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守岁闲谈

金喜达半个月前就向皇上申请,今年的除夕宫宴,两侯府就不参加了。一来,一家人分开两地两三年,今年是第一个团员年;二来,儿媳妇南宫淼有了身子,还在头三个月内,不适合参加人多、热闹的除夕宫宴。

皇上思苻了片刻,答应了:“这样吧,除夕宴你们就不用进宫了,初三是母后的寿辰,你们全家人再带上小乖和火火进宫。”

这些年太后带头缩减后宫开支,用于增添边境将士的粮草供应及防寒被服,寿辰宴都很简单,参加的人也不多,反正欢腾热闹的除夕宫宴就在寿辰宴前几日,算是大家都聚过、见过了。

皇上孝顺,但也知道太后这都是为了他、为了大周,只好依了太后的心意,准备等太后六十寿辰的时候再办热闹些。

金喜达离开后,大福子公公啧啧叹道:“每年一到这个时候,多少人家就担心收不到宫宴的帖子,还第一次见到有人请求不参加的。这文远侯和永平侯两位侯爷的想法还真是与众不同。”

皇上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有的人心小,想要的东西不多,也就没有了许多犹豫;有的人心大,什么都想要,所以就要担心很多。”

大福子愣了愣,没想明白,皇上这意思,俩侯爷是心小了,还是心大了?不过,除夕晚上京城里注定多了一项八卦话题,恐怕很多人要兴奋得睡不着觉,因为,两侯府总算“失宠”了。

可是,到了初三……嘿嘿,大福子想想就乐起来,皇上果然是最喜欢看热闹的……大过年的,也不准备让那各府的幕僚们歇歇。

故岁今宵尽。新年明日来。在这辞旧迎新的日子里,一家人欢聚一堂,互相敬酒道贺。再畅想一下明年这个时候多了一个咿咿呀呀的胖小娃,好不开心惬意!这种温馨和快乐不是那虽然热闹、却像是唱大戏的宫宴中能够感受到的。

书文唯一的遗憾就是:“我一直没有看到宫里的烟花。”第一年进宫了。但是给皇上送养生丸去,错过了烟花;接下来的三个除夕都是在玉林镇守孝;今年是他们一家人第一个团圆年,自然不想去宫里跟那么多人唱大戏,只为了看一场烟花,太不值了。

书文打算盘比谁都精,大管家奎叔都说他们家二爷绝对不会做亏本生意。

金喜达哈哈大笑:“看烟花的机会多的是,每年的除夕宫宴都能看到。或者有番邦来朝拜、宫里庆贺什么大事、比如太后娘娘六十大寿的时候,都能看到。”

番邦来朝拜?书瑶突然想起,前世她从花轿上逃走的时候,正好是一个什么番邦王子公主的千里迢迢来京城。大街上热闹非凡,否则她恐怕没那么容易离京。算一算,也就是今年五月里的事,她生辰后没有多久。

不过,她在逃跑路上似乎听人议论过。番邦来的那些人挺猖狂的,说是来朝拜,倒像是挑衅来了。

突然,一串鞭炮声拉回了书瑶的神思,不禁暗自自嘲。朝廷的事哪里需要她一个下姑娘操心?不过,义父和大哥到时候难免忙碌费神就是。

“走走走,天恩哥哥,我们也去放鞭炮,”书文拉着赵天恩就要去院子里。

书杰忙道:“等一等,文儿你要放鞭炮自个儿去就是了。天恩,你的亲事考虑得怎么样了,正好今日大家都有时间,你若是决定了,下次送黄豆、面粉的马车去玉林时,让他们给姥姥还有二舅舅带封信过去。

亲事先定下,成亲可以晚一点也没有关系。你照样可以跟着杜大掌柜去昆城开新店,反正秋桃也才不到十六岁,只要亲事定下了,李叔李婶也不着急。你最多一两年便可回京,到时候再回玉林成亲,将秋桃接来京城就是。”

书文一听是天恩的亲事立马来了八卦的兴趣,也不想着去放鞭炮了:“秋桃姐姐啊,嗯,肯定比你那个什么美仙表妹要强多了。不过二宝舅舅可说了,你的美仙表妹是个美人,比她姑姑还漂亮。”

书文一想到程氏那副做作的样子就感觉汗毛竖起,真没感觉她漂亮好吧?看程氏的德行,她那个娘家侄女绝对不是什么好女子。名字就恶俗,还“美仙”呢。

书杰好笑地佯瞪了书文一眼“人小鬼大,你懂什么?吃你的瓜子仁儿”。

书文喜欢吃瓜子仁,却不耐烦啃瓜子,从小,书杰就老帮他剥瓜子仁儿,到现在都还会惯性地做这些事。这不,难得有空闲聊,立马上手了。

书文吐了吐舌,开始对面前的一小堆瓜子仁进攻。书杰则对天恩笑道:“当然,如果你真的喜欢程舅母的那个侄女,我们也不会干涉,只是将你的意思回给姥姥就是。”

