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南风看着母亲好久,才慢慢的转过身子喃喃道:“看来是真的,她没有骗我,她早就想好要离开了!”
“小风!”沈佳然很怕儿子步了老大的后尘,季家世代出情痴,可她不希望她又一个儿子再陷进去出不来。
“妈,我想一个人静静!”
“小风……”沈佳然还想说什么,却被季南风打断:“妈,让我一个待会儿,求你了!”
季南风不吃不喝,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从白天到黑夜。
房间里的灯突然被人打开,眼睛被这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有些疼,季南风下意识的的闭了下。
再睁开时又恢复了刚才的模样,一整天没吃东西,再加上受了情伤,从来都是健康宝宝的季南风看起来虚弱的很。
全身的力气好像随着笙歌的离去被抽光了似得,脑子里也没有别的想法,一个下午,来来回回的只想着一件事。
笙歌走了。
跟萧肃一起走了。
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种他控制不住的痛席卷而来,将他整个人包裹的严严实实,避无可避。
她为什么要跟萧肃一起走,她为什么就不能等他回来再决定,她为什么不相信他的话……
过了很久,他才慢慢的朝门口的方向看去,季南耀站在门口,手里端着粥,很明显,是来给他送吃的。
季南风平时清亮的眸子此刻满是抑郁,看到门口站着的三哥,直勾勾的看着他,声音干涩:“三哥,我这里疼……”
季南风惯来是最会撒娇的,平时就算是有个头疼脑热的,整个季家都不得安生,明知道他是装的,可偏谁都不敢真得当他是装的。
可这会,没有夸张的表演,季南耀却知道弟弟是真的疼。
怎么会不疼呢,他赶到机场看到弟弟躺在入关口昏迷不醒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傻弟弟陷得有多深。
可此刻季南耀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一步步走过去,把粥放在床头柜上,语气淡淡道:“久了就不疼了!”
季南风的目光很迟缓,像是过了会才接受到季南耀话里的信息一般,嘴角扯出一个轻轻的嗤笑:“是吗?”
季南耀伸手扶他起来应道:“是!”然后把粥递给他,示意让他自己喝。
季南风自然不想吃,季南耀却道:“今天是我把你带回家的,你别再让我把你再送医院!”
“三哥!”季南风麻木的接过季南耀递来的小碗,并没有吃,突然出声叫道。
季南耀的表情始终淡淡然然,语速也是,包括季南风这突然的一声三哥:“怎么了?”
“你说如果我们没有生在季家,会是怎样的人生?”季南风的目光定定的看着季南耀,像是怕会漏掉他每一个表情。
如果没有生在季家,笙歌会不会就不会跟萧肃一起出国,会留下陪着他?
季南耀听完,嘴角露出一个笑,那个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的眼神有那么一瞬刺伤了季南风。
“你坦然享受季家带给你的一切,舒坦的做着季家小公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季南耀看着弟弟,目光里没有一丝的怜惜。
相反,他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那个眼神和笙歌离开时看他的眼神像极。
“一遇到点事就把问题推到季家身上,季家生你,养你,给你荣耀,给你所有你现在拥有的一切,甚至将来拥有的一切,你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该被爷爷罚跪祠堂,南风,你觉得你还小吗?”
“我知道我的一切是季家给的,没了季家的保护,我季南风就是个什么都不是的纨绔子弟,即便拥有着别人一辈子都不可能拥有的东西,在别人眼里也什么都不是,是吗?”季南风坐直身子看着三哥,目光里的情绪不是赌气,而是自嘲。
季南耀看着他,狠下心道:“没错!”
季南风唇瓣勾出一个讽刺的笑意来,接着笑意越来越深,到最后甚至笑出声来。
“原来我在她的心里竟是如此,每天像个跳梁小丑一般在她的眼前上蹿下跳,她一定是厌恶至极才会离开,可是,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季南风抬手把手中的碗摔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吼道,因为太过用力,身子微微的颤抖着。
季南耀没有阻止他,看了眼地上的狼藉,淡淡道:“其实五弟身体那么好,少吃几餐饭,少睡几个觉,是不会死的,人也没那么容易死,只要不死,不管什么伤,早晚会好起来的!”
“只是,你想要闹得季家上心人尽皆知你对自己的妹妹存了不轨之心,你就继续不吃不喝耍你的小少爷的脾气,说不定,你这样一闹,真就遂了你的心意,老太太一道旨意,那个惹你生气的人,在国外也别想有好日子过,这辈子更别想再踏进青城半步!”
季南风听完三哥的话一下从床上起来,看也不看的站在地上,而地板上正是他刚刚摔碎的那碗粥的碎片。
季南耀注意到了,心里一紧,他这一剂药是不是下得有些猛了,可面上仍是一片云淡风轻。
季南风像是感觉不到脚下的疼一般:“三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这样闹下去,全家都要知道了,我知道又有什么稀奇!”季南耀似是无意的扫了眼季南风的脚下,血在往外流,和白色的粥混在一起。
“我只是想不通!”他没有想让她不好过,更没想过真的不让她回来。
其实到现在他的心里还是存着一丝念想,笙歌是因为不想他为难而离开的,可她的那些话和萧肃抱着她的肩膀离开的画面却是着实刺伤了他。
“时间久了就想通了!”
人的心是很强大的,它的自愈能力会让它变得越来越冷,越来越硬,忘记最初的样子。
他的这个傻弟弟终究是要长大的,这个世界很公平,没有谁会只一味的得到不会失去,谁都要付出代价。
就算是南风也一样,季南耀终是不忍看着他再站在瓷片上,走过去,状似无意的拍了拍他的肩,然后扶他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