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默歌见紫色套裙的女人咄咄逼人,拦住她的去路,还质问她程晨为何会受伤。
她本是心平气静地回她:“是在路上遇到了贼,也是为了救我,才会受伤!”
“就知道你是个不省心的女人!”
她毫不客气地甩出这句话,还对她恨得直翻白眼。
她毕竟是个长辈,所以苏默歌还是很友善地待她,就算她出言不逊,她还是以敬为先待她。
程晨实在看不下去,他的妈妈会这样对待苏默歌,他重重咳嗽两声。
程夫人转过身,以为他伤的很重,走过去焦急地问道:“怎么样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程老太太不悦地瞪了媳妇一眼:“你只会问,就不知道将医生找来给小晨看看吗?你是他的亲妈妈,怎么连小晨都照顾不好了?”
“妈,都是我疏忽了!”
程夫人对待程老太太是毕恭毕敬地态度。
程老太太伸手揉着程晨的头发,一脸的疼爱和chong溺,眼里也有着满满的担忧之色。
“疏忽了?你平日里做的不是很好吗?他爸、还有我这个老婆子,不都被你管的牢牢的,也包括我的宝贝孙子,不也是被管教了二十多年了,想着就是一件痛苦的事。”
程老太太第一次这样罗嗦,让程夫人听过后,眉心皱了皱,有些不太高兴。
程老太太见她脸色阴沉下来,也打住了口,不敢再提一个字。
程晨瞥了她一眼:“妈,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再说了……要不是默歌送我去医院,我早就失血过多昏迷不醒。”
程夫人怀疑地看了眼垂头不语的苏默歌,又淡淡看了眼程晨:“别以为你想为她说几句好话,我会不知道。”
“你总是自以为是,觉得自己说的,自己做的,都是对的!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程晨忍不住喊了一声,程老太太吓了一大跳,要知道他在程夫人面前虽然有些叛逆,但他却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从不和他的妈妈反驳,也从未当面冲她发过脾气。
程夫人的脸色越来越冷,对他冷冷喊了一声:“你说什么呢?你说我自以为是?有你这样和大人说话的吗?”
程老太太护着程晨:“他小孩子嘛,不懂事的,你不必这样和个小孩子置气吧?”
“妈,我这是在管教孩子,你让开!”
程老太太的脸色一僵,可是又不敢忤逆了程夫人的意思,还是不情不愿地站到了一边。
程晨没有去看程夫人,躺下身子,侧身而睡。
“我是个病人,需要静养,你们还是出去吧!”
“好啊,你还真是人长大了,翅膀硬了,竟然敢跟你妈妈这样说话?你就自己在医院里呆着吧,没人会来看你……”
程夫人一把拉住了程老太太,拉住她的胳膊就往外走,程老太太很不情愿离开。
“小晨……小晨!我说你松开手啊,他是你的亲儿子吗?你怎么能这样待他?”
程夫人没有去看程老太太,拉着她的手臂就往外走,在路径苏默歌的时候,撞了下她的肩膀,差一点将苏默歌撞倒在地上。
她们离开后,病房里陷入了空前的沉静。
苏默歌又坐回chuang前,轻轻推了下程晨的肩膀,安慰道:“你是不是心里不太好受?如果难过的话,你就告诉我……”
程晨轻叹一口气:“我已经习惯了!”
“其实,我很羡慕你的,因为你还有妈妈管你。我的妈妈在十年前就已经去世了,所以我见到你被妈妈这样管制着,反而觉得对我来说是一种奢求。”
程晨的肩膀抖了抖,缓缓地转身看向苏默歌。
瞧见她的双眸里有晶晶亮亮的润色,知道她这是想到了一些难过的事,所以会心里难受吧。
“我没想到,你会羡慕我这样的家庭。”
“难道你过的不快乐吗?”
