上马,朗声道:“众位爱卿,与朕四门观战。待朕取下八王的人头之后,速与我挂在城门上。”旋即打马飞驰而去,八名侍卫骑马追随。

上皇到了朝阳门,朝阳门守将路安山拱手施礼,道:“启禀上皇,朝阳门守将路安山及百名勇士恭迎上皇。”道路两侧,一百名勇士立在战马上,手举刀枪,齐声高吼:“保卫上皇!奋勇杀敌!”

上皇朗声道:“众将官,奋勇杀敌!保家卫国!你们不负朕!朕决不负你们!”众将士齐声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城门开启,吊桥放下,上皇一马当先冲出城门来到阵前,厉声高吼:“齐王刘冲、南阳王朱海通,朕在此,速来受死!”众位勇士齐声高吼:“齐王刘冲、南阳王朱海通,上皇在此,速来受死!”

片刻之后,齐王刘冲、南阳王朱海通打马冲出来,本部的将官簇拥在他们的周围。刘冲手拎一杆长枪,朱海通手抓一把大刀。上皇厉声喝道:“反贼,朕在此!速速下跪受绑,朕便饶你们不死!”

齐王刘冲大怒,道:“无道的昏君,今天你的死期到啦!”南阳王朱海通哈哈大笑,道:“你这个没有人性的东西,果真成了孤家寡人啦!拿命来!”刘冲挺枪,朱海通挥刀向着上皇扑来。

上皇打马迎上,朱海通在前,刘冲在后,朱海通举大刀迅疾地砍向上皇,上皇举方天画戟向上一挑,朱海通的大刀被震得脱手飞出。这时,上皇腾空跃起,在马背上左脚一点,人就到到了刘冲的马上,左手抽出宝剑,一转身,刘冲的项上人头飞起,向北弹射出去。

双方将士目瞪口呆之际,上皇的方天画戟从朱海通的背后袭来,将朱海通的项上人头挑起。齐王刘冲、南阳王朱海通的无头之尸摔下马去。

上皇高举方天画戟,朗声道:“众将官,随朕去西安门!”上皇率一百零八位勇士,冲入叛军,叛军此时已无心恋战,溃败而逃!

就这样,上皇在西安门取了魏王赵建义、定阳王武世粲的首级,在永安门取了宋王华铣、湘王沈海的首级,在东安门取楚王雷得胜、夏城王诸葛振义的首级,得胜回朝。

上皇带着众将士径直回到宫城,在露台下,上皇解下盔甲与众将士一一拥抱,现场清点,共计阵亡三十六位。上皇流着泪哽咽道:“你们不负朕!朕决不负你们!我永远记着你们,同荣华、共富贵。”众将士跪在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上皇道:“刘贤、路安山,将一百零位将士的名单速速报朕。”刘贤、路安山领旨谢恩。上皇回神宫去了。

叛军溃败,京都解围,八位反王的人头悬挂在南西北东四城门之上,京都百姓奔走相告,文武百官心花怒放。

好消息接踵而来,龚放调集山东、江苏、浙江、江西的兵马在黄河两岸围追堵截,彻底打败了十路反王。六路反王被杀,四路反王自杀。

大元帅搬师回朝,石世宇和陆博望奉旨率文武百官出城迎接。第二天早朝,大元帅龚放上殿,磕头行过三跪九叩大礼,道:“臣龚放奉旨平叛,凡事皆遵上皇之计,不敢有丝毫违越,果然大获全胜。上皇圣明!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文武百官跪地磕头,山呼:“上皇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上皇笑容满面,朗声道:“众爱卿平身!天意如此!天意如此啊!”旋即上皇封赏有功之臣,重赏一百零八勇士,牺牲者,赏银万两,余者官升三级。路安山任宫城提督。上皇宣布休朝一个月后,退朝。

上皇回到神宫,宣禄妃苗静怡、寿妃肖玉竹进宫侍驾。禄妃、寿妃来过之后不久,福皇后也来了,跟着两位宫女,抬着华筝。太监通报后,上皇传出话来,今天不见了。

福皇后石姝一腔悲愤,微笑着回福宫去了。

一个月后,上皇早朝,文武百官进了宫城,登上露台,走进金銮殿,大吃一惊,龙椅之上,金光闪闪,以为是一尊黄金雕像,定睛一看,还是上皇。文武百官忙跑到丹陛前,跪地磕头,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上皇朗声道:“众爱卿平身!”文武百官战战兢兢地站起来,抬头观看,只见上皇头戴黄金皇冠,比原来的皇冠高大了数倍,穿黄金龙袍,类似盔甲。文武百官如坠云雾中。

