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2凭什么要我守着那些誓言
贺煜……凌语芊心头颤了一颤,俏脸也怔住。
“说什么一生一世只属于他,你简直就一撒谎精!”
“你……”
“他才死多久,你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投进别的男人的怀抱,凌语芊,你够虚伪!你够……贱。”口不择言的毛病,又犯了!
凌语芊花容更加变色,本能地握紧拳头,恨不得朝这不可理喻的男人挥打而去!把他打死!不错,她对贺煜的心,永不改变,她当然记得她的誓言,即便后来没有保住誓言,也是因为他……那一次……他根本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占有了她的身体,还反过来骂她虚伪,骂她贱,他该下地狱去!
“以后要是再敢让那小日本……”
“那你呢?你明知我是你堂兄,贺煜的妻子,你还不照样对我存有非分之想,还不照样占有我的身体?你就不虚伪?对,你这不叫虚伪,你简直衣冠禽兽!”
呃——
“还有,贺煜已经死了,他人都死了,凭什么要我还守着那些誓言?所以,不管我对他说过什么,都不算了,既然他可以违背诺言,凭什么要我死守?凭什么?”凌语芊也已经理智全无,心里只有满满的恨,她恨的,不是眼前的衣冠禽兽,而是那个把她抛下不管、让她孤零零一个人留在这个世上受尽折磨的男人!
然而,男人不清楚她的痛,直接被这赌气的话气到了,本就怒火攻心,此刻更是暴跳如雷,谁也看不到,那是什么样的速度,高大的身影如鬼魅般,直窜她的面前,不由分说揪住她的领口,扬起一边手臂。
凌语芊回神,目瞪口呆,娇颜苍白得毫无血色,这样的他,像要把她杀了似的!确实,他抡起拳头,要狠狠揍死她!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她只有挨死的份,故她不耗费力气挣扎逃避,而是不自觉的闭上眼。
砰!
拳头如期落下,但并不是打在她的脸上,而是……打在旁边的茶几上,轰隆一声作响,在这凝重沉寂的空气中如天崩地裂。
凌语芊浑身一斗,本能地睁开眼去看看,只见那茶绿色的矮几,四分五裂。
沉睡中的琰琰也蓦然被惊醒,注意力首先被那满地狼藉吸引,惺忪睡眼蒙上一层惊惧。
凌语芊急忙跑过来,把他搂入怀中,无声地给予安抚着。
这时,褚飞也闻声赶到,同样为眼前的情景震了震,看着贺煜,欲开口询问,贺煜却依然对他视若无睹,朝凌语芊留下一记冷瞪后,怒气腾腾地离去。
轿车在黑夜里急速奔跑,车内的男人心情糟糕透顶,近乎失狂,他满脑都是她刚才说过的那句话,且说话时的怨恨与决然。
“贺煜已经死了,凭什么要我还守着那些誓言?所以,不管我对他说过什么,都不算了,既然他可以违背诺言,凭什么要我死守?凭什么?”
是,即便他“死”了,他也要她爱着他,只爱他一个,身和心都仅属于他!这是她承诺过的!故她怎能反悔!
她对“贺熠”拒绝,对尚东瑞拒绝,对褚飞拒绝,他于是认为这是由于她对他永不休止的爱,可惜,他高估了这份爱,她并非真的那么痴情,而只是还没有等到那个人,那个,她觉得极为优秀和伟大的小日本!她觉得亏欠的小日本!如今,“贺煜”死了,小日本出现了,她理所当然地对小日本释放一直压抑的情感!
可恶,凌语芊,你这三心两意的女人,耐不住寂寞的女人!你欠打!
不,不是这样的,她不是这样的人,否则,她怎么值得自己如此爱她!她一定是气头话,才没有真的那样想,没有!
她根本就是真心话,她说的没错,她还那么年轻,那么美,往后时日漫长,她怎会一直守着那个信念!
她会,一定会!
两种不同的声音,就此在他内心轮流作响,把他轰得简直崩溃,车,驰骋得更快,最后停下来时,是在一座静谧的庄园前。
他先是呆愣片刻,随即掏出手机。
“这么晚了还找我,不会又想叫我陪你去喝酒吧。”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是轩辕彻的。
贺煜沉着脸,声无波澜,“我在你家门外。”
轩辕彻一听,带着揶揄的笑容即时一凝。与贺煜认识这么久,彼此见面要么在贺煜住处,要么在外面约个地方,贺煜可是从未找上门的,莫非……
“出来接我进去吧。”贺煜又道。
果然!
轩辕彻这也马上接话,“你来找我伯父?”
贺煜不语,代表默认。
“为什么!你找他做什么?三更半夜……”
“现在才十点多,他还没睡。”贺煜打断,依然漫不经心的语气,“给你三分钟,若再见不到人,我冲进去了。”
呃……这什么跟什么,说得好像他求他来,明明是他怕被人觉察,故意叫他出来当幌子,他却说的……
抱怨归抱怨,轩辕彻还是急匆匆地跳下床,用最快的速度抵达大门口。
“喂,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老实告诉我吧。”他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坐进车内,气还没完全喘得过来。
贺煜蹙眉,注视着前方,回道,“他出现了。”
他?那个他?
