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蔚看着容棱,问道:“我们要是晚靠岸一个时辰,他还能活着吗?”
容棱皱眉踱步过去,伸手,探了探容溯的脉门,摇头道:“顶多,还能撑上一天。(飨)$(cun)$(小)$(说)$(網)免费提供阅读”
柳蔚走过去也探了探,发现果然人看着是狼狈,但没伤到心脉,若是强撑的话,的确还能撑上一到两天。
柳蔚看着容棱:“你会把脉?”
容棱回她:“会探内力。”
柳蔚点点头,了解了。
将血淋淋的男人搬进木屋,又将屋子里的尸体放到屋后头,稍稍整理一下,所有人才停下来。
那妇人躲在角落的门后面,瑟瑟发抖的望着他们。
商人也沉默着,坐得比较远。
反倒是那个孤僻船客,坐得较近,只是他戴着帽子,头发和帽檐盖住了他的表情,令人看不清神色。
船家局促的问道:“现下,如何是好?”
船家这一说完,其他人,齐齐都看向柳蔚。
柳蔚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的坐到床边,伸手,去检查容溯的伤口。
等看了一番后,才道:“要先清洗伤口,谁来帮把手。”
周围一片安静。
柳蔚看看其他人,其他人都自觉转开头去。
柳蔚又看向容棱。
容棱倒没避开,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柳蔚。
两人对视半晌,柳蔚放弃了。
叹了口气,柳蔚想了想才说:“其实,不清洗伤口他也能醒,暂且,就这么放着吧。”
众人虽然觉得这样有点不负责任,但众人都是普通老百姓,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况且,不知道这人是好人还是坏人,如果是坏人,醒了后,将他们都杀了怎么办?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没有人愿意去趟这趟浑水。
能将人从雨地里搬进屋子来,已经是他们能做到的极限了。
而柳蔚虽说是大夫,该是本着医者父母心的处世态度,但耐不住柳蔚与容溯有私人恩怨。
容溯这人,现在也没有生命危险,柳蔚便觉得,能与容溯少一点接触,就少一点最好。
到最后,屋子里安静一片。
但无数双眼睛,却都注目着木床上,那呼吸轻薄的男子。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风呼啦啦的,吹得周围树枝晃动。
过了不知多久,也不知是谁的肚子先叫了一声,船家才恍悟:“该是早膳的时辰了,船上有粮食,大宝,你去拿点过来。”
小宝的哥哥大宝闻言,唉了一声,跑进了雨里。
等他拿来干粮,几个船工七手八脚的熬煮了一下,便分下来。
那妇人接过船工递来的碗,看了看里面的东西,一脸嫌弃:“这是什么猪食,能吃啊?”
船家满脸不悦的看着妇人!
那递碗的船工也把东西夺回来,拿走。
妇人气的跳脚:“你们船上明明有好粮食,却偏偏给我们吃这种东西,你们安的什么心?好好的搭个船,先是说要掉头回建阳府,现在又把我们弄到这个鸟不生蛋的荒岛上!还有这么多死人,你们这艘黑船究竟想做什么?”
若是昨日,这妇人如此一番荒谬之言,还只是一场笑话,可今日,在见了这么多尸体后,有人动摇了。
商人沉默的坐在人群后,闻言,抬起头,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船家及几个船工,那目光,看得人后背凉沁沁的。
船家冤枉死了:“这位大姐,您也讲点道理成不成,若不是你当时捣乱,将我家船工弄伤,我们至于躲不过风雨,非得在这小岛度日吗?这岛上有尸体,我们怎么知道?我们要是什么都知道,也就不行船了,盖个寺庙,自个儿当菩萨去了!”
“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妇人站起来,抖着指尖,指着船家的鼻子:“我一个女流之辈,我能做什么?若是你们好好行船,给我安全送到古庸府,我至于跟你们闹?你们一群大老爷们,将错推到我一个女人头上,你们也好意思!我看你们就是黑船,就是谋财害命,你们要不现在就杀了我,要不等我离开了,就报官,把你们全抓了!”
“还用报官?”柳蔚淡淡凉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大姐家的男人,不就是古庸府李大人的近卫吗?”
那妇人愣了一下,脸颊一红,忙又板起脸:“对,我家男人是李大人的近卫!你们知道李大人吗?人家是京都李尚书家的远亲,背后有七王爷撑腰,你们得罪了我,就是得罪了我男人!得罪了我男人,就是得罪了李大人!得罪了李大人,就是得罪了京都李家!就是得罪了七王爷!得罪了七王爷,就是得罪了皇上!我给你们一百二十个狗胆,你们敢得罪皇上吗?”
柳蔚端着自己的水煮干粮,喝完一口,笑了起来说:“得罪你,就是得罪皇上?”
妇人骄傲的仰起头,抬高下巴!
柳蔚婉转的道:“我倒觉得,皇上不会愿意与个青楼女子有这种牵扯。”
“你”妇人一听,脸色大变:“你说什么?”
柳蔚却不说了。
船家满脸鄙夷的道:“我们都知道了,什么李大人的近卫是你男人,是你的客人吧?一个鸨子,真好意思!”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妇人喳喳呼呼,气的满脸通红!
船家也不愿真将话说死了,闻言倒是不吭声了。
妇人却愤恨的瞪着他们,目光先在船家身上,最后移到柳蔚身上,再最后,移到自己从建阳府新买的两个俏女娃身上,板着脸呵道:“大妞小妞,过来!”
两个小女孩齐齐躲在容棱背后,缩成一团。
妇人竖起眉毛,很想冲过去将两人抓过来,但看看挡在前面的玄袍男子,与他旁边的清秀男子,又不敢过去。
容棱没兴趣过问这场闹剧,他抱着小黎,让小黎喝下一碗干粮粥,又将他抱好一些,才喝下自己那碗。
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两个小女孩分着喝完了一碗粥,乖乖的将自己的碗,和三位主子的碗都收好了,捧到船工面前。
船工接过。
两个小女孩又躲着妇人,跑回主子身边。
这场雨,断断续续的又过了三个时辰,才慢慢有停下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