“不快乐,一点都不快乐的!从我记事的时候,我的妈妈就是用这种态度和方式来管家的!奶奶、爸爸还有我,我们三个人必须按照她的方式做事,包括每天穿什么衣服,一日三餐都吃什么,必须由她决定,我们不能有选择的权利……”
程晨轻轻阖上双眸,可是眼前一片漆黑之后,他能看到的还是在他幼小的时候,妈妈板着一张脸,管他做的任何事,从未有满意的时候。
包括他靠上了名牌大学当了金牌律师,她仍旧是一副不冷不热地态度,从未夸他一句。
“我的爸爸受不了她的管制,所以住在了他的学校宿舍里,明明是有家的大家庭,可到了后来……没想到却是各奔东西,不愿意在一起。”
苏默歌感慨一句:“也许……是她对待家人的方式有些太过苛刻,所以才会让你们过的不自由、不快乐!但……”
她转念,站在了程夫人的角度去想:“她之所以这样做,也许是想让你们这个大家庭过的和睦一些,井井有条一些?”
“和睦?家里早就没这种感觉了……井井有条,也只有在她看来,会是这种生活方式吧!”
程晨挣开了眼睛,不想去想那些像噩梦一样,让她不敢回首的儿时记忆。
“我差点忘记了,你的车钥匙好像在顾景斌那里,得找到他,跟他要钥匙!”
苏默歌起身,给顾景斌打去了电话,可是电话显示已关机,这让她有些着急了。
“你现在病房里乖乖打点滴,我先下去找找他!”
“好,自己多注意安全!”
程晨目送苏默歌离开,他又深呼一口气,阖上了双眼,他现在的家庭……还能算完整吗?
苏默歌边走出医院,边给顾景斌打电话,可是对方都没有接通。
她着急了,想要到她停车的位置去看看,毕竟这辆车是程晨的,她可不想把他的车丢掉了。
“我找你有话说!”
苏默歌在停车的地方,又看到了程夫人。
苏默歌望见她的身后,是坐在车内,一直往医院里不安瞻望的程老太太,她现在还真能理解了,为何程晨说了,他们的生活过得很没自由,并不快乐。
“好!”
她毕竟是长辈,也是程晨的妈妈,所以苏默歌还是对待她很尊敬的。
程夫人将苏默歌带到了路灯下,仔仔细细端量起了苏默歌,眼角抽了抽:“你长得是很漂亮,整个人也很有气质!”
苏默歌绝不相信,她找她来谈话,就是来夸奖她的。
所以她一直都是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并未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
“多谢阿姨的夸奖!”
“我还没有把话说完呢,你着急什么?”
她眉眼一挑,露出一副冷淡的模样,脸色一直都是这副冷冰冰的模样:“你别以为有几分姿色,就可以让我的儿子对你神魂颠倒,你要知道……我是不会让你去接近我的儿子的。”
苏默歌很想在心里大笑,她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说她接触她的儿子是别有居心吗?还真是可笑了,她从来都没有过那么想好不好?
“你一定是误会了,我从来都没有那么想过的。”
“没有过那么想?你别以为我看不穿你,像你这种女人,怎么会不是奔着钱去的。我的儿子就算不是很帅,你也会像蚊子看到了血一样,盯着他的钱财不放吧?女人,太过现实了,你不也是一样嘛!”
苏默歌不想与她继续交谈:“话不投机半句多!希望你不要用你自己的心情和想法,来误解别人的好意。”
她想要走,程夫人从她手包里掏出一张支票:“这是两千万,我用两百万来买你走……以后不要再纠缠我的儿子下去了。”
苏默歌从她的手心接过这张支票,这一刻程夫人的唇角养出了一抹得意的弧度。
“对不起,这支票我不能收下的!”
她将手心中的支票撕碎,漫天的支票碎片,就像是孤零的雪花飘散,被风一吹,又扬走了好远,留下的只是孤零和凄绝。
“你……你竟然不要钱?是嫌弃两百万少了吗?要知道,我是一分钱也不想给你的,要不是我出自于你对小晨的诚心,我是不会给你这笔钱的,你要心里想清楚了。”
苏默歌再一次强调:“我都说了,我不是奔着程晨的钱财去的,你可要想清楚了,不要曲解了我的意思。”
她想要走,程夫人又拦住了她,往她的手里又塞一张支票:“这是五百万,已经不少了,你要是想要几千万,我是不会给你的!”
苏默歌将支票塞回她的手中:“我不缺钱的,我也有自己的公司,月薪有时就能过千万了,所以……阿姨你还是将这些钱收好了。”
“你这是瞧不起我?”
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优雅的气度全无,阴沉着一张脸,毫不友善望着她。
苏默歌不想和她纠缠,想要甩开她的手:“对不起阿姨,我还有事,请你松开手!”