“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骗子,都是三心两意的妖孽!”
女人?大少爷他指的是……凌语芊!肯定是芊!肯定是了,只有这个女人才有能耐牵动这个好兄弟的心扉。那么,这个“他”是……
“你该不会是说野田骏一吧?”
他跟他说过他女人的事,还说过这个对他女人很特殊的小日本。
果然没猜错!小日本出现了,那么,他今晚直接找来,是又想跟伯父要求对凌语芊坦白身份?
不,不可能,伯父绝不允许这样做,之前不允许,现在同样不允许。
轩辕彻正思忖着,只觉眼前黑影一晃,贺煜已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他赶忙追上,急促劝止。
“是兄弟就别拦住我!”
“正因为是好兄弟,我才要阻止你,你明知道的!”
“我只知道,再不采取行动我就真的完蛋了!”贺煜语气更加决裂,脚步迈得更加果敢,正好有辆车子经过,轩辕彻警惕一下,停止阻拦,转瞬间,两人已经踏进轩辕家的庄园内。
“煜……”
“你可以回去睡觉了,我直接去找他便好。”
黑夜,本就孤寂,那抹身影,显得愈加孤独,轩辕彻一声叹息中,走前环住贺煜的肩头,带他直达轩辕墨的居所。
轩辕墨作息很有规律,一般都是11点上床,此刻,仍醒着,见贺煜突然到访,着实一诧,然后,把两人带进书房,开口便斥,“你最好给我一个足够充分的理由,你这么晚跑来见我,而且,还是直接到这里来!”
“还是那件事,我想和她相认。”贺煜也不拐弯末角,直截了当地说出来。
她?相认?轩辕墨面色立刻变得比先前更难看,这小狼崽子,疯了!
“不可能!”他站了起来,摔一摔手臂,“阿彻送客!”
轩辕彻也赶忙起身,奔至他身边,挽住他的手,劝抚,“伯父先别气,有话好好说。”
“我和他没话可说,不知好歹的小狼崽子!”
“煜不是不知好歹,他实是没办法,有个男人,对凌语芊很重要,他出现了,煜的处境很危险,再不跟她坦白,恐怕就失去她了。”
“那只能说他和她之间的感情太脆弱,经不起考验的爱,再勉强也是徒劳!”轩辕墨哧哼一声,脚步却也停止了往外走。
贺煜听罢,某种火苗轰然被挑起,嗓音一冷,“要不是你一直阻挠,事情就不会演变成这样。”
“我阻挠?好,既然你健忘,我不差再提醒你一次,你的命,是国家的!”
“我答应你的事,我会尽力完成,会完成得漂漂亮亮,但我的私事,希望你别再插手。”
“私事?不错,这可谓你的私事,但也是公事,我就不理解了,一个样样具全的人,为啥就栽在爱情上,拜托你有点出息好不好,男子汉大丈夫理当以大事为重,那是国家交给你的使命,光荣而庄重,你应当把它放在首位!”
“我没你那么伟大和高尚,若非被逼,我才不管这些所谓的使命,这辈子,我贺煜的使命只有一个,那便是与她相亲相爱,白头偕老。”
“你……没出息的小狼崽子!”轩辕墨先是又恨铁不成钢地痛斥一句,随即语气冷绝地重申,“不管你会怎么做,总之这事,绝对不可能,当然,你会说你只是来告诉我一声,不是要我允许,但实际上是怎样,你比谁都清楚,既然不用我允许,你还得三番四次跟我‘说一声’吗?没出息的小狼崽子!”
轩辕墨怫然离去,剩下满室沉寂和那隐隐回荡的嘲笑冷哼声,贺煜一脸阴沉,眸中不断闪烁着一阵一阵的戾气,轩辕彻回到他身边坐下,拥住他的肩胳,给予安抚和劝慰,且也才有时间问起详情,“整个情况到底怎么回事?会不会是你杞人忧天了?那小日本真能构成极大的威胁吗?”