不过,如果天恩真的娶了什么程美仙,书杰就不准备让他继续在夏家店铺做事了,以免将来麻烦。

书瑶他们刚回京城没多久,就听说程氏的侄女从海城来投奔她。也不知道程氏怎么说动赵二宝的,赵二宝竟然托人带来口信要天恩回玉林一趟,娶了程美仙再一起到京城来。幸好赵何氏及时得了消息,马上又让人送了口信,说天恩的亲事由赵何氏作主,赵二宝和程氏不能干涉,当年的契约白纸黑字写着呢。

赵何氏请书杰和南宫淼帮忙给天恩张罗一门亲事,只要姑娘本份贤惠就好,即使原本是奴籍,只要能赎身出来都没有关系。

自从当年“平妻表妹”之事后,赵何氏心里有愧,极少主动跟书杰三兄妹来往,有什么事都是赵大宝和张氏出面。但是赵何氏还是相信,以书杰的秉性,对天恩的事一定会真心相助的。

也是巧,西塘街的老邻居李叔李婶看上了憨实肯干的天恩,正好托梅姨问问呢,梅姨赶紧跟南宫淼说了此事。秋桃是梅姨看着长大的,也是书杰三兄妹自小就认识的邻居,虽然相貌只是清秀,但勤快朴实,性情也爽朗大方,倒真是不可多得的人选。

书杰跟天恩提了此事后,天恩只是涨红了脸低着头,书杰知他内向害臊,也没催他,让他考虑两天再给答复。

这会儿正好一家人守岁,难得地有时间闲谈,自然逮住了天恩要答案。

天恩本来就红了脸,听到书文的调侃脸更是涨得通红,正要张口辩解,又听到书杰的话,吓了一跳,也顾不上害羞了,赶紧答道:“不是不是,我才不会喜欢什么美仙表妹,秋桃妹子就很好,真的很好。”

天恩在玉林的永平侯府见过秋桃两三次,也很有好感,只是没敢往哪方面想过。而且他一心学习打理店铺,希望自己能多长点本事,不要丢了书杰的脸,倒是没有时间想那些花花心事。

听到天恩磕磕巴巴地说出他的想法,金老夫人哈哈大笑:“你这孩子,成亲生子是人生大事,并不影响你在店铺做事,怎么就成了‘花花心事’呢?”

突然,金老夫人的眼神黯淡了,是啊,人生大事,若不是她当初算计自己的儿子伤了他,现在……

也不知道这个儿子像谁,如此痴情?他那个混帐老子,呃,那个人也痴情,只是对妾痴情罢了。

金喜达哪里感觉不到他母亲的情绪变化?暗暗叹了一口气,他是不孝了。虽然这几年母亲都没有再提让他成亲生子的事,但是,有哪位娘不想看到儿子成亲,不想抱亲孙?那是一种血脉的传承。

之前他不理会母亲的抱怨和要求,大半是因为母亲只是想着利用他,并非真心为他考虑。但是现在母亲变了,且完全不提那事,却反倒让他这个做儿子的心疼愧疚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他几乎每晚都同甄子柔和夏霖轩“聊天”,心里也越来越放开了。也许这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他的柔儿跟他这辈子有缘无分,只能藏在心底深处,否则,不仅是对夏霖轩的“不义”,也是对柔儿的亵渎,只能期待来生有缘了。

所以,他并不是排斥成亲,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将感情用尽了,面对其他女子,他真的没有当初对甄子柔的那种想要一生相伴的感觉。皇上甚至让人给他找来了几位同甄子柔长得很像的女子,他看了画像却连见一见的欲望都没有。

他很清楚,自己喜欢的就是柔儿那个人,而不是长相,否则,见到与柔儿最像的陌娘,他也不会除了震惊之外,就只有“是不是细作”的怀疑(当然,现在知道是柔儿的亲妹妹了)。

金喜达不想找一个甄子柔的替身,那样,是给自己的感情抹黑,也是对那女子的不公平。

金喜达暗自苦笑,如皇上所说,自己就是一个思想怪癖的人。可是,真的要为了“孝”随便娶一个女子生子吗?他又想到皇上当时像看疯子一样看他的眼神:“多少人成亲前连自己要娶的女子啥样都没见过好吧?两情相悦?你同甄氏那样的,真正说起来就是私相授受了。”

金喜达独自纠结,天恩那边却是赶紧表明了态度。他之前担心成了亲就不能跟去昆城开店了,现在书杰的一番话打消了他的顾虑,他本来就喜欢秋桃那样性情的姑娘,可不赶紧应了,真要被继母程氏算计上,没地找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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