“你真是很过分!”
程夫人抬起手就要给苏默歌甩上一巴掌,苏默歌没想到程夫人会不顾及自己的形象,会放低这样的姿态,抬手打她。
这一巴掌很是结结实实打在了她半边的脸上,她能感觉到脸上是火辣的疼痛,已经肿了老高。
“你就是欠打,就是没人教养!和大人说话,有你这种态度吗?”
苏默歌眼睛里有亮泽的光芒跳跃着,她说她没有教养是吗?
程夫人的话,就像是毒物一样,渗进了苏默歌的心,随着血液毒遍了全身,让她感觉到很难受。
“我不容许你说我的家人!”
“如果你的家人还管制着你,你也不会到今天这种目无尊长的地步,所以说你这叫有父母生,没父母养……”
“住口!”
冷冷的声音从程夫人身后传来,吓得她浑身一抖擞。
转过身后,才发现是一身黑色西装,模样冷峻的男人朝着她快步赶来。
她抿了抿唇,抬起下巴,仍旧是一副高傲无所不惧的神情:“你是谁?有你这样和长辈说话的吗?”
“不是年龄大的人都是长辈。那些口无遮拦,说话比沼气还要难听的人,哪里像个长辈的模样。还需要我们对她尊重什么?”
顾景辰走到了苏默歌的面前,先是冷冷扫了一眼程夫人,然后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下她红肿的面颊。
手指尖感觉到了灼热的温度,同时也看到了她蹙眉嘶痛的模样。
“是不是很痛?”
苏默歌摇了摇头,明明视线已经模糊了,可她倔强的就是不肯低头,不肯让泪水从眼眶里夺眶而出。
看到他的妻子如此被人刁难和屈辱,他转身瞪大了眼睛,一步一步逼近她:“你凭什么说她?更凭什么打她?”
程夫人一步一步往后退着,脚下穿着的高跟鞋不经意间卡到了石缝了,跌坐到了地上,鞋跟也被折断了。
她痛的在地上揉脚,脚踝好像是扭伤了。
顾景辰居高临下望着她,警告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这样,蛮不讲理还一脸坚定告诉人家,你是长辈,晚辈就要听你的话。你不觉得这样恨厚颜无耻吗?”
“你……你说我厚颜无耻?”
她指着顾景辰的手指都在颤抖。
“是,那又怎样?如果你还想说,我的父母剩下我,我有父母生,没父母养,那样的话……我会说你说的更难听的,比如说你是毒舌妇,好没人品,倚老卖老,嚣张闹事……在难听的话,我就不一一说出来了,我会让你气的心脏病发作,你信不信?”
顾景辰蹲下身子,眼睛里带着如刀子一样的凌厉,直刺向程夫人的致命弱点。
她这个人,这一生,只会觉得自己做的都是对的,没有人敢质疑她做过的事。
更没有人会说她的不好。
这个人竟然敢说她,还真是太胆大了,太目无尊长了。
她气的浑身发抖,脚踝上的疼痛远比心里的痛少了很多,她气哼哼道:“你是谁?我一定要找你的家人理论,如果你把我气病了,我是不会饶过你的!”
“好啊,医院就在前面了,我倒是想把你气个半死,然后让我花多少钱,我都愿意将你医治好!最好让你躺在病chuang上像个植物人一样才好,医药费我都会给你出的,你别怕我付不起……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了,我就是顾景辰,顾雄天的大孙子,名盛集团的总裁!”
顾景辰将唇角向一边弯起,一副不屑地神情看向了程夫人。
程夫人是一个商人,虽然她没有进入商业圈成为那种强有实力的女强人,但是她也是知道名盛集团的实力,也听说过这里的顾总裁是名声显赫的顾雄天老爷子的长孙继承人。
她没想到今天招惹到了会是这样的厉害角色,要知道他只要动一动他的手指头,就会轻而易举将她辛辛苦苦经营的公司搞垮和倒闭了。
看到程夫人错愕的表情,顾景辰冷哼一声:“你以后最好别让我看见在欺负我老婆,不然的话,我是不会轻饶你的!”
