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雅就像是着了魔一样,动也不动,就堵在车前,满脸的汗珠,湿淋淋的。
她说,“先生,你绝不能,动谭小姐肚子里的孩子。”
一瞬间,空气凝结成冰,没有一个人说话,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良久,陆开诚才问了一句,“理由。”
阿雅差点急的跳脚,“就当阿雅求先生,放过谭小姐吧。”
真是难得。
一向自视清高,目中无人的陈阿雅竟然会为了刚认识不足一个月的谭月月求情。
他很好奇她与谭月月之间发生了什么,能让两人如此交好?
“理由。”
见阿雅沉默了,陆开诚笑了,他再不做停留,冷哼。
“滚开。”
阿雅仍然是不为所动,像是丢了魂一样。
陆开诚也不会手下留情,油门踩到底,直接开车撞了过去。
以阿雅的身手,足以逃开这场车祸。
可是阿雅没有,她甚至连闪都没有闪。
“嘭”的一声巨响,鲜血直流,阿雅直挺挺的倒在了陆开诚的车下。
谭月月如同一只受了惊的兔子,在车里尖声大叫起来。
她怕啊!怕阿雅死了!怕阿雅因为她而死!
没想到,关键时候,阿雅竟然为了她,愿意顶撞陆开诚……
说不感动是假的。
见到这一幕,又听到谭月月的高昂的尖叫。陆开诚皱紧了眉头,暗骂一声该死!
立马刹了车,检查阿雅伤势,叫陈医生过来。
回到了梨园,谭月月安静的可怕。
她不愿任何人接触她,从陆虎车下来,她就进了房间,然后,把门反锁,一个人躲在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
她不想出门,不想再让任何一个人因为她而遭殃。
同时她也怕,怕陆开诚会再次出现,逼她去医院把孩子做掉。
她越是这样想,就越有人不会让她如愿。
不多时,陆开诚就敲响了她的房门。
“出来。”
她装死,装聋,装没听见。
接着就是一声巨响。
“我说出来听到没有!”
她仍旧没有反应,呆呆的坐在床头,像个木偶。
不出三秒,她的房门就被人踹开,四分五裂。
接着,陆开诚铁青着脸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捉起她的手腕。
“你在里面装什么死?”
谭月月呆滞的望着他,咬唇问。
“阿雅还好吗?”
一阵沉默,没有人回应。
她也不打算问下去了,转身,背对着他,“我要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现在大白天的,她睡什么觉?
陆开诚脸上一黑,就将她扯了回来。
动作幅度太大,竟将她的外套扯落在地。这一次,又是全身赤裸。
谭月月又羞又恼,但没有表现出来。
“我很累。”她轻轻的说。
听言,陆开诚笑了,冷冷的说。
“阿雅因为你被撞的半身不遂,一辈子恐怕都没有办法下床了。”
……
这一刻,心好像空了一块。谭月月无法忽略心中硕大的愧疚。
她顾不得自己全身赤裸,急切的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很不幸,陆开诚点了头。
是了,有时候恨一个人就是这么简单。
只听她所憎恶的那人,又开口说话了。
“讲讲你昨天离开梨园去哪儿了?”
他怎么会知道?明明是神不知鬼不觉,这件事只有她和阿雅知道的啊,陆开诚又
是怎么知道的?
与他做对没有什么好处,既然他都知道了,她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墓园。”
“去做什么?”
“看故人。”
“好看吗?”
“还好。”
……
他问什么她答什么。
最后,陆开诚冷着眼一声令下,“给我去客厅跪个一天一夜。”又接着说,“作为你擅自离园的惩罚!”
“好。”
她颔首。
“以后还敢不敢?”
“不敢。”
从这一刻开始,她再也不会反抗他,再也不会!
想到他怀孕的太太,她倏然笑着说。
“陆先生,有空多陪陪你太太,孕妇很需要关爱的。”
语毕,谭月月套上衣服,颤抖着手脚,出了房门。
陆开诚盯着她纤瘦的背影,心尖滑过一丝不忍,斟酌着她讽刺的话语。
他的确,应该把心思放在花曼微身上才对。
至少,花曼微比谭月月有价值多了。
她竟然选择了乔易凡,那就做好被折磨死的准备。
至于,谭月月肚子里的孩子,呵呵,既然她这么想要,那就留着吧,以后,这孩子就是他牵制住谭月月乔易凡最得力的筹码。
真的很想看看,乔易凡有孩子不能相认,痛苦的神情。
应该会,很有趣。
下了楼梯,陆开诚一眼就看见跪在客厅地板上,面无表情的谭月月。
真不知道,这么瘦弱的小孕妇,能在这坚硬冰冷的地板上坚持一天一夜吗?
他派了两个下属过来,“好好监视,一天一夜,少一分钟都不行。”
“是。”
陆开诚又走到谭月月身边,“少一分钟,我都会要了你孩子的命。”
“哦对了,我现在就要赶着去陪我太太了,加油吧,小孕妇。”
说罢,他长腿一迈,迅速的消失在梨园。
他才刚走,客厅的两位下属就立马剑忠职守,矗立在她两旁,就像两颗大树一样。
跪在地上的谭月月恨得咬牙切齿。
她真想亲手掐死这个混蛋,亲手!
