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敢当和钟碧霞刚到森罗殿门前,迎面便遇到了前来迎接的紧张兮兮的圆通道长。圆通道长一见石敢当脸上便笑开了花,夸张地攥住石敢当的双手,称颂不已:“石敢当!大英雄啊!你可为泰安人争了光啊!大驾光临神祠!神祠蓬荜生辉啊!”石敢当一脸尴尬,道:“道长过奖啦!擂台取胜,实属侥幸!”
圆通道长大声吼道:“侥幸?你太谦虚了吧,大英雄!把武状元打下擂台,绝对实力啊!”石敢当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有苦笑,钟碧霞笑靥如花,提醒圆通道:“圆通道长,我们是来看甄虎的。”圆通道长忙道:“我马上领你们去!”
这时有人认出石敢当来,高声喊道:“打擂的石敢当来了,快来看啊!”众香客一听这话呼啦便围了上来,圆通道长迅疾地抓住石敢当的手,冲出人群,绕过森罗殿,进入一条僻静的小道,七拐八绕,来到了一个小院门前,院门上上了锁,圆通道长掏出钥匙打开锁。
小院只有一间屋,院墙是新垒的,在小院的东南角,拴着一匹黄骠马,黄骠马的周围与墙角围有密实的栅栏。甄虎抓着栅栏呆呆地看着黄骠马。
进了小院,圆通道长讨好地说道:“自从你给他送了这匹马来,甄虎一天也离不开它,我担心马伤着他,便专门为他建了这座小院,把马圈了起来。”石敢当感激地说道:“谢谢您,道长。”
甄虎大概是听到有人进来了,转回身,冲着石敢当张开嘴,伸出舌头,傻笑起来,唾涎从嘴角流出,滴在胸前。石敢当忙掏出手帕给甄虎擦拭,圆通道长抢前一步挡住石敢当,掏出手帕擦拭着甄虎胸前的唾涎。擦拭完毕,甄虎胸前明晃晃的一片,像面镜子。圆通道长尴尬地笑道:“我马上安排给甄虎换新衣服。”钟碧霞道:“圆通道长,让您多费心啦,我们想和甄虎单独待一会。”
圆通道长知趣地走了,掩上了院门。钟碧霞剥了一枚栗子递给甄虎,甄虎接过去,转身投向黄骠马,尔后双手抓住栅栏,把脸抵在栅栏上,呆呆地看黄骠马伸出舌头把那枚栗子卷地嘴里。
石敢当问钟碧霞道:“碧霞,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钟碧霞道:“知道,你在想是谁害了甄虎?这和盗宝案有联系吗?今天已经二十五了,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了,要不石姝姐那么沉得住气的一个人,也慌了起来。敢当哥,我们紧张起来,案子破不了,也没办法,破了也算是报答报答石叔叔的恩德。”
石敢当道:“我心里也急啊,霍师傅、京城来的四大高手,近百名衙役捕快,把泰安城翻了个底朝天,蛛丝马迹愣是一点也没发现。太令人不解啦!”钟碧霞着急地说道:“那你更应该抓紧想办法啊!来这儿不是白白地浪费时间吗?”石敢当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由自主地便想到了这儿,很久以来,我便有个想法,既然我们怀疑石叔叔是错误的,那么要找到幕后的那只黑手,恐怕只有到地狱里去了,到地狱里去问问那些死去的人:闻知县、闻虎,了凡道长一家人,还有甄叔叔和汪婶婶……这些人死的都太蹊跷啦!我担心,他们不开口,那只黑手是不会现形的。”
钟碧霞大吃一惊,道:“去地狱?人死了才能去地狱,你傻啦?”石敢当道:“我不傻,还有一个人可能能帮助我们解开这个谜团。”钟碧霞道:“谁?”石敢当道:“甄虎。”钟碧霞道:“甄虎?甄虎这个样子他能告诉你什么?”石敢当道:“等这件事平息之后,我们想办法把甄虎的病治好,不就有希望了吗?”钟碧霞不置可否,石敢当胸有成竹地说道:“碧霞,你刚才问得好,害甄虎的人和这盗宝案有联系吗?有!如果没有联系,这个案子可真就难破啦!”