他将苏默歌拥着肩膀,和她一起离开。
程夫人长了长嘴巴,深吸一口气:“他说什么?他的老婆……难道她真的是顾总的老婆吗?糟糕,我今天还真是倒霉透了,竟然得罪了名盛集团的总裁和总裁夫人。”
她一脸苦相,正不知道该如何决绝这项问题。
顾景辰紧跟在苏默歌的身后,瞧见她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他轻声劝道:“别难过了,那些人就是嘴巴够黑!”
“我知道的,我不会在意的!”
她简简单单回应一句,可是顾景辰却能看得出,她眼底的忧伤。
“既然你这么讨厌她,那么我觉得她的公司也没有必要在a市里继续待下去了。”
他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拨打了电话给了他的公司。
“小齐,你去将云生集团收购了,若是不同意,你们团队就开一个会议,想办法让云生集团破产。”
“先给我!”
苏默歌一把将手机从顾景辰的手心中抢过,对着电话一端喊道:“先不要去找云生集团的人,也不要让他们公司面临倒闭?”
“为什么?难道你不恨他们吗?”
顾景辰的质疑,直接被苏默歌忽略掉:“不是不恨,我是觉得没有必要以这种方式来报复她!她毕竟是一个女人,又要照顾家里的成员,又要开公司,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就知道,又是你的善心在作祟了,你总是狠不下心来,真不知道你的sr公司是怎么被你一手经营和壮大起来的。”
苏默歌和顾景辰走到了医院的门口,苏默歌摇手相送:“这么晚了,你该回去了!”
“我回去?那么你要在哪里住?既然都决定了今天不坐飞机回去,那就今晚留下来好了。”
苏默歌不想和他纠缠下去,斩钉截铁道:“我还要照顾人的,所以……你还是回去吧!”
“照顾人?照顾什么人?难道是……那个律师?”
顾景辰的脸色很是难堪,苏默歌却不想隐瞒他。
“是的,他因为我受了伤,所以我一定要在这里陪着他的,等到他手臂上的伤好了,我在回a市!”
顾景辰拉住她的手臂:“你不许去!我不想你晚上陪着别的男人一起入睡!”
苏默歌听到他这声幼稚的话,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我这是在照顾病人好不好?”
“哎呀!我的脚踝又扭伤了,我要住院,我也要住院的……”
他东倒西歪,还靠在了苏默歌的肩膀上,差一点将她压倒在地上。
苏默歌勉强扶住了他:“你到底想怎么样?刚才还好好的,这一会儿的功夫,你就受伤了?”
“对啊,我伤的不轻呢!”
顾景辰将身上的重量都要压在苏默歌的身上,真是让她快要气爆了,这个男人还真是无赖头顶了。
她不得已,只好扶着他进了医院,而且他找了各种的理由,从骨科住院的病房,转到了程晨外伤住进来的病房。
他住进病房里,还是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根本像个没事人一样。
程晨在苏默歌的耳边,轻声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他说他脚踝扭伤了!”苏默歌一想到顾景辰装的还挺像,心里有些想笑,面上却是扳住了。
“还真是够无聊的,这哪里看上去像是扭了脚踝啊,瞧他的气色,还有刚才趁着医生和护士不在,在地上偷偷踏着鞋子走了几米远,走的很溜到,一看就是装出来的。”
程晨阅历无数,对于顾景辰这种腹黑男人,他也见的够多了,所以他才会揭穿了顾景辰的阴谋。
苏默歌也怀疑到了,顾景辰这就是耍无赖,不想让她和程晨独住一个病房。”
夜深了,苏默歌困意甚浓,她趴在了桌子上睡着了。
程晨要拿一件外套给她披上,顾景辰一把将他的外套扯下来,将一chuang薄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他朝着程晨叽咕叽咕眼睛:“别赔我的老婆,不然我跟你没完!”
程晨淡淡看了他一眼:“你们已经是要离婚的人了吧?既然想要离婚了,还纠缠着对方做什么?”
他将外套收在手心中,转身往病chuang的方向走去,顾景辰一把拉住了他的右臂。
他警觉地回眸看向他,他却将手机翻出来,将一组照片找到。
“这是你们在一起时拍到的,没想到你们还很幸福、很快乐啊!你接触我老婆到底有何居心?”
“你从哪里得到的照片?顾景辰……你应该更关心这个才对吧?”
程晨的话,一语惊醒梦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