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浩宁看到碧荷的时候,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怀疑。
眼前这个面容姣好,带着三分拘束、三分惶惶、还有四分朴实的渔家女子给所有人的第一感觉应该就是“善良淳朴”吧?
这样柔弱的女子却毅然决然地用一块破船板将身形、体重几乎有她两倍的齐浩宁拖离即将沉没的匪窝,该是多么的艰难辛苦?
如果没有在匪窝的那一瞥,齐浩宁也无法让自己去怀疑面前的女子。
碧荷小心地看着齐浩宁:“他们说你是世子爷?我……我那日以为是水龙王的仇家找来报仇呢。”
齐浩宁面无表情,指着桌面上几张纸说道:“听说若不是你救了本世子,本世子就会同那匪窝一起沉入海底,救命之恩,本世子自当相报。这里有两张一百两的银票、一个两进小院的房契、还有一张订购船屋的凭据,七日内,会有人将船屋送到你日常停船的位置,你只要将这张凭据给他们就行了。”
碧荷赶紧摆手,脸都涨红了:“不,不,要说救命之恩,如若不是世子爷您杀了水龙王,小女子不堪凌辱,也是要死的,所以是世子爷您先救了小女子。小女子虽然穷,不识字,但也听说过‘无功不受禄’的道理,小女子只想靠自己做活养活自己。如果可以,小女子希望能留……”
齐浩宁挥手打断了她的话:“放心,本世子也赞同你靠自己养活自己。这些只是本世子的谢礼罢了,你回清源县就去珍珠工坊上工吧。那边的人都已经打过招呼了。”
“不。”碧荷惊呼出声。随即赶紧掩饰道,“我……我怕……”
云霄眼眸一沉,脸上就带上了晦暗之色,这人不是真的细作,就是太贪婪了。亏得他刚刚还在想世子爷是不是多疑了些。
齐浩宁仍然一脸的平淡,似乎早知道碧荷会说什么,再次打断了她的话:“不用怕你那舅舅,他以后一定不敢找你麻烦。说不定你一回去,他还会把船屋还给你,或者折算成银子给你呢。”
碧荷无措了,怎么会这样?不该是这样的啊!她现在该怎么办?赖着不走?不行,义父说了,这位宁世子最不喜人耍赖耍横,也不怕人耍赖耍横。
她是按照义父教的做啊,从见到宁世子的第一眼开始,自己的每个表情、每个眼神、每句话应该都是很到位的,义父说她最打动人的地方就是眼睛。看着很清澈、很纯净。
义父说,宁世子同他父亲、叔父一样疑心重、喜欢简单的人。而且喜欢“同情”弱者。因此她从进将军府开始,尤其今日进了这间屋之后,一直是这样表现的,到底哪里出错了?
齐浩宁不耐地挥了挥手:“好了,你下去吧。云霄,你派人送她回清源县。”
云霄应道:“是,爷,已经安排好了,在院外侯着呢。”
碧荷无奈地道了谢,走出去。齐浩宁的气场太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还是请示义父吧。她不甘心啊,义父说只要按他说的做,就能如意地过上好日子,那么多年来吃的苦也算值得了。
可是现在,宁世子二话不说就将她赶了出去?还能有机会吗?
齐浩宁看了云霄一眼,云霄点点头,明的护送的人、暗的监视的人他都安排好了。
云霄兴致勃勃,他已经基本认定这个碧荷“越看越像细作”了。世子爷说的对,这个碧荷如果真是细作,出师未捷,估计会急着与上面的人取得联系,就像大毛一样。如果不是世子爷受伤了,他不守在身边不放心,真恨不得自己盯梢去了。
齐浩宁却是早已经转移了心思,轻抚着手里的雄鹰荷包想着,他的瑶儿在做什么呢?他特意将月季簪留给她,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睹物思人,也不时想念他一下?
京城里的书瑶还真没有将月季簪拿出来“睹物思人”过,不过前几日她突然觉得心慌慌,想想除了远在粤城,并面临水龙王和倭人细作双重威胁的未婚夫婿宁世子外,似乎并没有什么让她不安的人,着实开始牵挂他了,担心他是否生病了,或者遇到了什么危险?
书瑶又有好些日子没有收到齐浩宁的消息,开始眼巴巴地期待大哥书杰叫他去书房。大哥每次得了齐浩宁的信,都会跟书瑶透个气。当然,不会多说什么,只会说“收到信息了,安好。”书瑶需要的也就是“安好”二字,她现在还真没有什么思念之情,只要确定人平安就行。
书瑶想,如果继续有这种惶惶的感觉,就不管什么害羞不害羞了,要告诉大哥去。自从重生后,也许是因为带着灵气空间,她的感觉特变灵敏(那次救二舅父的事就是个例子),不会无端端地有这样心慌的感觉。义父和大哥、文儿都在身边,能让他有这种强烈不安感的人应该就是已经跟她定亲的宁世子了。
因为这种不安的感觉,书瑶参加二皇子的大婚喜宴都觉着很勉强,提不起劲儿。偏偏还感觉到不善的眼神,回头一看,果然是一身桃红、珠光宝气的齐悦馨。
书瑶不以为意,冷冰冰地瞥了她一眼,转回头继续“研究”手上的青花瓷茶杯。赵侧妃和齐悦馨,她还真没放在眼里过。如果齐浩宁如以前传闻中那样与赵侧妃“亲如母子”,她还要担心一下,既然雍亲王爷和齐浩宁都早就认清赵侧妃的真面目,她还有什么好烦恼的?
齐悦馨被“抓包”本来很是难堪,却被书瑶那一瞥刺得怒从心中来,又无从发作,手上抓着的一绺锦缎裙摆被她拧成了麻花。
赵侧妃暗叹一口去,她的手覆上齐悦馨的手,安抚地轻轻拍着。夏书瑶现在可是福星郡主,越发不好对付了。“福满园”已经开始施工修建,距离最近的府地就是他们雍亲王府,每日看着热火朝天的工地,心都要呕出血来。