钟碧霞惊得目瞪口呆,良久才道:“你是指内盗?”石敢当道:“不是内盗就是内鬼。”钟碧霞道:“你有多大把握?”石敢当苦笑着摇摇头,道:“不知道。如果陆尚书采用了我计策,也许,后天晚上盗贼就会现身。也许……他就是我们苦苦要找的那只黑手。”
这天晚上,石敢当做了一个梦,梦到一双巨大的黑手向他抓来,他拼命逃窜,那双大手倏忽之间便把他紧紧地攥在了手中……石敢当惊醒过来,猛然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扭头看到一旁酣睡的天虎,小声道:“唉!大黄猫啊,你要是能够说话该多好啊!”
石敢当披衣下床,点着蜡烛,坐在几案前,提笔在一张白纸上画了一幅县衙大院的图形……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石敢当带着大黄猫便去了县驿馆,到了驿馆,询问衙役,陆尚书在否?衙役回道陆尚书在,石敢当便请衙役通报,要拜见陆尚书。
不一会儿,陆尚书笑着迎了出来,石敢当见面便欲磕头,陆尚书忙挽住他的手臂,笑道:“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你,今天我推掉所有的公务,留在驿站就是为了等你,你再不来,下午老夫便要登门拜访了。”石敢当憨厚地笑着,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陆尚书分咐衙役,今日上午闭门谢客。
下午,石敢当带着天**马去了济南府,第二天中午时分才回来,回到泰安城,便去了县衙打探消息,盗窃案丝毫没有进展,霍师傅带着衙役仍在外缉盗,石知县坐镇县衙,愁得人都瘦了一圈,见到石敢当眼泪涮的流了下来,哽咽道:“敢当啊,你叔我这次是在劫难逃啊!”石敢当安慰道:“叔叔不要着急,也许事情马上就有转机。”石世宇道:“转机?想也不要想啦!今天二十七,明天就是正日子,还有半天的时间……”
傍晚时分,霍都头带领着一群衙役垂头丧气地回到县衙,知县石世宇焦急地迎出来,一看霍都头那情形,心里彻底凉了下来。这时,驿站的衙役急匆匆地来到县衙,告知石知县,陆尚书请石知县和霍都头即刻到驿馆赴宴。
石世宇、霍都头失魂落魄地来到驿馆,看到尚书陆博望和石敢当正在驿馆门前迎接,慌忙跑到近前,跪下便磕起头来。陆尚书和石敢当忙将二人扶起来,石世宇和霍都头又是忙不迭的请罪,陆尚书安慰道:“两位大人辛苦了,老夫今晚备下薄酒一杯,为两位大人压惊解乏。”
石世宇和霍道一如坠云雾之中,面面相觑,懵懵懂懂地跟在陆尚书身后进了正屋,房间正中的八仙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房间东侧靠墙处有一张几案,几案之上摆了两个锦匣,石世宇和霍道一的目光立即被那两个锦匣所吸引。
陆尚书走到几案前,笑道:“打开窗子说亮话,要不两位大人这酒是喝不下去的。”陆尚书掏出一串钥匙递给石敢当,“打开吧。”
石敢当打开一个锦匣,锦匣之内装一皇封书筒。陆博望笑道:“这是上皇亲书的祭天文告。”这时石敢当已打开了另一个锦匣,石世宇和霍道一看立即惊得目瞪口呆,锦匣内放置着正是温凉玉圭。陆博望哈哈大笑,道:“县衙里丢的是假的,这才是真的。老夫宦海沉浮几十年,颇受上皇器重,几个小毛贼子,还想和老夫斗,真是不自量力!”
石世宇脸上笑开了花,称颂道:“陆尚书瞒天过海,真是妙妙妙!”陆博望笑道:“无它,雕虫小技而。”霍道一尴尬地笑着,难掩一脸的忐忑,称颂道:“若非陆尚书运筹帷幄,下官真是死无葬身之地啊!”陆博望道:“宵小之徒,老夫还是能够应付得了的。”
陆博望自负地踱到八仙桌前坐下,又是一通哈哈大笑,道:“老夫今晚给两位大人压惊,我们开怀痛饮,明日东岳庙献宝,后日,登泰山祭天,随后我便回京复命,终不负上皇重托啊!”石世宇、霍道一受宠若惊地坐下,石敢当这时已关闭几案之上的两个锦匣,来到桌前,提起酒壶逐一为三位大人一一斟满酒。
饮过几杯,陆博望兴致颇高,大有一醉方休之意,石世宇小心翼翼地说道:“陆大人,少喝几杯吧,明天诸事皆需仰仗大人做主……”霍道一忙附和道:“石大人所言极是,明天诸事皆需仰仗大人做主,大人万万不可以喝多啊!”
