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打了个电话给小张,说要见季南风,让他安排下,这是事件爆发后,笙歌第一次要求见他。
小张有些犹豫,因为老大让他每天都过来看嫂子,把她的情况都告诉他,但并没有提出要见嫂子,肯定是不想嫂子看到他满头白发的样子担心。
不过,小张还是答应安排,毕竟这事也瞒不住,嫂子迟早会知道。
对外说是季南风被隔离撤职调查,但其实不然,虽然外界舆论对季南风不利,但李局长对季南风是力挺和信任,也就他的情况向上级做了汇报,虽然停了职,但清湖分局仍由他指挥。
小张把笙歌要见他的事告诉了他,季南风想了想,还是答应了,其实见见也好,免得笙歌不明情况,胡思乱想担心。
小张亲自去接的笙歌,把她带到季南风房间门口就离开了,笙歌吸了口气,推开房间门。
季南风倚窗而站,看着她笑,光线打在他的面容上依旧是昔日容颜,阳光英俊,眸若星海,然而这样的阳光下那一头的银丝却格外的扎眼,像是落了一层白霜,透着寂寥。
笙歌的心被这一头白发刺痛,脚步也停在那里,季南风上前几步,直接把人拥在怀里。
笙歌抬头看着他的头发,低低道:“你的头发……”
过了几秒钟,季南风浑不在意的笑了声:“今年最流行的奶奶灰,不错吧!”
“小哥……”
“这两天大概是我这几年最清闲的几天,你知道,我最想做的是什么?”
笙歌鼻尖发酸,看着他道:“想做什么?”
季南风一笑,垂眸细看着她:“像现在这样,抱你在怀,什么都不做,这样一直抱着。”
笙歌眼泪从眼眶滑落,一句话也没有说,只低着头靠在他胸口。
季南风也不再说话,静静地抱着她,只觉得她好像又瘦了,腰还没有他的手掌宽大,季南风嗅到她发丝熟悉的香味,还有身上淡淡的中药味,双眸跟着慢慢的红了,但竭力忍着,抱紧了她,感受着她的气息。
笙歌忽觉季南风仿佛在微微发抖似的,便轻轻唤了声:“小哥?”
季南风低低地应了声:“好好照顾自己,养好身体,什么都不要担心,这情况只是暂时的,我不会有事!”
笙歌这次流产虽然说月份小,对身体影响不大,但毕竟是腹部受到外力重击才导致的流产,再加上她心情抑郁,还是要好好调养。
最重要的是精神上需要好好调养,不过,看到她现在状态还不错,眼睛里没有那天的偏执,他倒是稍微放心了些,出院了也好,在家更利于她养病。
“小哥,我知道你没有杀人!”笙歌一个眼神季南风便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季南风摇了摇头:“别做傻事,这个时候外界舆论一片混乱,绝对不是澄清的最好时期,我不允许你做伤害自己的事!”他双眸有些微红,且带一丝湿润,笙歌沉默着,没有说话。
“听我的话,安心在家休养,照顾好你自己,照顾好小四月,这个案子很快会有反转,最多两天,你安心等我!”有些具体的细节季南风没办法告诉她,但总算说服了笙歌打消了她开记者会的念头。
现在正是舆论最猛烈的时候,笙歌此刻选择站出来,虽然也会有些作用,但同时也会把舆论的矛头对上她,比起对她的伤害,这并不是个好的办法。
季南风这话落了之后一直看着笙歌,她一直没有开口,过了好一会才抬头看着他:“我知道我这样做可能没什么用,可我不想你这么委屈自己。”
季南风眉头微蹙:“我什么时候委屈自己了?”
开始的时候是有些无法理解,可现在反倒觉得这样很好,所有人包括庆海都觉得他完了,他正好化明为暗,来好好的把这些事联系到一起。
笙歌垂眸,细声道:“庆海之所以会报复你其实是因为我母亲而起,我知道你有鸿鹄之志,现在却被困在这里,我……”
“说什么傻话,庆年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于公,我是警察,于私,我是你的丈夫,爸蒙冤多年我不能坐视不管,这些都是我该做的,我没有什么鸿鹄之志,我只希望,我所守护之人平平安安,做我该做的事情而已!”
季南风目不转睛地望着笙歌,此刻沉静的眸子里隐忍和坚定织汇。
笙歌看着他,眼底一片湿润,却仍笑着轻声说道:“其实那天我在病房里给你说那些话的时候,真的觉得命运对我很不公平,我从未做过一件坏事,相反我这双手救了很多人,为什么别人却要这样对我,我觉得人善被人欺,那时候,我不想再做好人,甚至动了杀人的念头。”
季南风听到这里,脸色大变,这是他最担心的,很多人在这样的打击后就走上了极端。
笙歌继续道:“可是奇怪的是,当那天我从保洁阿姨那听说你出事,我反倒是不恨了,放下了,因为我发现,那件事带给我的心痛远远不及你出事,虽然我知道你不可能杀人,但我还是很害怕,害怕那个人的死真的和你有关……甚至我希望那个人活的好好的,只要你能平平安安,我的这些委屈都不算什么……”
笙歌说到最后一句,又红了双眼,只是脸上却是带着笑的,目光掠过他的发,那银白色刺得双眸隐隐发疼。
不知沉默了多久,才听季南风道:“那我这几天也不白关,至少让我的时光又回来了,听到你这些话,我真的很开心,时光,就算过程中我们会受些委屈,但我相信,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你说法律是道德的最低标准,这没错,但除了法律,还有人心,公道自在人间。”
季南风低低的声音,轻而坚决,温热湿润,仿佛自耳畔钻入心底去,小哥说的没错,除了法律还有人心,阳光会照进每一个阴暗的角落,时间问题而已。
“可你的头发……”笙歌伸手摸着他的头发。
“你嫌弃我?”季南风捉着笙歌的手,仿佛刚才那个一本正经的人不是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