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亦泽摘掉面具,脸上没有半点狠戾,变脸一样堆出柔柔的笑来:“今晚没吃什么东西吧,你先洗澡换衣服,我去给你弄点吃的。”然后便操纵着轮椅往厨房走。
安小夏看着变脸比翻书还快的顾亦泽,脸上是吃了苍蝇的表情!
顾亦泽已经到了厨房门口,见她还未动,便忍不住催促:“还愣着干什么!”
安小夏回头看他,一副‘见鬼’的表情,径直上楼去洗漱。
待她收拾完从浴室出来时,顾亦泽正好从外面进来,看到她后脸上绽出笑容:“洗好了?下楼吃东西吧。”
安小夏眼角又是一阵抽搐,想拒绝,他已经不由分说地牵起她的手,同他一起下楼。
今晚顾亦泽的反应很奇怪啊!
安小夏心里不断地想。但一到客厅,四处弥漫的食物香气顿时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因为她实在太饿了!
是馄饨!
红木餐桌上放着一只大大的汤盆,里面盛着馄饨,生菜的叶子点缀其间,白白绿绿,晶莹剔透,煞是好看。
馄饨冒着热气,色香味俱全,勾得人食指大动。
晚上只喝了酒跟吃了些水果的安小夏肚子咕噜咕噜地叫唤起来。
顾亦泽已经给她盛好一碗:“别傻站着了,快过来吃吧!”又拿出一罐酱料,“这个酱是我爸爸最爱吃的,用它配馄饨是人间美味。”他牵动面部肌肉笑着,可即使笑着脸上仍冷冷的没什么表情,透着寒气,让人望而生畏,可安小夏却偏偏觉得他刚才心里有一丝难过,虽然一闪即逝,但她仍然察觉到了。
“所以你每次想你爸爸的时候,就会用它拌馄饨吃吗?”话不经脑子,就这样说出来了。
一说出来,她就后悔了,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分明是要让他重燃怒火!
抿住唇,慌张地埋头苦吃。
滑嫩的香葱猪肉馅馄饨入口,再配上微辣的酱料,竟意外的好吃!
她立即眯起眉眼,享受地深吸一口气:“真好吃。”
“喜欢就多吃一点。”顾亦泽又往她碗里加了几个馄饨。
安小夏享受的表情一僵,一时不知该做何表情,脑子里大大的飘过四个字:这人有病!
“怎么?傻掉了?”顾亦泽顶着一张冰山脸跟她说话时,给人的感觉特别认真严肃,就像安小夏真的是傻子似的。
安小夏:“……”懒得理他,还是吃东西好了。
安小夏不说话,顾亦泽也不说话,两人就这样默默的埋头吃饭,结果一大汤盆馄饨一大半都进了安小夏的肚子。
“嗝……”安小夏捧着胀得圆鼓鼓的肚子,打了一个嗝。
顾亦泽端着碗的手抖了一下,冰山脸渐渐变黑。
安小夏:“……”好尴尬啊,她的淑女形象全毁了!
他放下碗筷,优雅地擦了擦嘴:“您就不能淑女点?”一个女人打嗝,还打得这么响,真是一点修养也没有!顾亦泽脸上的鄙夷深深地刺激到安小夏。
她朝他凑过去,故意坏心眼的在他耳边一边打了好几个吃嗝!
顾亦泽:“……”
这女人还来劲了!伸手大掌要去捉她,安小夏吓得一缩脖子,跳开三米远。
顾亦泽捉了个空,想再逮她时,电话响了起来。
是林冲打来的,接通。
“什么事?”顾亦泽对林冲说话时,语气总是软一些,很柔和。跟方妈说话也是这样的语气神态,但除这两人之外,就一副冷冰冰我要冻死你便宜的语气。
“顾毕朋醒了?”顾亦泽说,声音陡的变得冷冷的。
“嗯,好的,你让医院注意一点,别让他跑了。”
“对,我明天再去‘看’他。”‘看’字,顾亦泽咬得特别的重。
之后便掐断了电话。
安小夏收拾好碗筷,端着:“我……我去洗碗。”端起餐具溜之大吉。
顾亦泽看起来火气很大,要是继续留在这里,一定会变成炮灰的!
这一夜过得也算是有惊无限,之后顾亦泽并没有再找安小夏麻烦,各自洗洗睡了。
这几天安小夏太累了,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灵上的。情绪大起大落,这一睡就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床,睡得太多头晕晕的。
安小夏穿着睡衣,蓬头垢面恍恍惚惚的下楼,一边柔着晕乎乎的脑袋,一边喊:“方妈,我要喝豆浆。”跟方妈相处了这么久,早就混熟了。
方妈在餐厅里摘着菜,一听到她的声音立即‘哎’了一声:“我这就去给我热。还想吃别的吗?”