贺煜先不语,轩辕彻便不断追问,扬言会把帮他想办法,甚至用激将法取笑他是不是怕被鄙夷才不肯说,约莫几分钟后,迎着轩辕彻面带揶揄底下的真挚和关怀,他终也娓娓道来。
在这个好兄弟面前,他是一个为情所困、不怕被笑话的傻子,早就无话不说,而今,更是没必要隐瞒。
轩辕彻听后,稍作沉吟,一针见血地指出,“你女人,明显是气话,事情并没真发展到你想象的那么糟糕。”
“是吗?”贺煜黑眸灼灼,直盯着轩辕彻,迟缓地吐出两个字,虽是反问,却也是质疑。
轩辕彻颌首,语气更加真切,“你不问青皂白就那样羞辱她,换做是我,也会这样。”
贺煜却摇头,露出懊恼的神色,“你根本不懂小日本对她的特殊意义,那小日本说得没错,他和她之间的过往,除了’贺煜‘,没人能及。”
“故你更不应该乱!这个时候,你得想办法,用温柔的方式。”
柔软的方式?他一直都用这种方式好不好,打自用“贺熠”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他呈现出来的性子也已全然大变,即便偶尔会霸道,但再也不是以前那种光明正大和盛气凌人的霸道,而且,霸道只是一阵子,过后,还不是很孙子地跑去跟她低头,可惜,她终究不稀罕。
先前,小日本还没出现,她就把他排除在外,而今,小日本来了,她更不可能让他靠近半尺,特别是经过今晚……他头一次,后悔自己对她用那样的惩罚手段!每次当他理智全无,他想到的,就是这样的手段。现在,她一定更痛恨他了吧……
“你说,若我执意跟她坦白真实身份,你伯父会怎样?”
见贺煜忽然转开话题,还如此打算,轩辕彻淡定的俊颜这也倏忽一变,急忙发出劝阻,“断然不能,别说我伯父不同意,我也不同意!”
“但是……”
“不错,我伯父不至于杀人放火,不至于真的会要她的命,可他说的另一个理由不无道理,你让她知道你现在的身份,只会令她担心,对你以后执行任务,造成极大的影响。”
“那就是说,我一辈子也不能告诉她喽?为了保护我自己,保护她不受牵连,为了履行那些个‘伟大光荣的使命’,我只能继续装死?!”贺煜冰冷的嗓子夹杂着强大的压抑,给轩辕彻不悦的一瞥,嗤哼,“轩辕彻,我有点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好兄弟,兴许,你根本就是他特意安插在我身边监视我的吧。”
“呃,晕死!你可以怀疑你女人变了心,都不可以怀疑我对你的一颗红心啊!”轩辕彻下意识地自辩一声,见贺煜面色陡然大变,醒悟过来,又赶忙补充解释,“你别这样,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打个比方而已。嘿嘿,你女人不会变心的,当然我也不会背叛你。好了,我们也走吧。”
走?此行目的尚未达成,岂能就此离去?不,他不走!虽然轩辕墨已经走开,但他可以等,等到那老头子醒来为止!想罢,贺煜非但没有起身,反而整个身躯更加投入在身后的真皮沙发中。
轩辕彻见状,顿时又是一阵无奈,刚提起的身体不由重新坐下,幽叹,“煜,听我说,这个办法真的行不通,不管你提出多少次,就算你死赖着不走,伯父都不可能答应你的!”
仿佛没听到他的话,贺煜无动于衷,出神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
“当然,你也不会一辈子都这样下去。还记得你之前说过怀疑我伯父培训你参合着他私人目的吗,其实,我也觉得是。咱们的任务是什么?国家怎会随意用人?假如你真是那个罪名,下场必然是遭到判决,即便天皇老子也救不了,由此显而易见,他们清楚你是清白的!明知你清白,却不给你洗脱罪名,反而让你假死,为他们效劳,这分明不道德,至少,对你不公平!”
听罢此番言语,贺煜总算有所反应,而且,整个人立刻坐直身子,散涣迷离的眼眸也瞬间恢复犀利与敏锐,直盯着轩辕彻,等待他继续说。
然而,这毕竟是轩辕墨的地方,那人又是自己的亲伯父,轩辕彻只点到即止,没详细明说下去,转为继续安抚贺煜,“你放心吧,总有出头之日的,我有预感伯父不会利用你很久,等他目的达到,会还你自由。另外,对于你被诬陷的事,他们一定知道的比我们还多,说不准,那是一招将计就计,打算借此牵引出什么骇人大事呢,既然他们不肯跟你直说,说明还不是时候,但最终,必告诉你。当然,我也会留心,尽量从我伯父那里找些蛛丝马迹,而在这之前,你就当做为国家做些事,报答也罢,为自己争取功劳也罢,先坚定步伐走下去。今晚某个念头,以后就别再动了,我倒不担心伯父会对你或她怎样,而是不想你为此折腾纠结,你那么聪明,应该晓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种毫无结果的事情,到此为止,是最后一次,嗯?”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人一旦慌起来,失了分寸,就再也无法以常理思考,于是做了徒劳无功的事。
这时,贺煜尽管仍不做声,但心里面,其实已经默认了轩辕彻的提议。
轩辕彻俊脸逸出一抹真实的轻松,连带嗓音也比先前清冽了不少,“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放松一下,脑子清醒了就不会再胡思乱想,才能想到好的应对办法。”
话毕,轩辕彻大手往他肩膀一搁,这次,贺煜倒也顺着站起身来,走出书房,离开轩辕氏的大宅。
换成轩辕彻驾驶,他则坐在副驾驶座,一路上,彼此都没再做声,大约二十分钟,车子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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