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长假的第一天,很多人趁小长假出去玩,都选择早点出发,所以路上堵的严重。
车子堵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上,季南起恨不得跳下车跑过去,沈佳然劝儿子:“你冷静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她出事了怎么办?”季南起手揪了下头发,头发出了汗油腻腻的,新长出的胡茬让他整个人看着更加颓废。
“你看看你自己,你这个样子妈都要以为你疯了,你对她该做的都做了,不管是朋友,或者是喜欢她的人你都做的足够,她现在是个正常人,她有行使自己意志的权利,哪怕是你也拦不住她,季南起,男子汉大丈夫要拿得起放得下,别让妈妈看不起你!”
沈佳然疾言厉色的呵斥儿子,从季南起和家里吵翻离家到现在,她从未对他说过一句重话,这是第一次。
母子连心,她当然理解儿子的苦,她也是从年轻时过来,感情的事最磨人,所以,她才背着家里帮他,想要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可她要的不是儿子颓废的样子。
“如果她出事了怎么办,出事了怎么办?”季南起情绪极不稳定。
“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沈佳然朝儿子吼道,脖子上的青筋凸起着,全然没了平日的淑娴,可见有多生气。
从一中到锦城府邸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时间。
五月的太阳才八点多就火辣辣的,晒得让人睁不开眼。
才刚下车就隐约听人说有个女孩跳楼了云云,季南起丢下他们一路狂奔。
接着他们都反应过来,朝前跑去,果然前面不远围了不少人,警察应该也是刚刚赶到,正在绑警戒线。
季南起看到了那一片被染红的白色裙角,是她,她昨天晚上离开前就是穿的白色裙子。
“成欢……”季南起这一声叫的撕心裂肺。
季南起要过去的时候被人拉住,那是笙歌第一次听到大哥爆粗口:“滚开!”
季南起不顾一切的冲过去,已经分辨不出模样,白色的裙子已经被血浸染成了刺目的红。
那一刻,笙歌的眼睛里脑海里被成片的红占据,她似乎预感到了自己的明天,接着失去了意识。
只隐约听到小哥在叫她的名字,如大哥那般凄厉,她很想应一声,告诉她没死,她不会去死,死很容易,活着很难,可无论多难,都要活着,可她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来,接着再没有一点意识。
她醒来的时候在医院,小哥在旁边陪着她,眼睛猩红一片,不知道是哭过还是一夜没睡的关系。
季南风看到她醒来,忙握着她的手道:“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快被你吓死了,知不知道!”他的手握的很紧,神情也很紧张,像是自己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一般。
笙歌摇了摇头:“我没事!”
季南风皱眉:“还说你没事,医生说这是你长期休息不好外加营养不良造成的,要你好好调养!”
笙歌确实休息不好,她本来就多思,和小哥的关系让她谨小慎微,后来知道韩成欢和大哥的事情之后就更是夜不能寐,整夜整夜的做噩梦。
这个春天,她瘦了不少,都被她以学习压力大做幌子敷衍过去了。
吃不好,睡不好,又被韩成欢的死刺激,一下晕倒了。
“我没事……大哥,他还好吗?”笙歌唇瓣颤了颤,其实她想问韩成欢的事,但想到那个惨烈的场景,改了口。
“大哥没事,你先养好身体!”季南风从笙歌昏倒就一直在医院,妈妈让他好好照顾妹妹。
笙歌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晚上,那天晚上沈佳然抽空来了医院,她对笙歌这次生病很是内疚,毕竟是她让笙歌为韩成欢针灸,才让她们熟悉起来,再加上亲眼看到那场景,她一个孩子确实承受不住。
笙歌第二天上午就出了院,她的病需要调养,住不住院也无所谓。
她出院的第二天是韩成欢的葬礼,葬礼是季南起主持的。
不管季家长辈允不允许,韩成欢再也不会出现在孙子的生命里了,甚至不会和任何人的命运再有交集。
韩家人除了成欢的姐姐韩亦欢,没有任何人来参加,不过,季南起也不需要他们来。
大哥这两天一直在为韩成欢守灵,黑眼圈明显,人也更加消瘦,黑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裤,黑色的皮鞋,他虽然伤心,但并不抑郁。
大哥后来在韩成欢自杀的地方发现了遗书,原来这一切她早有准备。
那天晚上她去了很多地方,去了一中的图书馆,去了游乐场,最后一站是锦城府邸,她在楼顶躺了一夜,她说那天晚上的星星很美,就像她小时候在孤儿院看到的星空一模一样。
大家只知道她是韩家从孤儿院带回来的,却不知道,她小时候所在的孤儿院也在锦城府邸这块。
她说人从哪里来的,就还要回到哪里去,她是从孤儿院出来的,就要从这里回去。
韩成欢的遗嘱里没有韩成俊的只言片语,却处处都是他的痕迹。
她临死前去过的那些地方,都是她和韩成俊去过的地方,那是她人生最快乐的时光,既然再也回不去,她想留住。
韩亦欢哭的很伤心,她和韩成欢一起在孤儿院被挑中,走得时候连院长都说她们要享福了,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走出孤儿院大门的那一刻,她们的人生就注定了悲剧。
葬礼快要结束的时候,韩成俊来了,那是笙歌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韩家三公子,成欢姐的心上人。
谁都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三哥居然动了手,一拳打在韩成俊的脸颊上,立刻就红了。
季家人身手都好,三哥这一拳又是用了力,韩成俊的身子后退了几步,因为没有人扶,趔趄了几下,跌在地上,格外的狼狈。
韩成俊一声不吭的从地上起来,没有看三哥,也没有看任何人,再次朝韩成欢的灵前走去。
季南耀又是一拳,韩成俊的嘴角血汩汩的往外流,他整个人像是麻木了一样,木讷道:“我只是想为她上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