上皇道:“朕实在是太累啦!所以休朝一个月。皇亲国戚违法乱纪,朕很失望;十八路反王反叛,朕很伤心。朕想着索性便不坐这个龙椅了,挂冠而去。然天下势必大乱,民不聊生,朕不忍心啊!朕于是想了一个办法,打造一身金缕衣,谁若穿上它,像朕一样在这座宫城里自如地走上一趟,朕就将这皇位让于他。”文武百官跪地高呼:“万岁不可!万万不可!”

上皇朗声道:“朕意已决!多言者,斩。”上皇起身走下丹陛,“众位爱卿,随朕来!”

上皇旋即大踏步地走出金銮殿。文武百官慌忙起身,以石世宇、陆博望为首,亦步亦趋地跟在上皇身后,眼睛盯着上皇的双脚,惊诧不已。上皇双脚上的金靴就像是两只石凳,每只足足得有五百斤啊!

上皇潇洒自如地来到午门,转身向北,走上露台之后,转回身来,文武百官慌忙跪地磕头,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上皇呵呵一笑,道:“众爱卿,你们不用在心里嘀咕朕,朕不是什么神仙,也不是什么鬼魂附体。这都是因为朕泰山封禅,感动了上天啊!”上皇旋即将皇冠、金缕衣、金靴脱下,朗声道:“众位爱卿,君无戏言,请试穿!”

文武百官吓得跪在地上,头触地,浑身颤抖不敢言。

上皇呵呵一笑,道:“没有人敢出头,朕就点名了。龚放,你来!”龚放跪着向前爬到露台近前,磕头道:“万岁!臣该死!臣该死啊!”上皇冷冷一笑,道:“你也不相信朕?”龚放道:“相信!臣的一切都是上皇的。”

上皇道:“君无戏言。要么你上台来穿金缕衣,要么朕就砍了你的头。”龚放道:“臣,遵旨!”

龚放战战兢兢地走上露台,来到金缕衣近前,跪下,运足气力,抱住一只金靴,勉强搬离地面,旋即又放下,来到上皇近前,跪地磕头道:“启禀上皇,臣不能!臣不佩!天命让臣做上皇的奴才,臣已是光宗耀祖啦!”上皇微微一笑,道:“下去吧。”龚放起身走下台阶,浑身大汉淋漓。

上皇道:“路安山,你来一试。”路安山上了露台,跪在金缕衣前,拼尽全力,出了一身汗也没能抱起一只金靴。一脸惭愧地来到上皇近前,跪地磕头道:“启禀上皇,臣无能,上皇的一只靴子也抱不起来,请上皇责罚!”上皇微微一笑,道:“路安山,你可是朕的宫城提督,难道让朕保卫你们不成?”

路安山大惊,道:“臣有罪,请上皇责罚!”上皇道:“看在你与朕同生死,共患难的份上,下去吧!”路安山战战兢兢地下了露台。文武百官齐声高吼:“上皇受命于天!上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上皇哈哈大笑,道:“众位爱卿,既然龚放、路安山这两位武功超群的大将军都不能穿得上,朕就不再难为你们啦!这套金缕衣今后就摆在金銮殿上,让他时时刻刻提醒朕,朕既然受命于天,那么就应该担当起护佑天下万民的责任!你我君臣同心,天下归心;共襄盛世,天下大同!”文武百官跪地磕头,齐声高呼:“上皇圣明!君臣同心,天下归心;共襄盛世,天下大同!万岁!万岁!万万岁!”

上皇宣布退朝,回神宫去了。文武百官跪送八名侍卫抬着金缕衣回了金銮殿后,出了午门,回家了。

金缕衣的故事,很快便传遍了京都城,这些年来,所有关于上皇的疑惑,诸如:上皇认错人;上皇记错事;上皇无所不知;上皇本来使枪为何用上了方天画戟;上皇欲来欲年迈,为何功夫大长?陡然间都有了答案。上皇泰山封禅,感动了上天,天助上皇。岂有他哉?

上皇本就少来福宫,平定十八路反王后,就从未踏足过福宫。福皇后石姝多次求见亦未曾准许。福皇后整日心乱如草,惟有听到看到上皇依然喜欢吴安、吴全,心中方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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