就算是个普通人跪上一天一夜都坚持不下去,更何况,她是个孕妇!
话说谭月月这一天一夜是怎么过来的呢?
坚守她的两个人看起来很严肃,实际上经常会偷懒,有时候还会跑得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所以也给她提供了各种休息的机会。
她又哪里知道,其实,这一切,都是陆开诚安排好的,故意让士兵不停的离开,好让她钻空子。
可就算是这样,一天一夜过来,她也真的是累瘫了,腿都站不起来了。特别是一天一夜没睡觉没吃饭,那种饥饿感疲倦感真的没办法用笔墨形容。
她恨死陆开诚了。
幸好的是,陈医生说,肚子里的孩子没受什么影响。
至于阿雅,也的确像陆开诚说的那样,成为了半身不遂的残废。
被安排住进了二楼的客房。
陈医生说她治不好了,这伤是终身的,也没有必要去医院了。
谭月月好几次都想上楼看看她,可是到了半路,就又折了回来,不得不说,她是有些害怕的,怕阿雅会责怪她……
阿雅也的确是因为她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她愧疚死了,这份心意又没地方表达,只能让下人不停地给她送去好吃的好喝的。
这样不是个办法,终于在反复的思想斗争里,谭月月决定,去楼上看一眼阿雅,怎么说,她也应该跟阿雅道了歉才对。
客
房很安静,房门也没有被锁。
谭月月轻轻拧开了把手。
“阿雅。”轻轻的唤了一声。
没有人应,她不禁疑惑,阿雅是睡着了吗?
明明外面的天气阳光明媚,可是屋子里却阴沉的可怕,她皱了皱眉头,打开了客房的灯。
房间一霎时恍如白昼。
谭月月有些不适应,眯了眯眼睛,才看见床上有个蜷缩的人影。
那好像,是阿雅……
她一点一点儿靠近,毫无血色的脸蛋,被纱布缠绕的胳膊,打上石膏的双腿,这人,的确,是阿雅。
“阿雅?”
床上的阿雅似乎是睡着了,一动不动,也没有声响。
谭月月有些害怕,伸出手试了试她的鼻息。
还有气。
她松了口气。
正欲离开的时候,忽然,床上睡着的阿雅说话了。
她的声音很温和,一点儿也不悲伤,谭月月听见她说。
“是月月姐吗?”
她回过头来,微微一笑,颔首。
阿雅慢腾腾的坐起身子,然后冲谭月月露出百年难得一见的笑脸。
“月月姐怕是被我这幅摸样吓坏了吧。”
听她这么说,谭月月泪不打一处来,啪啪的往下掉,她走到床边,握住了陈阿雅的手,诚心诚恳的说。
“阿雅,对不起,我,我没有想到会害你变成这样,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真的对不起……”
阿雅倒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抚摸着谭月月颤抖的后背。
“月月姐,我没什么事的,你别哭。当时,我只是想帮帮你,尽我所能的,帮帮你。”
“可是你为什么要帮我?如果你不帮我的话,你就不会把自己弄成现在这幅模样了!”谭月月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她实在是愧疚,很希望当时的阿雅没有冲上来帮她,可她想想,如果当时阿雅没有冲上来的话,也许,她的孩子就真的保不住了。
所以,对她的感激之情是大于愧疚的吧。
阿雅的眼眸垂了下去,“月月姐,其实我知道,那天我与先生在客厅,你都看到了……”
闻言,谭月月喉中一哽。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知道月月姐看见这一幕会对我有其他看法,如果我是月月姐的话,我也一样会瞧不起阿雅。”阿雅接着说,“可是,月月姐,我想说的是,你误会阿雅了。我与先生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
谭月月沉默了。
“我十岁那年,就跟了先生,对于先生,我是再了解不过的。所以,阿雅决不允许自己爱上先生,因为,爱上先生的后果,是阿雅没有办法承担的。”
是的,她觉得阿雅说的很有道理。
爱上陆开诚的后果,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承担。
“那么你其实也是……”
谭月月欲言而止。
阿雅苦笑,“先生的众多情妇之一。”
种马!
这一瞬间,谭月月脑海里立马跳出这两个字,用下半身思考的终极种马!
“你想过离开吗?离开陆开诚。”
“想过,但也只能是想想。阿雅是杀手,自从十岁那年跟了先生以后,就签了卖身契的,活着是先生的人,死了,是先生的鬼,生生世世,都要为一个叫陆开诚的人效命。”
阿雅竟然是杀手?
谭月月从来没有想到,那天雨夜被陆开诚狠狠踩在脚下的阿雅,如此柔弱纤细的阿雅,竟然会是夺人性命足智多谋的杀手?
守护主子生生世世。
这就是一个杀手的使命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