“还想吃馄饨。”她毫不含糊地答着。虽然昨天晚上吃了很多,但她仍然觉得很好吃,就算让她天天吃这个她也不会腻。
“没有馄饨,给你煮水饺行吗?”
安小夏一脸失望,不太开心地‘嗯’了一声。
迷迷糊糊地到了客厅里,她才猛的发现客厅沙发里,顾亦泽正端坐着。
见她下来了,扭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立即嫌弃地回过头去。
安小夏:“……”
这个男人怎么没去上班?
平时她起床时,顾亦泽不是去公司了就是在书房里工作,很少见他在客厅里待着,此时她刚睡醒毫不修饰的状态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好在方妈已经热好豆浆,大大的马克杯塞进她手里:“慢慢喝,我去给你弄吃的,马上就午饭了,一会儿你跟亦泽一起吃。”
安小夏偷偷地瞄了顾亦泽一眼,见他一脸柔和地翻着报纸,似乎并没有花太多精力注意她这边,她也稍稍松了口气。
捧着马克杯窝进柔软的大沙发里,慢慢喝着的同时打开电视机,胡乱换着台,她突然就在一个电视台停了下来。
电视里正地报道昨天港口发生的爆炸事件。
整件事情被报道成是普通爆炸事件一带而去,可那艘船分明就是用火箭筒轰炸的啊!
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大相径庭,看来是在故意隐瞒吧!
新闻介绍了船上的人员的伤亡名单,偏偏没有苏解之跟娄云的半点消息。
难道被直接轰沉进海底了?
这种可能性并不是很大。
接着又报道涂馨的新闻。
原来涂馨在牢里不知道怎么知道苏解之准备偷渡出国,为了跟苏解之在一起,她不惜自残到重伤程度保外就医,她在医院里治疗时,趁着无人之偷跑出来,想让苏解之带她一起走。
可令她完全没想到的是,苏解之翻脸不认人,撇下她一个人跑了。
她又重新被逮捕回去。
安小夏看着新闻,挑了挑眉。
她突然扭头看顾亦泽:“你说那个女人跟苏解之死了没有?”
顾亦泽翻着报纸,意义不明的‘嗯’了一声。
安小夏:“……”
吃午饭时林冲便回来了。
四人坐在一张桌上吃饭,顾亦泽哪林冲本来就话少,安小夏是懒得说话,不过倒因方妈的极力调和,气氛倒没有太僵。不咸不淡的反而有种一家人的感觉。
顾亦泽夹了一块糖醋排骨进安小夏碗里,道:“今天下午有什么安排?”这话问的却是林冲。
林冲咽下嘴里的食物,说:“原本上午要去看顾毕朋的安排挪到下午,下午你有复健课,如果还想要这双腿,这一次你说什么都不能不去。”林冲公事公办地回答。
顾亦泽整齐洁白的牙齿轻咬着筷子尖,笑了笑,扭头对安小夏说:“下午见顾毕朋,想不想去凑热闹?”
安小夏刚把排骨塞进嘴里,于是用力一咬,‘咯噔’一声脆响,骨头擦过牙齿撞在牙龈上,她的小脸瞬间皱成一团。
顾亦泽忍着笑。
“不……我还有事就不去了。”安小夏摇头拒绝。
见她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顾亦泽也没有再强迫她。
饭后懒洋洋的,安小夏换了一身粗麻的宽大筒裙,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乘凉,躺椅边放着一般蚊香,有一下没一下摇着手里蒲扇。
看样子是睡着了。
顾亦泽坐在二楼的书房里往外看着,嘴角浮出一秣笑意。
她倒是知道享受!这样的宁静恬淡让顾亦泽的脑袋有些发晕,心里莫名其妙地生出一个念头,要是一直能这样就好了!
林冲念完文件中的内容,把手中订成笨的资料放在了书桌上。
前几天那块从阿拉伯海弯打捞出来,被炒得如火如荼的‘古玉器’被金简云买下。现在他拿着东西悄无声息的回国,想干什么顾亦泽甚至不需要多想,便已经猜得七七八八。
顾亦泽又看了安小夏一会儿,这才悠悠收回目光,说:“这些消息可靠吗?”
林冲皱着眉:“百分之九十可靠。”
“他的目的很明确嘛!先去准备一份合同,明天就让安小夏签约,如果他们来约见,先拒绝。”顾亦泽单手支颌,觉得有些头疼。
他自嘲地想,自己算得上是世界第一好男人了吧,女人的前情人找来,他还要给他们安排妥当,以免他们见面无趣!
目光再次回到院中安小夏身上,顾亦泽嘴角挑起一抹笑,他也想躺到葡萄架下去午睡。
林冲半点疑问也没有,应道:“我知道了,那我就先去忙其它的事了。”
“冲叔!”顾亦泽突然叫住林冲。
林冲回头:“还有事?”
“这些年辛苦你了。”顾亦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