陆博望先是一愣,猛地拍了额头一下,笑道:“得意莫忘形,得意莫忘形啊!老俗话说得好,功亏一篑,多少人败就败在最后一步上,再喝一杯,再喝一杯!”石敢当忙给三位大人斟满酒。
石世宇端起酒杯,略一沉思说道:“陆大人,今晚我要把所有的衙役和捕快都调来,保卫驿馆、保护陆大人、保护国宝!”霍道一亦信誓旦旦地附和道:“对对对!从现在起,我要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这国宝,确保万无一失!”
陆博望端着酒杯,想了一会,摇头道:“笨办法!笨办法!这贼绝非碌碌无为之辈,否则以霍都头的本领何以连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发现。没有超常的韬略,对付不了他。我们现在索性考一考我们的大英雄。”陆博望慈祥地看着石敢当,“石敢当,你现在就想一条计策,确保这珍宝万无一失。”
石敢当起身谦虚地说道:“陆尚书,有大人您、叔叔、师傅在,哪里有我一个孩子说话的地方,我服从安排就是啦!”陆博望笑道:“石敢当,你虽然还是个孩子,但多有过人之处,你不必谦虚,今天我做主,只要你的计策好,我们都听你的。我现在也没有好办法,石知县和霍都头的主意我已经否了嘛,你尽管放开胆子说,我给你做主!坐下,坐下,好好想想!”
石敢当遵命坐下,三位大人继续喝酒,石敢当皱眉想了许久,突然喜笑颜开,起身道:“陆大人、叔叔、师傅,我有主意了。”陆博望欣喜地说道:“孩子,坐下,慢慢说。”石敢当坐下,从容不迫地说道:“兵不厌诈,我们既然看不住那珍宝,索性来给那盗贼来他个真假难辨,避实就虚。我们将这两件真宝贝放在县衙大堂,大堂的门也不锁,然后把两件假宝贝,放在驿馆,调衙役严防死守,盗贼不来便罢,一旦来了,务必将其捉获。”
石敢当讲完后,陆博望沉思地了一会,问道:“两位大人,此计如何?”石世宇支吾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我还是觉得重兵守卫真宝贝最好……”陆博望盯着霍道一问道:“霍都头,你有何高见?”霍道一肯定地说道:“我同意石知县的看法,石敢当的计策虽然高明,就怕万一,如果走漏了消息,盗贼盗宝,不是比探囊取物还容易吗?”
陆博望皱眉道:“走漏消息?怎么可能,就我们四个知道内情。绝无外泄的道理!严防死守就没有万一吗?国宝不就是在严防死守之下丢的吗?再坚固的城墙也有被攻破的时候,武功再高强的人也有被打倒的可能,黄彪就是有现成的例子。因此我赞成石敢当的计策。我们今晚就唱一出空城计,盗贼不上当,我们可以确保珍宝的安全,盗贼若中计,就是一箭双雕。我们也好出一出胸中的恶气。何乐而不为?”
石世宇顾不得细想,便讪笑道:“听了大人的这番教诲真是醍醐灌顶,若不是大人运筹帷幄,我等永无翻身之日。一切全仰仗大人指导,下官竭尽全力配合,希望既能确保国宝无恙,又能擒获盗贼。”霍道一附和道:“石大人所言极是,若不是陆大人运筹帷幄,我等真是永无翻身之日啊!这次下官一定要百倍的小心,在此布下天罗地网,那盗贼不现身则已,若现身必将其擒获,绝不能再让陆大人、石大人失望!”
陆博望点点头,笑道:“对付一个毛贼,勿需如此大动干戈,驿馆布防完毕,霍都头便回家休息,我们今晚都睡个好觉,把明天的事情干得漂漂亮亮的,回京后,老夫将奏明上皇,论功行赏。”石世宇和霍道免不了又讲了一番感恩戴德的话。
霍道一一脸凝重地说道:“陆大人,下官遵令行事,但有一事,请陆大人一定要答应下官!”陆博望道:“霍大人请讲。”霍道一道:“贼人若来驿馆盗宝,免不了要有一番厮杀,下官为大人安危着想,请大人今晚不要在驿馆安歇。”石世宇附和道:“对对对!霍都头所言极是,请陆大人今晚就到县衙歇息。”陆博望不假思索地说道:“好,那我就和四位壮士到东岳庙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