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饷,直到感觉气氛真的是不对劲了,她才终于寻回理智,想要推开他。但沈司墨比她更早有了动作。那样的细吻,沿着纤细的脖颈一路向上,蔓延至她小巧的耳垂,又顺着耳廓、侧脸、下巴,寻到那张因惊讶而微微张开的粉唇。唇齿纠缠,相濡以沫。顾子瑜一如既往地受到蛊惑,浑身乏力地倚在他怀里。呼吸声交融,渐重,乱了节奏。空气似乎瞬间升了温,竟有些烫人。
某一个停顿的瞬间,顾子瑜似乎终于找回了一丝丝理智,然而,也只来得及抬眸看进他的眼睛。她本意是……算了,她根本来不及理出一个“意图”,然而,这样润黑泛水的墨瞳,还有那绝非刻意的迷离眼神……
沈司墨觉得,这个时候如果还有人来跟他探讨什么狗屁理智,他绝对是会一拳把丫揍飞的。但他还是逼着自己顿了一顿,声音低哑,说不出的性感。“小瑜……”却没有后文,只余炙热的薄唇再一次霸道地压下来,强势而辗转,无比温柔地深深吻住。唇舌长驱而入,直接、干脆,沉溺且不可自拔。双手似乎自有意志,配合着流连于毛衣下的每一寸肌肤,再然后,更加贪婪地滑进上衣下摆,一前一后,双重夹击,灼热感一路向上蔓延。手下的触感光滑柔嫩,似揉在上好的绸缎里,他觉得有电流辗转流淌于掌心,然后顺着血液涌上大脑,刺激得动作愈发激狂。
火辣辣的吻一路向下,顾子瑜早已失守。然而,气氛却在此时骤然冷了下来,空气中隐隐带着肃杀。她睁开眼睛,看见沈司墨脸上的愤怒和……受伤。于是她习惯性地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终于理清究竟怎么一回事了:她身上还有蒋慎言留下的吻痕和淤青。
她伸手推开沈司墨,动作不重,却轻易得逞了。清醒过来,才发现两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滚到了床上,再看看窗外天色……顾子瑜首先要做的就是迅速挪到床沿,着地,退开几步远。抬眼与他对视,上一刻那漆黑眸子里因情欲而染上的特有氤氲雾气,此刻已然消退殆尽。看着他挫败的面色,不知为什么,她竟生出一种内疚。
“对不起……”简单的三个字。出口的时候顾子瑜自己也有片刻的讶然,笑话,她干嘛要道歉。真是鬼上身了!然而,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来了,所以她只有狠狠地瞪他。
沈司墨却无暇顾及她的懊恼表情。对不起。她说,对不起。他只觉天旋地转,双耳发嗡。真可笑,他沈司墨竟这样轻易地就被短短三个字击败。
那么,还能再说什么呢?于是,他起身,跌跌撞撞往外走,再没有力气回头。
而顾子瑜呢?想解释,话到嘴边却开不了口。让她怎么说呢?怎么说都是错。错错错。她烦躁地抓头,又把脸闷进枕头,自己都不知道想怎样了。
半饷,大概是缺氧过久,反而令思维顺畅通透。她内疚个什么劲?她郁闷、烦躁、不知所云个什么劲?都是沈司墨自己搞出来的事,她还没兴师问罪,他倒还有脸耍脾气了?!反了真是!
自觉没有任何对不起他的地方,于是顾子瑜愤愤地蹦下床,找鞋的时候却意外见到地上分明陌生的礼品袋。一脸好奇地打开,居然是三条杏色Burberrys喀什米尔山羊毛围巾!她转转眼珠,挺没心没肺地找出自己那条,站在穿衣镜前理正凌乱不堪的衣服,叠好围巾,围上,满意地转了个身。刚要得意地笑,却发现某愤怒人士去而复返,此刻正站在门口,眼神不明地望着她。
好吧,他得承认,刚刚那一瞬间他真是无比受伤。然而,出门冷静了几分钟以后,沈大公子还是寻回了理智。
好吧,不过就是吻痕,也不一定就是代表那个。就算,就算……真的,他就能怪她么?尽管心中苦涩难言,这种时候他却不得不逼迫自己理清,究竟对他而言什么才是最重要?难道挽回她的心不比他那小小的自尊心和占有欲重要几万倍?
所以,仅是几分钟,他去而复返。然,待看清屋内情形,沈某人又是无奈且颓败地挤出一丝苦笑。顾子瑜这女人,果然没心没肺!
顾子瑜愣愣地看他,半饷,傻乎乎地开口道:“你不是走了?”
沈司墨更加觉得好笑。“你……”开了口,却又突觉无语,于是以手抚额,无奈道,“我真是疯了!”
顾子瑜挑眉,凉飕飕地抛出一句:“知道就好。神经病,你可以回医院打针去了。”说罢,白他一眼,继续对着镜子摆弄围巾。
沈司墨语噎,反应过来又不禁气得牙痒痒。“你就不会解释一下?”边说,边恨恨地伸手帮她围围巾,手不自觉加重了力道。看着她龇牙咧嘴的怪表情,他又忍不住想笑。
顾子瑜好不容易挣开他,手忙脚乱地解开围巾,大呼几口气。“谋杀啊你?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你搞搞清楚,要不是因为你,慎言也不会误会!都是你害我差点被**好不好?变态、猪头、神经病……”终于说到委屈处,眼泪终于忍不住扑簌扑簌往下掉,手握成拳一下一下打在他身上,似要把伤心难过统统挥出来。
沈司墨一动不动,任她捶打。拳头落下来,其实是不痛的,竹竿似的人能有多大力道?然而他还是感觉疼,恐怕还是打从心里发出来的那种。过了一小会儿,大抵是她自己也感觉这画面有些狗血兼戏剧化,于是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停住,手垂下来,想转身。沈司墨却不让。
他仍旧维持站直姿势,疏懒的阳光透过窗纱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两条纠缠的人影。指节分明的双手温柔地扶在她肩上,似是安慰,沈司墨的声音有着奇妙的安抚力量:“乖,以后这种事不要瞒着我。”
经过刚刚那通泄愤拳,顾子瑜的情绪算是稳定下来了,于是立马回复火星本性。闻言,先是楞了一下,随即抬头,眼神颇有些莫名其妙地说道:“你这算是咒我倒霉?”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冬日的阳光明明暖人,投在他立体感十足的五官之上却分明映出一丝阴霾的味道。他想,自己的手若是再往上移个几寸,是不是就可以直接掐死这个笨女人?
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上深浅不一的阴影,顾子瑜虽不解,但还是本能地一个哆嗦。然而,输人不输阵,这好歹是在她的地盘。于是,恶向胆边生,她一边伸手把他往门外推去,一边恶狠狠地说道:“干什么?我现在同意跟你和解了么?滚滚滚,这是我的房间,麻烦闲杂人等识相点,知不知道要避嫌的?”
“避嫌?避什么嫌?我是你男人,全世界仅有两个你房间合法入境者除了Dennis就是我!我凭什么要出去?再说了,这房子好像是李商别的吧?主人家还没赶人,你也不过就是一客人,嚣张个什么劲呀你!越俎代庖。”一番话说得理直气壮,天经地义!
顾子瑜一急,也顾不上形象不形象,立马跳起来吼道:“放P!你算哪棵葱!我管这房子是不是李商别的,反正这里是老娘闺房,我说你是非法入境者你就是非法入境者!拒绝往来户!带上你自己的围巾,给我滚!”边说,边急速找出属于他的那条Burberrys,顺手朝他身上丢去。
“你……你这是对待孩子他爹应有的态度么?我偏就喜欢这儿,赖着不走了,你能奈我何?”必要时候,沈司墨也不介意毫无形象耍无赖。“要我走?可以呀!找李商别评评理去。他要是也赶我,我就无话可说。”
“好哇,看看李商别是会站在你一外人这边,还是力挺本红颜知己!”顾子瑜不屑地撇撇嘴。
“好呀你,顾子瑜!我算是明白了,根本大小姐你就瞧不上我一旧爱,忙着找新欢也就算了,现如今连青梅竹马也不放过。都什么年代了,还玩同居?你你你……你是当我死了么?”沈同学已经彻底被妒火烧断神经,开始口不择言。
顾子瑜瞪大眼睛,小宇宙蹭蹭冒烟,卯足全劲将他推至门口,大吸一口气吼出一个字:“滚!”
沈司墨显然没有预料到这神来一推的威力,脚上一个踉跄,差点儿没倒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反击,已经被身后异口同声的叹气声噎到。李商别和Dennis偷听良久,终于彻底绝望,对沈某人报以一记同情兼嫌弃的白眼,脸上分明写着“朽木不可雕”!
最后,沈司墨很无奈地被隔离了。大概是Dennis终于明白要抢回迷糊妈咪,靠自己那某些时候也不是很聪明的老爸,不是没啥大希望就是速度实在太慢,总之,他此次可是抱着要一次拿下迷糊妈咪的决心来沪的。所以,毛爷爷说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他决定还是亲自出马比较好。
元旦三天的假期,最后真的就成了母子团聚记。沈司墨绞尽脑汁,李商别坐山观虎斗,
两人同样抢不到多少戏份。不过,Dennis也好不到哪儿去,因为,尽管顾子瑜对他百般疼爱,24小时陪伴,毫不犹豫满足他所有的要求,但是,事关沈司墨三个字,就完全换上相对态度。NO!免谈!没门!总之,就是一副严格将沈某人排除视听范围,坚决划清界限的架势。于是,Dennis也只好丢给老爸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再侧过头回李商别一个“我居然也搞不定”的挫败表情。而顾子瑜,背过身,喝一口咖啡,没心没肺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